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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小菊本來就計劃不殺,馬三爺,如果你能藉機去給周小雀下一個套子,打上死結,讓他安心給我做事,我欠你一個大人情,以後來南京要辦什麼事,一句話。」陳浮生眼睛一亮,立即許下承諾。
馬仙佛有意無意瞥了眼竹葉青,沒有忙著收下人情,舉起茶杯吹了吹,波瀾不驚。
竹葉青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喝了兩三口碧螺春後就陷入沉思,兩根如玉手指輕輕把玩白瓷茶杯。
「餵。」陳浮生輕輕喊了聲夢遊一般的竹葉青,沒反應,喊了兩聲她還是沒動靜,是老僧入定了還是神遊物外?陳浮生把一點冒上來的怒氣使勁壓下去,這位談不上半點慈悲的女閻王可是前一刻用一把狙擊將龔紅泉爆頭的娘們,當之無愧的最毒竹葉青,她原本任務只是尾隨龔紅泉安排的狙擊手上樓,清理掉後放煙花指示商甲午動手,奈何商甲午要玩心跳遲遲不肯出手,一怒之下她才悍然狙擊,這才有了龔紅泉腦袋在陳慶之等人面前向右猛地一晃一盪的刺激性畫面。
「美女?」陳浮生壯著膽子伸出手在竹葉青面前搖了搖,對於漂亮女人他一直是有賊心有賊膽,能揩油就揩油,能調戲就調戲,當然前提是不惹人厭。他跟竹葉青見面次數加上這次也寥寥3次,除了握手就再沒什麼肌膚之親,氣勢上從沒占優勢,上海那一次還差點被光頭蒙沖給玩殘,陳浮生總得討回一點。
竹葉青一動不動。
馬仙佛眼觀鼻鼻觀心,耐著性子觀察這場有趣的爭鋒,喬麥給他的資料並不足夠勾勒出陳浮生現階段的完整性格,也許竹葉青能夠把他性子全部逼出來,摸清楚了真性情,以後交往起來也就能順水推舟,自然而然水到渠成,馬仙佛淺淺喝了口碧螺春,好茶。
「美人?」陳浮生是真怒了,當著馬仙佛這麼個大活人這麼不給他面子,也忒不把他當回事情了,陳浮生萬萬不敢翻臉,但仗著竹葉青恍惚出神,他神情輕佻了許多,手幾乎貼上竹葉青那張絕美臉頰。
就在陳浮生得逞前一秒,竹葉青左手扣住陳浮生手腕,也看不清手法,就將陳浮生從椅子上提起來,陳浮生也非雛鳥,跟著陳慶之玩刀和尉遲老人打拳也有挺長一段時間,竹葉青黏扣折,眼花繚亂,他也抖滑扭,硬是沒有被竹葉青計劃那般扯住手腕給壓跪倒在地上,竹葉青眼神一凜,準備較真前一秒,急中生智的陳浮生突然喊道:「茶水要晃出來了。」
「有點意思,學了些真本事,怪不得敢跟龔紅泉叫板。」竹葉青嘴角勾起,說不上是嘲諷還是欣賞。
「過獎過獎。」陳浮生悄悄揉了揉生疼的手腕,再不敢造次。
「龔小菊我帶回上海,周小雀就由三爺去說服,萬一出了差錯我絕不會幫你,陳浮生你自求多福。」竹葉青總算開了金口,給陳浮生留下大餘地。竹葉青不再如起初慵懶安詳,把茶杯放在古色古香的八仙桌上,「別忘了起初約定,幫我跟錢子項牽線搭橋。當然,我也會替你安排江浙方面相關事宜。」
陳浮生點點頭,這也是他跟竹葉青之間的一筆交易。他能坐在這裡與她面對面說話喝茶,當然不是靠他長得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聽說你去了趟養龍山莊,怎麼處置的喬家大小姐。」竹葉青眼神略微古怪道。
「和平共處唄,還能咋樣,拿在手上燙手,含在嘴裡燙舌頭,吞進去燙心,只能放長線釣魚,使出殺手鐧,用我的人格魅力去降伏那隻白骨精了。」陳浮生打哈哈道,沒有細說養龍山莊與喬麥恐怕連兩個當事人都含糊不清一團亂麻的奇異交鋒。
「你怎麼做事總喜歡留尾巴?」竹葉青皺眉道。
陳浮生一臉苦笑,神情黯然。
「你一個阿梅飯館打雜服務員捅公子哥趙鯤鵬的血性到哪裡去了?我真懷疑夏河郭割虜是你親手殺的還是陳慶之王虎剩他們下的手。」竹葉青冷笑道。
「別人出了事情可以找父母,找親人,像喬麥這種女人,除了一張藏在相冊里的泛黃全家福,她能靠什麼?能熬到今天,挺不容易,你說我沒有血性果決也好,說我婦人之仁也罷,我都沒意見,也不想解釋反駁什麼。」陳浮生低頭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豎起來在八仙桌上敲了敲,點燃,打火機火光照耀臉龐,他今晚頭一次露出堅毅倔強的神情,雖然沒有正視竹葉青,但他這個決定儼然誰都改變不了。陳浮生重重吸了一口,抬頭吐出一口煙圈,還有壓抑已久的濁氣和怨氣。
喬麥如此,他何嘗不是如此?
竹葉青何嘗不是?
馬仙佛輕輕點頭,做人不管如何家世深大資本雄厚都不可做到罪大惡極,惡貫滿盈即是十分,不留一絲餘地,除非大奸似忠大智若愚,否則極少有人能壽終正寢。斬草除根有利有弊,處處時時如此,必然弊大於利,畢竟這是越來越完善的法制社會,陳浮生對喬麥沒有痛下殺手,馬仙佛是3分遺憾6分認可,還有1分惺惺相惜。
竹葉青讓馬仙佛先離開金蟾閣,陸續與陳浮生商談了山西煤礦和南京浙江兩地的各自擴張,竹葉青有問必答,談不上和顏悅色,但也沒擺臉色給陳浮生瞧,算不得居高臨下,末尾她格外提醒陳浮生用心跟柴進之搞好關係,在山西開賭場那一片做事的時候不要招惹綽號「小花」的張曉華和河北徐紅旗,一席話談了整整2個多鐘頭,陳浮生事無巨細只要有疑惑難題就都拋出來,竹葉青講解深入淺出一針見血,讓他受益匪淺,天蒙蒙亮,差不多把能想到都說出來的陳浮生終於歇口氣,讓王儲準備了石青峰特色白粥小菜,竹葉青沒有拒絕,與陳浮生一起吃了頓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