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頁
曹蒹葭當然不會真閹割無辜的陳二狗,只是拉著他來到頂樓,問道:「你喜歡玩匕首?」
陳二狗愣了一下,點點頭。
「喜歡粗獷的還是精緻的?」曹蒹葭笑問道。
「都可以。」陳二狗不挑剔這個,只要是把匕首,他就能玩得出神入化。
「這就好,我來南京前幫你挑了把阿拉斯加捕鯨叉,回頭拿給你。」曹蒹葭輕聲道。
「特地送給我?」陳二狗驚喜道。
「不可以?」曹蒹葭撇了撇嘴。
「事先說明,俺賣笑不賣身的。」陳二狗嘿嘿笑道。
曹蒹葭沒有理會這個沾葷的玩笑,「如今社會尤其是內陸省份瀰漫一股濃烈的暴戾之氣,這是體制改革的必然苦果,不少政治精英為了謀取利益最大化,開始黑道化,為政最緊要狡兔三窟,誰不想黑白通吃左右逢源,所以使得喬六手下刀匪之類的角色橫行,司法官員的黑白混淆,危害最大,政府一直在打擊,雖然遠沒有端本清源,但畢竟一直在努力。其實魏端公也就是運氣差點,你走他走過的路,未必是死路一條。」
到這裡,曹蒹葭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嘆息了一聲,繼續道:「現在真正的黑幫大多是用違法手段來維持暴利集團,如果以為黑幫就是拿著刀槍當街砍殺掃射,是不對的,尤其在沿海城市,一被政府盯住,除非背景通天,否則只有被連根拔起的份。你可以研究研究魏端公的發跡史,他走過的彎路你就別走,走對的直路,你結合自身實際情況三步一回頭地走下去。」
「在阿梅飯館看多了電影,還以為混黑就是打打殺殺,你捅我我砍你,來來回回。」
陳二狗自嘲笑道,「可惜我現在手上沒資源沒人脈,不好走。當時進入魏家,為了不讓方婕心生顧忌,刻意沒有在青禾實業以及石青峰這一類地方營建自己的勢力,早知道方婕一開始就打定主意過河拆橋上房拆梯,我就不跟她不客氣了。」
「如今混黑跟以前真是大不一樣,我小時候聽我爺爺一輩的四川老人說過,他的父親是川幫袍哥一把交椅,雖然不如上海黃金榮、杜月笙那樣眾所周知,可卻是當時一票當之無愧的四川土皇帝,估計現在不少四川老人都會津津樂道提及那個老人,因為當年七條載滿白糖的大船因為風浪翻於長江,下人報之,老人只問人不問船,可見其胸襟,二狗,你如果以後上位了,就算沒有那樣的胸懷,也得裝出那樣的肚量,在我們中國,大到指點江山的皇圖霸業,小到雞毛蒜皮的蠅營狗苟,無非都是兩個字,馭人。要想別人心甘情願替你扛刀子賣命,不是你身上有多少錢身後有多少嘍囉那麼簡單的事情。」曹蒹葭感慨道。
「一定記住。」陳二狗沉聲道。
「二狗,今後,你們陳家能讓人記住的不可以只有一個陳富貴。」曹蒹葭轉頭注視著陳二狗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陳二狗沒有說話。
「沒信心?」曹蒹葭疑惑道。
在曹蒹葭的驚慌錯愕中,陳二狗伸手摘去她的黑框眼鏡,望著那張微微紅潤驚艷到動人心魄的臉龐,緩緩道:「你看著便是。」
第五十三章 大風起,鹿死誰手?
喬六被他一桿扎槍弄死,這個年輕人竟然還敢在南京遊山玩水?
被一個無名小卒一而再再而三觸犯逆鱗的錢子項勃然大怒,將手中被譽為白如玉薄如紙聲如磬的景德鎮粉彩瓷杯狠狠摔到地上,石青峰私人會所天元館內頓時氣氛劍拔弩張,最近在南京大小圈子春風得意的浦東會頭子夏河眯眼微笑,不動聲色,有些幸災樂禍地瞥了眼坐在他身旁的魏家女人,方婕,這個把陳二狗踢出局卻沒有趕盡殺絕的魏家主母雖然心中不悅,但還是神色自若地優雅品茶,輕聲道:「錢老,消消火氣,對身體不好,犯不著為一個無關大局痛癢的角色動怒。」
「他當真以為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一尊扶不上牆自身難保的泥菩薩,還想在南京興風作浪?小方,當初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他一條命,現在他不給我面子,你說該怎麼辦?我的乾兒子喬六才剛下葬,別人會怎麼說我這個乾爹?」錢子項陰沉沉道,這個男人50歲出頭,保養得體,喝國酒只喝茅台,洋酒只喝四大酒莊的上好年份,喝茶只喝洞庭碧螺春,甚至喝水都只喝依雲礦泉水,即使到這個年紀玩女人依然雄心不減當年地只玩臉蛋漂亮身材玲瓏的處子,這麼一個養尊處優的大人物,眼睛裡怎麼容得下半點沙子。
方婕臉色猶豫,迫於錢子項在南京甚至在整個蘇南區域的威勢,她不能像對夏河那樣有底氣,但礙於道義,她怎麼都不願意朝印象一直不差的陳浮生痛下殺手,她虔誠信佛,怕遭報應,吳媽三天兩頭在鐘山高爾夫別墅唉聲嘆氣,周驚蟄母女那一邊更是有徹底跟她斷絕關係的跡象,甚至事後連女兒魏夏草都有點冷淡沉默,這簡直就是眾叛親離,方婕始終想不出一個兩邊都說得過去又能心安理得的方案。
「錢老爺子,既然方家大小姐一心要做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要不我幫你這個小忙?」夏河尖聲尖氣道。陳二狗手下那個猛男把他保鏢打成殘廢,這筆帳當然得清算,而且事後得知陳二狗的底細,了解到那廝也就是手下僅有兩三桿槍的過江蟲,遠非不是猛龍不過江的厲害角色,痛打落水狗素來是夏河的拿手好戲,否則,以他小心謹慎的脾性絕對不做這個出頭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