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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爺,沒證據你可別污衊我,我正開車,一生氣手一抖咋辦。」李博也不慌張,繼續厚顏無恥的插科打諢。
馬仙佛乾脆不理睬這傢伙的厚臉皮,靜下心來翻看那一疊圖表。
「小李子,以後別把腦筋動在自己人身上。」龔紅泉輕聲道。
「好的。」雖然龔紅泉只有輕描淡寫一句話,但李博一臉的嬉皮笑臉已經蕩然無存,他在重慶的玩世不恭是出了名的荒誕,不過他之所以能讓馬仙佛這種老妖看上眼,就是他懂得拿捏分寸,在人心把握和進退尺度上遠比周小雀精準。南京能出一個陳浮生,重慶比南京人多城大,出一兩個李博這種奇葩也不用大驚小怪。
在這個無比實際的社會,誰身上沉甸甸的榮華可能是簡簡單單輕輕鬆鬆的唾手可得?
看似除了只會驕傲就還是自負的喬麥也不是一帆風順過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能做到如意之事十有四五已經格外彪悍。喬麥面沉如水駕駛著那輛價格不菲的A8,寶馬也好,奔馳也罷,到了中國都喜歡加長再加長,明年上市的奧迪A8L也不例外,喬麥不反感這點,她素來認為不管男人女人都應該大氣,做事得干出磅礴的意味出來,自己賺錢坐輛寬敞大氣的車子談不上自傲,但絕對能讓喬麥有個不錯的心情,龔紅泉不了解女人,錢老書記估計是不了解喬麥,甚至連喬家也不理解喬麥的心思,其實還是她青梅竹馬的傢伙了解這位喜歡麥兜也喜歡註冊這個ID的女人,她的自我評價就是只做問心無愧的事,伯父喬八指沒給過他什麼恩惠,死了最多就是讓她有些感傷,喬六少死了,她反而一身輕鬆,實在痛恨他的糾纏,只是偶爾遺憾一棵挺好的苗子就夭折在別人手裡,但喬家有個女人因為陳浮生割了腕,草草離世,死得要有多無足輕重就有多不痛不癢,關鍵這個女人對喬麥來說比親生母親還要親,這根刺死死扎在喬麥心裡,怎麼拔都拔不出來,既然拔不出來,喬麥乾脆就再使把勁將它加深幾分,四周充斥著對陳浮生那個男人的嫉妒,羨慕,眼紅,還有敬畏,欽佩,這些都讓喬麥一點一滴逼上沒有退路的絕境上,最終成為一場毫無迴旋餘地的零和博弈,必然有一個人要輸得一敗塗地。
撥打一個號碼,喬麥沉聲問道:「夏河死之前在別墅替他提供性服務的兩名女性找到沒有?」
答案並不盡如人意,喬麥並不著急,道:「你就算大海撈針也給我找,既然你目前只摸索到其中一人返回鷹潭市的線索,那你就派人去鷹潭市找蛛絲馬跡,我現在把價格再往上提升個40萬,加起來就是180萬,180萬已經能讓我買一輛新款奧迪A8的豪華版了。」
掛掉電話,喬麥嘴角充斥笑意,不冷不熱,也許是各方面過於優越的漂亮女性總歸讓人感到刺眼,所以笑容顯得格外刻薄炎涼,有種人越是癲狂越是冷靜處理每一件細節,喬麥就算如此,她很喜歡這種水深火熱中的煎熬,能讓她獲得一種存在感和深刻意義,也許哲學透徹的女性,多半有些神經質,喬麥也曾向死黨坦言自己有自虐傾向,總之,她現在很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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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進之坐在老鴛鴦閣的秘密包廂,從不落座的老闆娘也在給一個男人倒酒,菜餚不多,稱不上豐盛,但往常都只是素顏見人的老闆娘也化了淡妝,可見那個慢喝酒緩吃菜的中年人份量之重。男人吃完東西拿起一枚鼻煙壺深深嗅上一口,靠著椅子閉目養神,今天老闆娘嬌艷得像朵大紅牡丹花,她是屬於那種能把大俗和大雅的衣服都襯出韻味的天生衣架子,坐在男人身邊替他揉肩膀,柔聲道:「進之,遇到很難取捨的事情嗎?」
柴進之。
名字是太爺爺半個世紀前就定下的,因為老人喜歡《水滸》,加上偏好「進之」這兩個字的寓意,就有了柴進之這個略微奇異的姓名。
柴進之父親柴榮豐曾是東南沿海與江浙老佛爺平起平坐身處一輩的巨梟,爺爺柴益仁更是南方黑道傳奇人物,虎父無犬子不假,但老虎的後代不是狗,但未必就是虎崽子,但柴家終究逃不過一代不如一代的宿命,不過柴益仁柴榮豐兩代積累將近六十年威嚴,即便到了如今,當年澹臺浮萍來南京還是一樣對柴進之和顏悅色,視為世交侄子,試問誰敢對柴進之吹鬍子瞪眼?
肩膀上的擔子重了,父輩們的榮耀厚了,對後輩也未必全是好事,柴進之對此一直很抗拒,他反而一直很欣賞白手起家的陳浮生,冷眼旁觀,瞧出了門道和樂趣,就徹底袖手旁觀,任由陳浮生這頭不怕虎的初生牛犢胡亂折騰扑打,生平唯一嗜好就是吸鼻煙,柴進之也著實不想有大出息,睜開眼睛望著身旁的紅顏知己,輕輕笑道:「挺為難,一個重慶一帶很有實力的男人請我這幾天走出南京散散心,他想對付陳浮生。你知道我什麼不做能拿多少錢嗎?你也別猜具體數目,就猜有幾個零。」
「你可不是掉錢眼裡的人。」老闆娘媚笑道,站到柴進之背後繼續揉肩捶背。
「可我也不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主。」柴進之低頭嗅著鼻煙,眯起眼睛道:「不過說實話,錢不錢是很其次的東西,關鍵是我想看個熱鬧,南京死氣沉沉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熬出一個人模狗樣的魏端公,本來結果還給人逼死,弄成青黃不接的局面。我自己不爭氣也就算了,不能整座南京都跟著我一個廢人一起荒廢。這個陳浮生也來過老鴛鴦好幾次,聽說你對他挺上眼,也不奇怪,現在有趣的年輕人是越來越少了,一個比一個貪圖捷徑,浮躁的一筆,想入我們老闆娘法眼豈不是痴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