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頁
蒙沖頗為友善地輕輕一笑,商甲午則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沖回車子搬出XM109把這挨千刀敢把主意打到姑姑身上的王八蛋也給滅了。
察言觀色功夫爐火純青的馬仙佛看在眼裡,有些好奇。
王儲已經在石青峰金蟾閣小心翼翼安排好位置,名茶酒水點心都悉數備上,他這位石青峰名義上的老闆則毫無怨言地扮演服務員,不敢有任何怨言。竹葉青第一個在金蟾閣坐下,等馬仙佛坐下後她將蒙沖和商甲午都攆出去,如此一來陳浮生也就沒臉皮讓陳慶之留下,最後金蟾閣只剩下一男二女和門口準備隨時伺候三位大爺的石青峰負責人王儲。
「三爺,這次沒你棄暗投明,我還真不容易這麼快小人得志。」陳浮生看似一門心思都在竹葉青身上,一直沒把馬仙佛當太大的菩薩看待,進了石青峰落座後才終於從竹葉青身上收回視線,抬頭瞥了眼對此貌似也不以為意的馬仙佛。
馬仙佛肚裡有點啼笑皆非,說他棄暗投明的確不好聽,但那年輕人說自己是小人得志,又將這份仿佛不諳世事的囂張給不溫不火抵消了去,一時間吃不准陳浮生心思,身在屋檐下的馬仙佛也就謹慎幾分,道:「陳少,良禽擇木而棲。龔紅泉在重慶紮根太深,想要短時間漂白本就可能性不大,龔小菊出事後又延緩了進程,他不死,我這批人就只能跟著一起把牢底蹲穿,我這是幫陳少,也是給自己找條後路。」
「你叫馬仙佛?還真會借花獻佛。」陳浮生輕笑道,因為按照事先協議,龔紅泉在重慶的基業都交由竹葉青,這位龔家兄妹的軍師既然臨陣倒戈,當然就承擔起竹葉青日後在重慶兼併龔家產業的大任,所以馬仙佛不會死,漂白的第二號關鍵人物龔小菊也不會死,陳浮生在上位後尤其是鬥狗場風波後一直密切關注竹葉青行蹤,她在上海集團的資金走向以及她在重慶方面的動靜都有一些粗略情報,將她設為保命底牌也算是歪打正著,竹葉青一直覬覦重慶某方面業務,上次去重慶並不成功,這次瞄準龔紅泉也算是各取所需,陳浮生要龔紅泉死,她要龔紅泉早早記在龔小菊名下的產業,稱得上「天作之合」。
馬仙佛輕輕一笑,看不出他真實情感。
「還有沒有留後手,有的話趕緊給我撤了。」陳浮生對馬仙佛沒好臉色很正常,用周驚蟄做餌讓他在香樟華萍驚出一身冷汗,密碼酒吧什麼時候能夠恢復元氣重回南京最火爆夜場寶座還是個問題,如果今天不是竹葉青魔高一丈狙了龔紅泉,那就是陳浮生一伙人被狙擊手一個接一個狙殺,馬仙佛以後就歸竹葉青管轄,陳浮生不擔心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來南京攪局,所以言語上極盡挖苦。
「撤了。」馬仙佛淡然道。
陳浮生眼皮一跳,好傢夥,還真有殺手鐧,看馬仙佛姿態應該不是故弄玄虛。
「周小雀,你不殺我殺。」一直安靜的竹葉青喝了口茶輕聲道,懶洋洋坐在紫檀椅子,如同一條吃飽了的蛇,但一張嘴便露出鋒利的血腥尖牙。
「我留著有用。」陳浮生皺眉道。
「你想做第二個喬八指?」竹葉青冷笑道。
陳浮生不說話抽著煙,煙霧繚繞。
竹葉青拇指和食指夾著白瓷茶杯,左右旋轉,望著茶杯中茶水蕩漾,微微嘆息,曾幾何時,這個被趙鯤鵬趕出上海的男人已經快要站在南京最高點了?
第一百零九章 後背
陳浮生不說話,緩慢抽菸,一口一個心事。
不管陳浮生今天是否已經能夠在黃丹青面前玲瓏八面,還是在陳圓殊或者周驚蟄面前手腕嫻熟,面對根本不在一個級數上的竹葉青,陳浮生心中忐忑不比當年上海守著孫大爺屋子的愣頭青來得輕巧。
情報一向是他弱項,只知道竹葉青踩在國家每一個脈搏節點上,凌波微步一般,93年房地產泡沫,證券投資,軍艦私運石油,粵西走私,邊境開賭,炒煤炒房炒當代藝術品,都有她的身影,只是誰都拿不出有力證據,有人說她是靠姿色踩著兩位上海大佬的身體上位,有人說她是中央某紅色元勛家族的孫媳婦,更有人跳出來說她是陸家嘴金融圈內世界大道上某棟摩天大廈的幕後主宰者。
他保持沉默,一向很吝嗇言語的竹葉青也依然不冷不熱喝茶。
陳浮生欲言又止,似乎還在小心醞釀。
傳奇,一個活生生的傳說人物就坐在陳浮生眼前。所以剛才在石青峰私人會所外如果不是商甲午已經轉身準備去扛狙擊槍,陳浮生還是不會鬆開竹葉青的手,冰涼,絕不是羊脂白玉那種溫潤,而是一顆產于波札那的鑽石,鋒利,充滿稜角。
「龔小菊是周小雀的軟肋,利用妥當,出不了漏洞。」
馬仙佛打破僵局,既然這個心懷芥蒂的陳二狗已經說他是借花獻佛,馬仙佛倒不介意再獻一次,成大事者優柔寡斷婦人之仁都是大忌,這一點馬仙佛自認比龔紅泉還要透徹,此話一出,陳浮生眼神明顯柔和許多,馬仙佛鬆了口氣,不管是錦上添花還是雪中送炭,看來陳浮生多少買帳,馬仙佛也就放開膽子說,「當年周小雀年輕氣盛強出頭,惹惱了一位根深蒂固的老毒梟,他再能打,單打獨鬥終歸了氣候,差點在嘉陵江上被一伙人弄死,最後是龔小菊救下他,那本來是龔小菊無心之舉,不過不知這周木頭怎麼就開竅了還是咋的,死心塌地給龔家兄妹做事,說來他對龔紅泉沒太多深厚感情,反而是對私生活一直不檢點的龔小菊放不開,至於其中有沒有其它故事,我不知道。喬麥也提到過南京之前發生的動盪,其實郭割虜有點類似周小雀,對主子忠誠沒二話,但更多還是感激主母方婕當年的『一飯之恩』,周小雀也好,郭割虜也罷,都是情義兩字當頭,死了一個龔紅泉或者魏端公都不至於讓他們發瘋,最重要的是安頓好更關鍵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