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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分寸。」陳二狗平淡道。
「你不怕喬六?」周驚蟄眯起眼睛道。
陳二狗沉默,只顧抽菸,他一點都不想跟她掏心掏肺,成大事者不謀於眾,何況身邊這個女人隨時都有可能背後捅他一刀。在他心目中魏家主母,只有方婕一個,周驚蟄和季靜都只能算作身份略微不同的美女,尤其是周驚蟄,就如他所說,與其讓喬六那幫龜孫子糟蹋,還不如清清爽爽乾淨利落地斷了她的絕路。
「你從夏河嘴裡知道了什麼?」周驚蟄試探問道。
陳二狗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在談判中把主動權時刻掌握在自己手中並且優勢最大化,這是從方婕身上學來的技巧。為了撈取更大的利益籌碼,就需要熬老湯一樣把對方放進沸水煎熬,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豆腐要想嫩,就得熬到一個火候,這道理就被陳二狗用來在周驚蟄身上試驗,現學現用,很實惠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你要保證以後不可以越雷池一步,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河水不犯井水,怎麼樣?」周驚蟄說出了自己的底線,絕對不能再退一步。
「接下來做什麼我有自己的打算,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陳二狗不等周驚蟄惱羞成怒,說了一句讓她滿腹怒氣歸為平靜的話,「夏河不是一個好東西,你離他遠點,與其跟偽君子與虎謀皮,還不如跟我這種真小人合夥做生意,你看方姨敬我一寸,我就敬她一尺,這就是我做人的原則。夏河這些年做過哪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恐怕不需要我一件一件說出來膈應你,髒了大家耳朵,所以你想清楚,下一步棋再走錯,我三頭六臂也救不了你。」
危言聳聽還是吐露真情?
周驚蟄發現自己實在看不透這個做上了魏家心腹還只抽普通南京煙的男人。
陳二狗扯掉領帶,拋進車內,望著南京城市輪廓,道:「這是個好地方,以後我要常來,不痛快就吼幾聲。」
這也是周驚蟄第一次站在高處俯瞰一座城市,微風拂面,南京是一座被她給予太多期望和失望的城市,曾經有機會跟上海一個大紈絝走出去,但那一次被魏端公用鐵腕留下,這一次不再年輕的她也想廉價地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被身旁的男人再次留下,手段很不光彩,卻足夠讓她輾轉反側驚心動魄慢慢回味幾年,周驚蟄的生命中,走過太多平庸的男人,都一一淡忘,最後記住的卻肯定有不遠處抽著煙眯著眼還微微弓著身子的青年,這讓她想起一個年輕時候思考許久的話題,灰姑娘遇到王子,對於王子手中的鑽戒猶豫著接不接受,然後碰上了拿刀相逼的劫匪,最後她不得不把身體交出去,周驚蟄苦笑,似乎自己總是扮演那個撞到南牆跌進棺材才後悔的角色。
「看情形,夏河有跟喬六聯手的趨勢。」陳二狗冷不丁冒出一句,懶洋洋靠在離周驚蟄不遠的車蓋上。
周驚蟄無動於衷。
「問一句,你跟夏河那一屁股奶油的滾犢子關係進展到什麼程度?比我們在電梯裡還要親密?」陳二狗厚顏無恥問道。
「我不是人盡可夫的蕩婦。」周驚蟄一臉怒容,對陳二狗沒沒造成多大實質性大殺傷力,卻平添幾分嫵媚,大美人之所以叫大美人,而不是普通美女,就是因為她們素麵清湯或者喜怒哀樂的時候都能夠嫵媚瀲灩,讓周圍的雄性牲口忍不住春心蕩漾。
「你不是?」陳二狗一臉無辜道,眼神懷疑,刻薄到了極點。
周驚蟄眼睛裡隱約有淚水,在公寓中的屈辱和此刻陰損到骨子的人身攻擊疊加起來,卻無法反擊,竟然哽咽起來,越是弱勢地泄露了內心的窩囊和羞憤,周驚蟄越痛恨自己的不爭氣和陳二狗的狠毒,哽咽越發淒涼,畸形的美艷,側面看夜幕中曲線朦朧輪廓絕美的周驚蟄,就像一朵黑色罌粟花,以一種受傷深刻的姿態悽美綻放。
「不是就好。」
陳二狗輕輕一句,不痛不癢。
可就是這麼一句簡簡單單沒有修辭甚至沒有太多語氣升降的話語,卻再次讓周驚蟄止住了原本一發不可收拾的痛恨和抽泣,她聽過聽到泛濫噁心的情話,拿過拿到手軟的情書鮮花,見過見到膩味麻木的炙熱眼神和英俊臉龐,可在這個寂寞的黑夜,身邊這個城府卻細膩的男人慢悠悠一句話,就讓她心中的憤懣煙消雲散,等他遞給她一根煙,卻又拿回去,喃喃說:「女人抽菸不好,再好看也有風塵味,不適合你。」
這一刻,周驚蟄很沒骨氣地恨不起來,哭不出來。
陳二狗放開嗓子吼了幾聲,舒坦了才罷休,轉頭望向重新恢復平靜的周驚蟄,道:「方姨給我的資源有限,有限的資源里我還不敢亂用,處處禁錮,施展不開,你要是有心,就跟我走一條路,你給我人脈和關係網,我給你安全,我保證有我一天,就不虧待你一分一毫。我今天是沒地位,但這個狗娘養世界欠我的,我都會搶回來,你敢不敢賭一把?」
「你要包養我?」周驚蟄不屑道。
「原先沒這個想法。」
陳二狗笑了笑,環胸望著周驚蟄,道:「被你這麼一說,有這個打算。」
「等你有資本送我榮華富貴的一天再說,不過我提醒你,魏端公爬到這一天用了十來年,你現在的小打小鬧都是雷聲大雨點小,要想讓我心甘情願做金絲雀,陳浮生,你還嫩了點。」周驚蟄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