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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想聽我對你的看法嗎?」李唯歪著腦袋,她經常穿一身中規中矩的校服,不至於暴露什麼,這也是老闆娘敢把這頭東北旮旯頭溜出來的牲口放進這「閨房」的重要原因,再者估計就是她認定了陳二狗屬於有賊心沒賊膽的小孬種。
陳二狗咧開嘴笑了笑,很讓人費解,他來上海之前就沒用過牙膏、牙刷,牙齒卻潔白到可以直接拉去做GG的地步。
「不想聽?那我不說了。」李唯嘟著嘴巴,有點不開心,心想這個傢伙真不開竅。
陳二狗愣是保持傻笑兮兮的狀態,越來越像傻大個富貴。
果然,李唯自己敗下陣來,恢復笑臉,輕聲道:「二狗,我覺得吧,其實你要是稍微打扮一下,不比別人差。」
套著一身從地攤夜市挑來的廉價服飾、穿著雙回力鞋的陳二狗拿起一本數學練習題,道:「我又不是女人,打扮什麼。倒是你,打扮一下,情書就會塞滿抽屜了。」
「我情書都是直接丟掉的。」李唯羞澀道。
陳二狗很協調地保持沉默,其實他知道有封情書她沒有丟,倒不是陳二狗有偷窺欲,而是李晟那兔崽子喜歡做這種勾當,每個想接近他姐的牲口他都要審查一番,情書禮物之類的玩意一律很難逃過他的法眼,那封情書就是翻箱倒櫃倒騰出來的,還硬是讓陳二狗念了一遍,說是要學學看怎麼騙美眉,奈何文筆著實不佳,連小學三年級的李晟都極為鄙視,這兔崽子一直以來就最喜歡讓追求他姐的牲口去替他扁人,一怒之下他便暗地裡讓另外一個暗戀李唯的典型壞學生痛扁了一頓寫情書的傢伙,可憐那位成績優秀,樣子也很能讓小女生犯花痴的校草級人物遭受了一場無妄之災,至於李唯和他之間有沒有結果,陳二狗沒有多想,再說他啥都沒有的一個外來民工,難道還想包養一個水嫩小妮子不成?
「二狗,滾下來幫忙!」
這是老闆娘在樓下的河東獅吼,半條街都聽得到。
陳二狗有時會很邪惡地假想瘦弱老闆和臃腫老闆娘做那事情的時候會不會床板吱吱作響、她情不自禁發出的嗓音會不會嚇到街坊鄰居?只可惜這是件很難考證的事情,陳二狗壞笑著下樓,迎接他的卻是一幅劍拔弩張的畫面。
吃霸王餐的狠貨,陳二狗在這家飯店碰到過兩三次,真正鬧到動手的只有一次,瘦弱的老闆每次都是躲在櫃檯後面做縮頭烏龜,可見不是每個東北男人都是那麼爺們,至於平常在陳二狗、張勝利這兩位員工面前嗓音都快比得上國家領導人的老闆娘則只會做點助威的事情,上陣動粗的事情最終都得陳二狗一個人干。
今天這次顯然更不可收拾,兩桌七八號人,用一口江西口音的普通話罵人,敲菜盤子砸碗的罵娘,高矮胖瘦都有,但都透著一股悍氣,論鬥毆,陳二狗好歹也是久經戰場的過來人,分得清尋常扶不上牆的小痞子跟這群人的區別,他敢肯定這批人中不少都放過血,不管是放別人的血還是被人放過,這樣的流氓都會比一般的小混混來得難纏,而且在這一帶看著聽著也算大致了解些情況,東北和江西兩個區域的外來務工是兩個最團結的幫派,談不上組織嚴密,但絕對能夠一呼百應,這群人的行事準則就是只要自己人被打立即不分青紅皂白操傢伙轟上去,道理?打完後誰贏了道理就是誰的。
陳二狗來到老闆娘身邊,瞥了眼早溜到廚房只探出一個腦袋的老闆,要怪就怪這個老闆娶了個上海娘們,而且還是個妻管嚴,加上沒半點東北人的豪爽可言,一直被這一塊的東北爺們視作恥辱,真出了事情誰願意來管,搞到最後就成了現在這個陳二狗一人單挑七八號人的悲壯局面。
第十二章 群架
什麼叫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那就是瘦竹竿一樣的老闆礙於良心還會對慷慨成仁的陳二狗報以幾縷愧疚眼神,而他的兒子則老早端著個碗坐在樓梯口看戲,就差沒端根板凳帶些瓜子請他姐姐一起來看陳二狗怎麼壯烈犧牲。
陳二狗用張家寨的話說就是這狠犢子要死早就死了,撐過18歲就再難死了,生出這狠犢子老子的瘋癲老人曾笑著說那是禍害遺千年。張勝利窩在角落頭,沒從張家寨出來混之前他也參與過幾場大規模群毆,純粹論能打,方圓百里內傻子富貴稱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但要說打起來誰他媽最不是個東西,絕對是看起來病秧子不像個農村爺們的陳二狗。
陳二狗望向其中一位最像頭目的精瘦漢子,道:「大哥,我們這小本生意,大家都是出門在外混口飯吃,知道賺錢不容易。」頓了一下,陳二狗仔細觀察這個手臂上紋有一條漆黑猛虎的頭目,笑道:「這頓飯我請,就當交個朋友,以後還請大哥們多關照。」
恨不得天下大亂的李晟撇了撇嘴,不屑一顧的樣子。
老闆娘愣了一下,似乎腦袋有點轉不過來,她是個斤斤計較於每分錢的婦人,只知道收錢,從不想花錢。她印象中陳二狗是個省錢到摳門的年輕人,不像是那種可以隨便請人吃飯的冤大頭,她躡手躡腳退到廚房門口,把疑惑告訴她男人,小飯店老闆悄聲道:「真打起來,可能二狗他事後光醫藥費就得花好幾百,還不如請這個客,也就一百來塊錢,還落下一個人情,否則就算你肯墊付醫藥費,他躺上十天半個月,工資還不照樣扣掉,還惹來一身痛,你說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