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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別再讓我對不住龔小菊,我就給你賣命到賣不動的時候。」周小雀笑道,跟這個新主子一段時間以來,最明顯的特點就是學會了抽菸。
「你也是個傻子啊,跟我們家富貴一個德行。」陳浮生笑道。
「有機會能跟富貴哥過招不?」周小雀問道。
「成啊,這沒問題。」陳浮生乾脆躺下去,躺在車頂上叼著煙翹著二郎腿,有些感觸,「上次我跟媳婦辦婚禮,他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中尉,也不知道下次回來能不能再牛掰一點,弄個校官耍耍。這傻大個一般不跟人較真。真犟起來比我還勸不動,要不是出了張家寨去當兵,估計他就隨便找個農村婆娘暖炕頭了,我剛進城那會兒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攢錢給他買個水靈點的媳婦,現在看來是不需要了,也不知道哪家的閨女能讓他瞧上眼。」
「陳哥,嫂子也快要生了吧,聽說是雙胞胎?」周小雀那張刻板冷漠的臉龐現在是越來越柔和了,很難想像他是最一名拔尖的職業殺手。
「嗯,是啊,快了,兔崽子叫陳平,閨女叫陳安,陳平陳安寓意平平安安,名字俗是俗了點,不過喜慶,我這做爸的不一樣被人喊二狗喊了十幾年。」陳浮生臉上樂開了花。
周小雀抽著煙,應該是想起了還在記恨他的女人龔小菊。
「北京,老子來了!」陳浮生坐起身大聲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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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某處僻靜茶館,面對面坐著一位雍容貴婦模樣的中年女性和一個相貌平平的年輕男人,女人穿著得體略顯刻板,一看就是體制內的人物,男人則不如何出彩。低調內斂,跟老北京人一樣。女人喝了口茶,問道:「小李子,你怪蒹葭嗎?」
有一個滑稽綽號的後輩搖了搖頭,回答道:「不怪她,一點都不,小時候我就習慣了看著她的背影一點一點努力成長,現在也沒差別,我還是個子沒她高,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我不那麼愛哭了,也不需要她幫我去搶回糖葫蘆。」
男人說得雲淡風輕。卻難掩眉宇間的苦澀,雙手捧著茶杯,望向窗外,「那時候多簡單啊,頓頓吃三碗飯,就是想長個子,能有個讓她可以依靠的肩膀,現在看來這輩子是沒希望了。傅姨,其實那次南京婚宴我偷偷趕過去了,不過沒露面,遠遠看著,蒹葭真漂亮啊,我第一次見她單純為一個同齡男人笑容燦爛,那一刻,我連嫉妒的勇氣都沒了,我知道就算我打敗了陳二狗,也同樣輸給了他,我自己都可憐自己,太沒骨氣也太沒鬥志了。」
被稱呼為傅姨的女人嘆息一聲,道:「你父親沒有說什麼?」
「小李子」搖頭道:「沒有。」
傅姨明顯停頓了一下,道:「陳浮生一個月前去山西忙煤礦的事情,上個星期還去了趟內蒙古,為一個叫喬麥的南京女人鬧了一場,不知道怎麼跟孫老虎有不淺的交情,才把事情壓下去,昨天剛到北京,跟神華集團談合作,我不瞞你,神華的舉動出自我手,不過不是為陳浮生鋪平道路,純粹是想提前給我那外孫外孫女一個紅包,不管我如何瞧不順眼他,蒹葭都是我女兒,她肚子裡的兩個孩子也是我的親人,小李子,在你能走路的時候我就把你當女婿看待,即使到現在。曹家跟李家鬧出不愉快,我一樣沒把你當外人,所以這次陳浮生來北京,你教訓他一頓,我不會攔你,只希望別太過火。」
小李子苦笑著搖搖頭,放下茶杯,道:「傅姨,我暫時不會去找他麻煩的,我現在還忍得住,等哪天實在憋不住了我再動手,最多也就是讓他少賺點錢,或者弄出點擦傷,殺一殺他的銳氣,不可能把他逼上絕路,到時候蒹葭會恨我一輩子,我負擔不起。父親說過,一個男人,不作妖不造孽,才能成大事,我總不能讓他看扁了。」
傅姨感慨道:「你這塊璞玉,也只有陳龍象才敢下手雕琢。」
小李子露出一個牽強的笑臉,好奇道:「以傅姨您的脾氣,當初怎麼能答應蒹葭嫁給陳浮生?」
傅姨無奈道:「蒹葭跟我們所有人都耍了一記花槍,還是連環回馬槍,連她老太爺都扛不住,更別說我這個做媽的了,等她懷上孩子,再給家裡捎話,說她其實什麼事都沒有,讓我們安心等著抱孩子,我們是連氣都不知道往誰身上撒啊,老太爺也是樂個不停,我們也只好就此作罷,老太爺發話,家族裡頭不安分的後輩們誰敢亂給陳浮生小鞋穿?」
小李子,自然就是那個連魏端公都不放在眼中的李夸父了。他突然微笑道:「拋開情敵身份不說,這個『二狗』還是有很多過人之處的,一個沒靠山的東北小人物,一個扎猛子撲騰進上海,再游到南京,愣是沒吃大虧,還越活越滋潤,該抓住的都抓住了,成了江蘇小有名氣的新秀,挺不簡單的。」
傅姨不以為然道:「往上推一輩或者更多,誰不是白手起家,尤其是蒹葭老太爺那一輩,整個天下都是他們打下來的,陳浮生那點經歷算什麼。」
李夸父笑道:「傅姨,你可一棒子打死我們80後所有年輕人了啊。」
傅姨愣了一下,微微一笑,繼續喝茶。
李夸父輕聲道,「以後,如果蒹葭不反對,加上只要那兩孩子別長得太像陳浮生,我死活都要做他們乾爸。誰敢搶他們糖葫蘆,我這個做乾爹的就親自出馬幫他們搶回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