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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兮兮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膚淺很蒼白很沒內涵的庸俗女人,挑對象,得帥的,有錢的,腦子比她稍微好使一點的,家裡老子、爺爺、外公啥的必須有點權力,關鍵還得能接受她那套性愛骯髒理論,她也沒覺得自己經歷過什麼值得大書特書讓人感慨唏噓的破事,無非就是嫌貧愛富的生母從小就跟一個香港佬跑了,然後沒心沒肺的老爹背著她這個女兒和那個善良到憨傻的養母生了個兒子,然後等她初中畢業的時候,他帶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娘們跟一個褲襠里有小雞巴就趾高氣昂的小屁孩來到了家裡,他宣布了那對狗娘養母子的合法存在,然後第一任單純後媽的人生就在第二任狐狸精後媽的得意眼神中徹底崩塌,最後張兮兮還覺得髒了眼睛地看到老爹大白天在客房跟保姆搞上了,當時一病不起的第一任後媽就在隔壁躺著,那平常看起來挺水靈含蓄的小保姆當時喊得賊風騷,似乎想要整棟樓都聽到,張兮兮沒生氣,就是去洗手間端了一臉盆水,踢開房門,嘩啦啦一股腦倒向那對正處於飄飄欲仙狀態的男女,當時她轉身前,看到老爹那被糜爛生活掏空了的乾癟屁股蛋,就覺得噁心,安靜地走出房子,在花園裡嘔吐了半個鐘頭,把一整天吃的東西都吐光了,恨不得把心肺肝臟都他媽地一口氣吐出來。
高中生涯她一直都在很用心地勾引有女朋友的男人,最喜歡看到那些男女上演的悲歡離合,特醜陋滑稽,為此她被氣急敗壞哭哭啼啼的女孩子罵作狐狸精,被一大批嘴上對她不以為然然而心裡無限搔癢的雄性牲口視作打手槍的幻想對象,她還被扇過巴掌,一次某個總喜歡在課堂上對她冷嘲熱諷的英語老師的老公差點為張兮兮鬧出離婚,那個漂亮端莊的怨婦一怒之下像個潑婦扯下張兮兮一撮頭髮,張兮兮沒還手,只是笑著看著那個比她大了十歲還一敗塗地的小女人,她每次被失敗者詛咒的時候都想笑,其實她想告訴那群傻女人,一群那麼容易變心的男人,被稍微撩撥勾引便恨不得跪下來給她舔腳趾頭,值得她們要死要活地去愛嗎?
但她沒說,張兮兮覺得沒這個義務。
既然自己都已經被老師這群敬愛的園丁們視作無藥可救的傻瓜,一個個冷眼旁觀從不奢望能拯救她,那麼對於比她還傻的女人,張兮兮一直覺得都是徹底病入膏肓的那一類,她不想浪費口水。
張兮兮一直覺得她的生活像白開水,而且是那种放了幾天沒半點熱度的白開水,沒半點驚心動魄的因素,混了三年乏味的高中,來到一所不入流的大學,最大的慶幸便是遇到了小夭,這麼個讓她頗動心的孩子,出淤泥而不染,張兮兮絞盡腦汁終於好不容易從詞庫中搜索出一個短句來形容沐小夭,每天酒吧回來幫她蓋蓋被子,陪著她一起逛街喝茶買衣服,幫她擋開不厭其煩的蒼蠅,讓她繼續無憂無慮地做那朵乾淨的蓮花,這就是張兮兮的最大樂趣。
陳二狗。
似乎聽說這東北農民是因為養了兩條狗才被喊這彆扭名字,一條叫白熊,還有一條忘記了,嘖嘖,真像個暴發戶,城裡有錢人不都喜歡養狗嗎,張兮兮撇了撇嘴,她一直很不明白小夭為什麼會瞧上這男人,如今城裡女孩大多實際得很,再不在乎錢,談一場不寒酸的戀愛總得要點開銷吧,再說了能找到有錢的誰會非去找沒錢的當體驗民間疾苦感悟生活?腦子被驢踢到了吧。開始張兮兮是真不懂,她沒那個眼光瞧出陳二狗有啥出類拔萃的特質,就是臉皮厚一點,不像顧炬那幫公子哥那般死要面子,後來,M2酒吧看到原本躲在最後可以置身事外的他挺身而出,跟那個死人妖死磕,讓她小小感動了一次,雖然說沒瞧出他打架有多生猛多變態,還被死人妖給放倒了,但起碼張兮兮那一刻覺得這陳二狗除了眼睛不老實嘴巴陰毒之外還有點可取之處,看著他穿著一雙破敗泛白的布鞋,剃了一個路邊最便宜的平頭,穿一身希拉平常的廉價服飾,看著他弓起身子,像一頭瘋狗一樣不肯退縮,不肯倒下,那種死也要咬上一口的傻樣,張兮兮很不願意承認地其實想說,這一次小夭的眼光是差了點,但還不至於讓人無法接受。不過想讓張兮兮認輸,那還遙遠得很。
再然後張兮兮便在去開始新一天夜生活之前遇到了小夭父母,這種機會她當然不會浪費。
她不怕事後陳二狗找她麻煩,哪怕是抽她耳光,她也不後悔。
張兮兮甚至媚笑著想,陳二狗,真有本事你就把本格格狠狠推倒,可借你十個熊心豹子膽,你敢嗎?
第五十八章 張三千
穿一雙老牌回力鞋、梳一個漢奸中分頭的王虎剩也知道在SD酒吧這種場合,要找一個屁股翹點奶子大點臉蛋漂亮點的年輕女孩進行一次最原始的交流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前提是他得換一身行頭。風月場所的老手小梅早把話說死了,在上海不管任何酒吧,穿著灰色羊毛衫搭配西褲,在正常情況下,不可能勾引到小姐以外的人物,只是陳二狗和王解放從沒有看到王虎剩有換一個髮型的意圖,這個小爺固執地頂著落伍滑稽的中分頭,搭配一張超出真實年齡起碼十年的老態臉孔,像一個猥瑣中年大叔在一群年輕女孩中丟人現眼,王虎剩似乎也不怕被人當做一個笑話,每天除了抽菸、喝酒、揩油就是翻閱幾張隨身攜帶的泛黃圖紙,他與張勝利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後者最大的動力是每個星期光顧一次幾條街外的粉紅髮廊,在那個才二十三歲便在床上身經百戰的小騷貨身上發泄積蓄了一個星期的慾火,然後用她床頭三四塊一大包的廉價紙巾中抽出幾張清理戰場,王虎剩不會,他永遠不會花七八十塊錢去糟蹋別人和作賤自己,不是他那方面不行,他褲襠子的鳥大得很,雖然說那玩意大小和能力強弱未必成正比,但每次實在憋慌了用手解決的時候都會把王虎剩累酸兩條胳膊,他不是覺得路邊髮廊的娘們髒,王虎剩是真不缺錢,他口袋裡的錢雖然少,但總能恰好滿足他的衣食住行,再者他要是貪圖那些個銅板,挖人祖墳的那幾年早就發了,所以他哪怕有一天精蟲上腦了,想要玩上海最貴的雞,指不定也玩得起,不過他覺得第一次還是留給媳婦比較妥當,陳二狗看起來貌似比王虎剩正經淳樸得多,但王虎剩清楚,以後二狗這頭牲口拱翻的水靈白菜肯定比他多一籮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