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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粗糙大手擰住李博的脖子,將這位跟隨龔紅泉之前就橫行跋扈成了袍哥後更加有恃無恐的年輕男人提起來,不等李博回神,手中表面磷化處理的三棱軍刺便刺入李博腹部,閃電刺入,迅猛拔出,在這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身上硬是捅出一個方形的小窟窿。
眼珠子布滿血絲的李博剛要喊出聲,就被男人捂住嘴巴,拖出房間,拽進隔壁房門。
此刻恰好是北京時間2點10分。
25分鐘前,也就是凌晨1點45分,擔心陳浮生在養龍山莊陷入險境的曹蒹葭打開房門,準備讓孔道德去接應,卻看到房門口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南京的男人蹲在外頭抽著煙,依舊是那風騷嫵媚的漢奸中分頭,還有弱不禁風的標誌性小身板,踩著雙仿冒得很霸氣的耐克旅遊鞋,靠著牆壁一個人嘮嘮叨叨自言自語,曹蒹葭驚訝道:「王虎剩?!」
王虎剩大將軍是也。
「慶之在樓上隱蔽的地方盯著下頭情況,那死板傢伙不喜歡我抽菸,又不願意聽我講些黃色段子,我就只好跑下來給你做門神了,沒打擾你睡覺吧。」王虎剩自認為英俊瀟灑地甩了甩腦袋,兩撮涇渭分明的頭髮在空中甩動的弧線那叫一個醉人,站起身熄滅菸頭望著曹蒹葭疑惑問道,「你這是要出門?」
「我打算下樓讓孔道德去給浮生做幫手,他現在身邊就樊兄弟和黃養神幾個人,人手不夠。」曹蒹葭微笑道,內心的憂慮並沒有寫在愈發雍容典雅的臉龐上,鬆了口氣,「我也先不問你和陳慶之怎麼回到南京,就由你們去養龍山莊,樓底下有孔道德守著就沒問題了。」
王虎剩搖搖頭。
「我看過喬麥資料,她不喜歡按照常理出牌,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主要是孔道德在南京不如你們兩個熟悉,他去遠不如你們去。」曹蒹葭解釋道。
「二狗把話說死了,就是外面天塌下來,我和陳慶之也得在這棟房子守著你。」王虎剩眼神堅毅道,「妹子,我要是敢踏出這棟樓,就這輩子沒法子跟二狗做兄弟了。你要體諒我,更要體諒二狗。」
曹蒹葭深呼吸,眼睛微紅地下樓,不容拒絕地讓孔道德趕去養龍山莊。
她也許不知道陳浮生冒著巨大危險去赴香樟華萍度假酒店的鴻門宴,只是捎上了孔道德,卻近乎蠻不講理地將陳慶之和王虎剩死死安置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但陳浮生這份心,曹蒹葭懂,懂得痛徹心扉。一個男人面對種種誘惑不為所動很可貴,一個爺們為了家庭把24小時掰成48小時來用很難得,那麼一個男人在生命受到直接威脅的時候還更多惦念著自己的女人,默默扛下一切,能不能算偉大?
這種沉默的付出,就跟那個男人每次按響門鈴的時候都整理情緒擠出微笑一般,即使不偉大,卻絕對一點都不矯情。
「你別怪二狗,他是怕你擔心。」回到房子,曹蒹葭給秘密潛回南京的小爺倒了一杯大紅袍,甚至沒有去醫院瞧過一次王解放的王虎剩忙著解釋,生怕曹蒹葭誤會。喝茶跟喝酒一個德性的他捧著茶杯,感慨道:「起先我和慶之也不答應,畢竟姓龔的在重慶很有名頭,聽說玩刀玩槍都是一號響噹噹的大猛人,加上還有個狗頭軍師馬三爺,跟泥鰍一樣躲在二狗背後,指不定啥時候就割一下陰刀子打一聲黑槍,但二狗那倔脾氣你也知道,上來了誰說都沒用。」
曹蒹葭點點頭,默不作聲。
「有慶之坐鎮,只要不是一股腦湧進來十幾號人,應該都沒問題。」王虎剩笑道,「我估計今晚可能會發生點什麼,慶之估計也憋壞了,誰撞到他手裡,也算倒霉。操他大爺的,如果不是在山西碰到一夥硬點子,我現在還不知道白馬探花左手刀比右手還要生猛霸道。」
曹蒹葭緩慢喝茶,沒有說話。
2點整,陳慶之來招呼王虎剩辦事,沒敢跟曹蒹葭細說是清理兩具屍體。
2點15分,單獨坐在房間捧著一杯冷茶的曹蒹葭收到陳浮生簡訊,她快速回復了一條:沒睡。
※※※※
這男人就是姓董的鄰居,沉默木訥,像一根不開竅的木頭,在樓房鄰里眼中只是一個深居簡出的平庸壯年人。
「56式軍刺,是我軍冷兵器之王,不想被放血致死,就老老實實捂住。」男人聲音刻板,把在重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大少李博拎到一張椅子上,然後轉到椅子背後,匕首擱在李博脖子上,稍有動靜便可以直接清理乾淨。
如果被馬仙佛設計騙去澳新一週遊的鄰居小夫妻見識到這一段董姓男人鐵血畫面,恐怕那個一開始猜測男人是精神病連環殺手的女人一定會當場昏厥過去。男人手很穩,絲毫沒有顫抖,起先拿槍是如此,軍刺捅人也一樣,現在手持匕首也不例外,這種角色有幾斤幾兩,一邊痛苦咒罵一邊擔憂自己英年早逝的李博揣測不出底細,對於未知的人和事,囂張如李博也發自肺腑的忌憚恐懼,他捂著腹部傷口,感覺很不好,簡直就是極其糟糕,他也挨過砍刀,也懂一點帶血槽刀具的犀利所在,肌肉本能收縮吸不住帶槽的匕首,所以背後這個危險到了極點的男人才能夠幾乎捅進腹部的彈指間就拔出,這不值得李博奇怪,讓他詫異和驚慌的是傷口處沒有絲毫癒合的跡象,血一直流,難道這就是冷兵器巔峰「放血之王」令人髮指的威力?臉色蒼白的李博不想死,卻想不出應對的策略,第一次頭腦一片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