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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豺抬起腦袋,望著一起在大雪天深山裡出生入死的主人,嗚嗚耶耶。
「那你說娘一個人孤零零躺在那小地兒怕不怕,死的時候都沒能看上我最後一眼,更別說那個狼心狗肺一走就是二十幾年應該挨千刀的男人,你說娘恨不恨他?」陳二狗望著天,紅著眼,像一頭死了母狼的狼崽子,眼睛裡充斥著一股滔天恨意,起身前,他喃喃道:「你別讓我找到你,找到你,我會把你的心肝都剮出來。」
第三十八章 一個瘋子和一隻飛不過滄海的蝴蝶
陳二狗沒事情的時候就看書,看累了就帶著黑豺逛鐘山高爾夫,晚上沒法子逛了,就拿出從廚房順手牽羊來的白蘿蔔雕刻,手裡那把小刀是花了幾塊錢買來的廉價貨,陳二狗從小就喜歡玩獵刀和弓箭,因為他一出生身子就落下病根,不能像陳富貴那樣靠著一雙手就能在十幾歲把張家寨虎背熊腰的大老爺們揍成豬頭,所以他很喜歡藉助外物,打架喜歡拎磚頭,狩獵喜歡扎槍,平時無聊就拿小刀刻些東西,可以說他是一個身上沒有點東西就沒有安全感的傢伙,也只有他這種人能隨身帶著幾袋子石灰、手臂上捆綁匕首來對付趙鯤鵬,學生時代在粉筆上雕刻出來的大多是那個差不多忘記容顏臉孔的女孩,到了上海起初是高不可攀的曹家女人,如今幾乎都是沐小夭了,十幾年的苦功夫,讓他這雙手雕刻出來的東西惟妙惟肖,只不過一雕完,無一例外都會立即毀掉,陳二狗一直認為這只是很旁門左道的雕蟲小技,是很下九流的勾當,這也不能怪他,張家寨就是一個粗獷的地方,容不得精緻的物件,偶爾來了個張三千娘那麼水靈的女人,結果還是投了河,哪怕是陳二狗他娘,也讓生活硬生生蹉跎成了一個看上去比城裡女人蒼老一二十歲的傴僂消瘦婦人。
直到最近幾天,陳二狗才學會上網查詢資料,然後就欲罷不能,如饑似渴地在浩瀚信息海洋中搜羅著自己想要的東西,書中自有黃金屋和顏如玉,等上了網,陳二狗才知道這黃金和美人也實在太泛濫了點,得挑花了眼後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除了網上閱讀,他最大的樂趣就是輸入陳富貴或者王虎剩的名字,然後一個一個打開查詢結果,五花八門,不管如何,有了網絡,陳二狗才可以免費閱讀《二十四史》,才能夠了解當下最熱門的時訊,只不過他沒有碰遊戲和QQ或者MSN這幾塊,對他來說,感覺花大把時間在聊天或者遊戲上過於奢侈了一點。
時間過得很快,他到鐘山高爾夫都有差不多三周時間,期間除了方婕讓他開車去過兩趟位於南京化學工業園區的公司總部,再就是送魏夏草去了趟上海浦東國際機場,剩下的時間都交給陳二狗自己支配,這讓陳二狗得以從新開始拾起大學考證的進程。
王虎剩和王解放在石青峰私人會所吃香的喝辣的,幾次去石青峰都容光煥發,尤其是王解放,這頭牲口剛把隔壁一家會館某位徐娘半老的副經理給拿下了,據說現在石青峰成員去那裡推拿健身都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地享受打折待遇,陳二狗了解過那家半私人性質的會館,雖然不如石青峰名頭大,但在南京也小有名氣,其中SPA和瑜伽部分格外吸引有錢沒處撒的富家太太,陳二狗還真怕王解放胯下一桿槍把她們都給一口氣端了。
一天,陳二狗接到陌生號碼,竟然是真正稱得上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大美人周驚蟄,身在蘇州的她急匆匆告訴陳二狗魏冬蟲就要到南京火車站,她現在有急事抽不開身,告訴完陳二狗班次就匆匆掛掉電話,陳二狗立即就拿上奧迪的車鑰匙下樓,現在喬八指被郭割虜剁死的風波還沒有過,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事情辦砸,所以坐進車後不忘給王虎剩打了個電話,讓王解放也抓緊趕過去。
所幸到了火車站,在出口等了十幾分鐘後等到了安然無恙的魏冬草,三個月不到,小妮子仿佛沒了起初那骨子大富家千金的戾氣和專屬於魏端公女兒的靈氣,見到了陳二狗,也沒有神情波動,只是二話不說跟著他坐進再熟悉不過的奧迪A6,對於一身西裝的陳二狗,也懶得多瞧,那雙本來原本藏有狡黠和陰險的眸子黯淡無光,陳二狗有點心疼,這孩子以前雖然無理取鬧到尖酸刻薄的地步,但那樣的魏冬蟲也要比現在心如死灰的少女來得順眼,陳二狗也不好問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只是輕聲問了去哪裡。
「你住進鐘山高爾夫了?」魏冬蟲不輕不重問了一句。
陳二狗點點頭。
「那就是真打算做一輩子魏家的狗奴才了。」魏冬蟲輕聲道,這一次卻沒有往日的嘲諷,也許是沒心神氣去鄙夷了,整個人窩在後排角落,有氣沒力道:「那就去鐘山高爾夫好了,這位司機。」
開了幾分鐘,魏冬蟲突然道:「去山水華門。」
陳二狗點點頭,這孩子肯定是受了不小的打擊,魏端公的孩子不心高氣傲才怪,但沒了父親的庇護,獨自去北京那麼大一個城市,不吃點苦受點委屈也不可能,這麼一折騰,落差立即就出來了,陳二狗再看魏冬蟲就沒了最初的心疼,溫室里的花朵搬出去曬一曬淋一淋終究是好事,他可憐她,誰來憐憫他?
「可我鑰匙丟了,進不去。」魏冬蟲呢喃茫然道。
「我幫你解決。」陳二狗一咬牙道,神色依舊平靜,她要他給她摘星星摘月亮辦不到,但做小事情,還真難不倒陳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