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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慶之瞥了眼陳二狗,敏銳發現這傢伙手握成拳,微微顫抖。
是緊張?
陳慶之笑了笑,這招險棋是過於劍走偏鋒了點,緊張也是人之常情,他也間接從陳象爻嘴中知道了陳二狗的老底,畢竟陳二狗不是一個有太多複雜背景的年輕人,三言兩語就能把來歷交代清楚,但越是這樣就越能讓屍骨堆里爬出來的陳慶之感到有趣,比如他敬佩堪稱北方地字號黑道巨擘孫滿弓,但並不會好奇和期待,因為孫滿弓身體和精神已經到達人生的巔峰狀態,但陳二狗不一樣,他仿佛每天都在吸收身邊的人和事對他有益的部分,方婕興許從未意識到這是一隻趴在魏家心臟瘋狂汲取營養的螞蝗,可身為旁觀者的陳慶之一目了然,陳二狗算不得真正意義上的魏家走狗,他只是一隻螞蝗,拼了命敲骨吸髓,連陳慶之自己都沒放過,這不這段時間他都在跟陳慶之學刀,進步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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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魏冬蟲家之前,陳二狗特地去了趟琉璃工坊,挑了一件店裡差不多能算是最小巧的飾件,888快錢,很吉利的數字,用張兮兮的卡付錢,累計下來,他已經欠那瘋婆娘將近兩萬塊,一想到這個陳二狗就心疼滴血,在上海賺的錢差不多都還回去,魏家是大產業,方婕也不小氣,但擺在他眼前的東西都只能看不能抱回家,就像他開的那輛奧迪A6。
揣著禮物來到魏冬蟲指定地點,這是一個出乎陳二狗意料的中檔小區,也許在頂尖的鐘山高爾夫別墅呆久了,陳二狗眼界也開拓拔高許多,對這個叫做麗晶名苑的精裝公寓住宅區並沒有過多驚艷。魏冬蟲在樓下等著,看到奧迪在小區內穿梭的流暢身影,小妮子使勁揮手,奧迪找了個車位穩當倒進去,一身正裝的陳二狗把琉璃工坊的小玩意摸出來交給魏冬蟲,小妮子歪著腦袋問道:「這是花大姨的錢,還是你的錢?」
「我自己的錢,從牙縫裡扣出來買的,再貴就心疼到吃不下飯了。」陳二狗笑道。
魏冬蟲這才歡天喜地接過琉璃工坊的小盒子,帶著陳二狗上樓,公寓160平米的樣子,兩室兩廳,給陳二狗印象最大的是規模巨大的鞋櫃,房子布置得很地中海風格,沒有山水華門的富麗堂皇,也沒有鐘山高爾夫的古典氣勢恢宏,這才像一個正常人的家,這是陳二狗的真實想法,過大過於華貴的房子總會讓陳二狗覺著空蕩蕩華而不實,這套公寓無疑就溫馨許多,魏冬蟲讓他穿上一雙很可愛的新拖鞋,使得一身西裝的陳二狗有些彆扭,小妮子不管不顧,盤膝坐到沙發上看著電視,道:「我媽在廚房忙,你就等著吧。」
沒有哪怕一兩件古樸冷冽的古董收藏,沒有一副氣吞山河架勢的大幅字畫,簡簡單單,唯一讓陳二狗上心的是一隻青瓷玉石魚缸,飼養的也不是山水華門那種名貴魚種,只是幾尾小青魚,游曳得肆意悠閒,像是周驚蟄魏冬蟲這對母女的生活姿態,陳二狗坐在沙發上,詢問道:「需要我去廚房幫忙嗎?」
「一個大老爺們去廚房幹什麼?我爸就一輩子沒進過廚房,君子遠庖廚,懂不?」魏冬蟲老氣橫秋道,一臉不以為然。
陳二狗覺得自己又不是君子,從小就習慣了和富貴一起幫娘切菜做飯,沒這類忌諱,就去了廚房,結果就愣在門口,今天的周驚蟄也許是在家的緣故,裝扮休閒許多,不再動輒便是愛馬仕絲巾或者百達翡麗腕錶,一頭柔順青絲木簪子盤起,上半身套著件略微寬鬆的紫色針織衫,下半身包裹在緊身牛仔褲里,美人就是美人,怎麼出場都與眾不同,尤其從陳二狗這個角度看,背對他的周驚蟄滾圓豐腴的臀部曲線一覽無遺,惹人遐想,大腿呈現出一種健康的彈性美,小腿清瘦,連陳二狗這種鄉下人都猜出周驚蟄練過芭蕾或者堅持瑜伽,她沒有親眼看到背後年輕男人肆無忌憚的放肆眼神,但嘴角卻勾起一個嫵媚天成的笑意。
「周姨,需要幫忙嗎?」發乎情止於禮的陳二狗欣賞夠了,便將男人看美女的心態狠狠壓下,胯間的槍把也很有骨氣地沒有勃發,這才讓陳二狗敢張口詢問。
「浮生來了啊,你會做什麼呢?」周驚蟄轉頭輕笑問道,似乎沒拒絕陳二狗禮節性好意的意思。
「只要不是燒菜,給周姨打個下手都沒問題。」陳二狗微笑道。
「這有一隻朋友送來的甲魚,說是山溝里抓上來的野生甲魚,我不知道真假,也不知道怎麼個殺法,頭疼到現在,浮生你有沒有法子?」周驚蟄皺著眉頭,手指了指水池網兜里的一隻甲魚,約莫兩斤重。
「不難。」
陳二狗捋起袖子,伸手就去解開網兜,一看腹部,這鱉肚子黃色的很,道:「八成是野生的,野生甲魚的膽很大,稍等剖開後一看就能確定是不是野生。」
「小心點。」
周驚蟄笑著提醒道,一臉笑意盎然,「我聽說殺鱉需要用竹筷子把它頭逗引出來,待它咬緊竹筷子再一刀釘死,我聽著都怕,更不要說去做了,而且朋友說這辦法經常不管用。要實在不行,今天就不做淮杞鱉甲湯了。」
「沒那麼複雜。」
陳二狗笑呵呵道,熟練拿過一把尖銳鋼製菜刀,周驚蟄沒有忽略他拿過刀一剎那的細節,只有一個經常下廚做菜或者像郭割虜那種視刀如命的人才有那種流暢感,低頭做事的陳二狗沒有注意到周驚蟄的恍惚失神,將微微掙扎的鱉翻個身放在砧板上,稍等片刻,那畜生便探出腦袋想要翻身,這一瞬間,手起刀落,鱉頭便被陳二狗一刀剁下,看得周驚蟄匪夷所思,微微張嘴,煞是媚人,然後陳二狗庖丁解牛般把這隻野生甲魚給解剖了,手法圓滑,就像一門藝術,他小心翼翼將鱉膽挑出,道:「周姨,還真是野生的,如今很難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