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頁
一場戰役結束毫髮未損的陳浮生背後突然彩彈爆綻開來,一顆,兩顆,三顆,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絢麗而荒唐。
「出局!」
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有些刺耳地響起,「還不是個被人殺的菜鳥。」
裴戎戎目瞪口呆,那張連姜子房大叔都頗為垂涎的臉蛋布滿一個局外人不該有的憤怒。她尚且如此表現,更不要說早早與陳浮生走到一條船上的陳圓殊,正與他面對面的陳圓殊雖然看不到陳浮生背後的彈痕,但3槍帶來的衝擊性卻甚至比陳浮生都巨大,她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一滴一滴收斂,身體僵硬,卻硬生生板直,臉色冰冷得可怕。
那個罪魁禍首似乎察覺到氛圍有點不對,因為她發現素來寵溺她的吳煌哥眼神中竟然也有罕見的怒意,而身旁的談心姐則皺著眉頭一臉嚴肅,最令她無法理喻的還是胖子那伙人也都沒有露出該有的興奮和雀躍,只是看妖怪一般看待她,這讓她一下子處於某種極為微妙的尷尬境地。
眾叛親離。
「竇灝!」
吳煌大聲吼道,這位從小到大被占小便宜從不會生氣、嚴於律己最為寬以待人的蘇北太子衝到那人跟前,將她手中的仿真槍狠狠奪走,砸在地上,踩成粉碎。把平日裡被他寵壞的女孩嚇得噤若寒蟬,欲哭無淚。
陳慶之沒有採取偷襲,只是亮出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看到的雪亮刀片,在他雙手指縫間顯得格外寒冷刺骨。
談心將闖大禍的小女孩使勁拉到身後。
這個含著金湯匙長大未曾嘗過半點刻骨銘心疼痛的孩子躲在談心背後,看著那個她恨之入骨卻其實從未傷害過她一絲一毫的男人緩緩轉身,眼睛裡出奇地沒有類似她熊子哥的暴躁,只有一種她這個年紀讀不懂的東西,哀傷而悲憫,她竟然不敢再正視他的眼神,最後死撐著倔強道:「就是真槍,我也一樣要射死他。」
陳圓殊紅著眼睛走到談心身邊,相當乾脆的一耳光就甩在竇灝清秀臉蛋上,卻是對談心說道:「這巴掌就當我替她父母打的,沒有教養的東西。」
談心眯起眼睛,終於還是隱忍不發。因為理智告訴她千萬不要去惹這頭漂亮而憤怒的母老虎。
第四十五章 龍虎鬥
陳浮生並沒有要針對竇灝的意圖,等陳圓殊回到他身邊,轉身便走,陳慶之也收起那枚無柄的鋒利刀片,裴戎戎默默無語做這隻隊伍的尾巴,她內心也替這個似乎被錢老爺子相當倚重的男人不值,拼死拼活拿下勝利,卻被自己人背叛,豈不成了一個巨大的反諷?
裴戎戎悄悄將那隻蟒蛇皮版黑莓手機塞進口袋,作為一名有相當水準的業餘攝影愛好者,她當然不會錯過這一系列精彩鏡頭。裴戎戎悄悄轉頭,發現前一刻還如同一頭憤怒公牛的胖子已經完全安靜祥和,和死黨有說有笑,陣腳大亂的圈子在他的穩定下立刻恢復起初的犀利氣質,這讓裴戎戎愈發替陳浮生擔心,因為不管是商場還是政界,一個善於控制局面的沉穩對手都要比愣頭青更加棘手難纏。
竇灝低著腦袋悲傷哽咽,孤獨無助,在一個完全無法適應的陌生環境,最值得信賴的兩個人都拒絕做她最後一根稻草,對於一個內心並不堅強的未成年女孩來說無異於天崩地裂,說到底,她只是個披著家族鮮亮外衣卻色厲內荏的膽小孩子。
談心嘆息著搖搖頭,不知如何開口。
竇灝每次逛街看到天橋邊上的老乞丐都會掏出所有零錢,每次哪個地方出現大災大難總會第一時間捐出衣物,家境優越,加上嘴甜,沒有心機,嫉惡如仇,繪畫和鋼琴都有天賦,是個開心果,除了偶爾小姐脾氣大一點,沒有不可救藥的缺點,所以連吳煌談心都一直覺得應該寵著疼著小逗號。卻與她父母和熊子家族長輩一樣犯了個看似無關緊要的錯誤,那就是大院裡出來的孩子,不管是有心無心,對老百姓的一次傷害,對作為弱勢群體的他們而言可能是毀滅性的災難,如果對大是大非沒有正確的認識,紅色子弟做出來的事情只能稱作義氣,卻與正義相差十萬八千里。
「竇灝,我們出身跟普通人是不太一樣,也許你從小到大就看到身邊這樣那樣的人觸犯法律都沒關係,但等你踏上社會就會明白規則很多時候比法律還要可怕,熊子就是一個負面例子。」
吳煌走到小妮子跟前,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道:「我以前不喜歡跟你講大道理,是覺得你還小,不需要過早接觸社會這隻大染缸的殘酷,但這次剛好當做一個教訓,你別往心裡去,這種事不丟人,你吳煌哥以前還被青梅竹馬的女人劈過腿,被最要好的髮小騙得團團轉,差點替他背黑鍋蹲監獄。所以,我們想要長大想要成熟,哪可能不付出一點代價。」
「痛。」竇灝抬頭捂著臉抽泣道,陳圓殊那一耳光沒有絲毫水分,細皮嫩肉的竇灝那半張臉已經一大片紅腫。
「如果不是他,我們難免要被對手清理出局,被射中兩槍的話不比這一巴掌輕鬆。」
吳煌輕描淡寫道,如果這時候再一味寵溺這個不知人情冷暖天高地厚的妮子,那吳煌就真是不諳世事的孩子而非老於世故的蘇北頭號大少,率先向山下行走,平靜而悲哀,「一個我第一眼看到起就從不肯把後背讓給敵人的山裡人,好不容易對我們取消敵意,就被人背後捅刀子,你說是他受傷還是我們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