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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你媽的,你的東西我都嫌髒了手。」張兮兮一把丟掉那張銀行卡,竟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陳浮生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陳世美,你爹媽就不該把你生出來!」
「我那個不知道名字的爹把我娘肚子搞大後就跑路了,我是他的種,做出來的事情自然差不多。」陳二狗微笑道,帶著兩三分自嘲,剩下的意味,張兮兮不懂,也不想去理解。
啪。
一個清脆耳光。
不堅強也不城府只能哭成一個淚人兒的沐小夭一巴掌結結實實扇在陳二狗臉龐上,那張蒼白的臉龐立即浮現五個手指印,心狠狠抽搐成一小團幾乎要窒息的沐小夭哽咽道:「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一個為了錢為了地位就肯放棄我的男人,我不要!你做你的陳世美,滾!」
沐小夭,似乎被王虎剩一語成讖,在陳二狗的人生中只是一個小妖,道行淺薄,永遠無法翻雲覆雨。
陳二狗沒有絲毫震撼,只是神色平靜地摘下手腕那根紅繩,不容沐小夭拒絕地系在她白皙手腕上,然後大踏步進入電梯。
張兮兮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牆,哭得撕心裂肺,似乎比沐小夭還要記恨薄情寡義的陳浮生。
「小夭,別哭,他就一不要臉的雜種,早認清這種男人的真面目才是幸運。」張兮兮嗚咽著安慰沐小夭,生怕這妮子一不小心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
「兮兮,別這麼說他。」
沐小夭伸出雙手一起抹去一臉淚水,終於停止哭泣,走到張兮兮身旁蹲下來,陪著她一起靠著牆,望著那一堆菸頭,望著天花板,道:「能讓我們兮兮都喜歡的男人,怎麼會是一個薄情寡義的陳世美。」
張兮兮一臉震驚,默不作聲,咬著嘴唇。
印象中被張兮兮保護了大學三年而且還一直會被保護下去的沐小夭擦乾淨淚水,輕微哽咽著說道:「他要分,我就分,這恐怕是我現在能做的最有意義的事情。我不清楚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我比誰都了解他,他這輩子說對不起的次數肯定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我一天聽了兩次,值了。」
沐小夭在張兮兮的錯愕中抬起手臂,望著那根紅繩,喃喃自語道:「他跟我說過,大山里參農找到了野參,就會在根部系上一根紅色繩子,等以後再去採摘。我不懂這根繩子對浮生意味著什麼,但從我第一天見到他起,就沒有見過摘下來。兮兮,我沒你想像的那麼軟弱,二狗不欠我什麼,我給了他啥?身子?你覺得他占了我天大的便宜,我還覺得是我占了他大便宜,我不給他第一次,我會後悔一輩子的。至於能不能相濡以沫一生一世,我想,很想,非常想,但如果生活所迫,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的事情發生在我們身上,我不會逼著浮生給我承諾啊戒指啊之類的東西,那樣太任性了,他是一個承擔整個父輩希望忍辱負重時時刻刻傴僂著身子熬日子的男人,我只是一個衣食無憂的女人,腦袋瓜不靈光,也沒有什麼深厚底蘊,就是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遇上了正確的男人,你說我再幽怨記恨罵他陳世美,是不是貪心了點?你和小梅真以為我看不出他的苦處,兮兮,你不懂,浮生認真的時候都會笑眯眯,真苦到極點,才會一本正經,我哭,不是怪他說謊話,怪他不要我,我是在心疼他的苦,我不是無私的女人,也不崇高,更不偉大,但愛上一個人,我想慢慢放在心裡細水長流愛一輩子,有些話,二狗從不對我說,可我懂,所以我願意等,就算等不到,也不後悔。」
沐小夭很傻很傻,但不笨。
第五十一章 我巋然不動,心如磐石
手腕上少了一根紅繩的陳二狗回到南京,王虎剩沒瞧出端倪,陳慶之更不可能發現這個細節,只有心思細膩的曹蒹葭一眼看穿,只不過她沒有道破,帶著陳二狗去玄武湖。
現在的陳二狗似乎不能算作純粹的窮人,畢竟手裡拿了第一桶金,一輛陳圓殊按照約定送給他的悍馬越野車,一張數額是7位數字的信用卡,陳二狗讓王虎剩在南京郊區找了一棟農民房包下來,4層,然後直接把卡交給陳慶之,因為除了陳象爻治病,他們這夥人再沒有太大的開銷,陳慶之沒有拒絕。
但那一刻,陳二狗遞出去一張卡,收回來的卻是白馬探花陳慶之的一條命。
兩人進入玄武門經翠紅堤到環洲,然後沿堤北行,一直沒有歇腳的曹蒹葭在郭璞亭停下,匆匆拍了張照片就繼續前行,陳二狗就跟在她身後,經過長達300餘米的櫻洲長廊,陳二狗沒來由想到石青峰的那條走了81步的下傾走廊,一語不發跟著曹蒹葭來到閱兵台,這一次曹蒹葭沒有匆忙離去,而是駐足望著玄武湖,道:「宋元嘉年間湖中出現過兩次黑龍,所以這湖才被稱作玄武湖,不過所謂黑龍,我估計是揚子鱷。隋文帝曾經下令夷平南京城,那是玄武湖第一次遭到填平的厄運,二狗,你能想像一座城市一座湖泊被人力夷平嗎?有些時候一想,單個的人,面對浩蕩的歷史洪流,或者龐大的國家機器,真的渺小如螻蟻,也不知道是該敬畏還是該不甘。」
陳二狗笑了笑,沒有發表言論。
他相信她前一句對玄武湖的描述差不多可以理解為鋪墊,後一句才是關鍵,陳二狗幾乎是立即就聯想到方家和南京的氣勢逼人,他同樣感到無力,曹蒹葭這一番話,很大程度上等於是在勸解他應該放開胸懷,這份心意,陳二狗心領,也感激,其實仔細琢磨在張家寨在上海再到南京的每一次見面,她許多當時看似輕描淡寫不曾讓陳二狗深刻感受的話語,回過頭細一思量,值得咀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