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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陳二狗繼續跑路。
八成跟陳二狗一樣瘋了的張兮兮拿起一艘「歐根親王」號模型躺在沙發上,翹著兩條白白嫩嫩的漂亮小腿,噘著嘴巴自言自語道:「都嚴重到連夜跑路的地步了,是殺人還是放火了?也不知道趁這個機會把我推倒,反正又不需要幾分鐘,你可以速戰速決呀,然後我就可以告訴自己,一個弱女子被一個罪犯強暴,我也沒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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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上海某棟別墅內,一個女人正在餵養一條玻璃籠子裡的眼鏡蛇,籠子出奇的大,那條蛇也不如一般寵物那般溫順,充滿了野性和靈氣,投放進籠子的不是雞鴨或者兔子這類餌,而是一隻黃鼬,這玩意也是能咬死蛇的,女人饒有興致地欣賞兩者相鬥。
眼神嫵媚得清澈,不膩,點到即止,恰到好處,這很考驗女人的底蘊,尋常女人就算修煉一輩子也沒這功力。如果一個女人在欣賞一幅水墨山水畫或者凝視心愛的男人,有這種眼神,對旁觀者來說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情,但她所看的卻是赤裸裸的廝殺。她身後某位光頭河北佬對此見怪不怪,接到一個電話後,來到她身邊,臉色古怪道:「那家南京軍區下屬醫院剛走出來一個吳煌,又躺進去一個趙鯤鵬,一個是陳富貴幹的,一個是陳二狗做的,這對兄弟下手一個比一個狠。」
上海喜歡養蛇的女人也許不少,但喜歡養毒蛇並且一口氣養了八條的肯定只有竹葉青。
她轉身,臉上似乎有一抹不可思議,略微錯愕道:「橫著進醫院的不是陳二狗,是趙鯤鵬?」
光頭佬蒙沖笑著點點頭,帶著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撓了撓頭,道:「如果不是那熊子的一個死黨聽到了風聲,打電話去發現關機,察覺到不對勁趕到陳二狗那房子,找到了躺在草蓆上的熊子,恐怕再晚就不是送急症室而是直接送火葬場了,也算那小子倒霉,據說一照面就被陳二狗用石灰撲瞎了眼睛,然後一刀捅在腹部,這也就算了,陳二狗那傢伙跑路的時候還沒忘記把他手機摔碎,也沒把匕首拔出來,這不等於讓熊子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等死嗎,二狗這一手,真他娘的毒,夠種。」
「蒙蟲,給我拿壺酒,最好的。」
竹葉青坐到客廳的黃楊木椅子上,呢喃道:「好一個狼子野心狠手腕,當浮一大白。」
第七十章 我還會回來
陳二狗清晰記得第一次用獵刀給狍子開膛,得先小心翼翼從胸骨下窩處割開一道小口,然後用左手雙指抻進肚皮下撐開,刀子再從兩手指縫隙中向上挑著拉開柔軟而雪白的肚皮,這樣才可以避免割破腸子和肚子,而後掏出熱乎乎的一大糰子完整腸子和肚兒,整個過程得用巧勁,後來那柄留在熊子腹部的兇器便成了專用解剖刀,他手下剝皮抽筋的狍子、山跳無數,說句實話,把趙家公子捅翻在地後不是沒把他當做一狍子對付的衝動,別說挑斷手筋、腳筋,就是把整張人皮給扒下來也不是難事,但陳二狗終究沒那膽量,他信命,怕死後下地獄進油鍋不得超生,所以沒直接捅死熊子,而是把他的命交給老天爺,死了,陳二狗也不後悔犯殺人罪,因為是老天爺要收熊子,人賤天收,沒死,只能說老天爺不答應,也算給熊子給他自己都留了一條後路,道上講究斬草除根,政界忌諱放虎歸山之類的,陳二狗一個小旮旯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的小農民,不懂,他娘是個差不多可以形容為憐蛾不點燈為鼠常留飯的婦人,殺頭豬宰只雞都要念叨半天,一輩子慈悲為懷,陳二狗能有今天這適應大城市的勢利念頭和涼薄心態,還多虧了張家寨那幫子賤民刁民二十年如一日不遺餘力地罵他咒他不待見他冷嘲熱諷他,你讓陳二狗這樣只在校慶上見過鄉長、到了上海只在電視上瞻仰大人物風采的傢伙具備殺伐決斷或者不教天下負我的大梟氣焰,苛求了點,就跟讓陳二狗一個晚上糟蹋小夭六七次是一個道理。
從頭到尾張三千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看到王虎剩的一臉肅穆以及王解放的一身傷痕,還有三叔跟他們離別時的決絕,又出大事情了,否則王虎剩不會把黑豺留在阿梅飯館,王解放也不會把好不容易從崇明島逮到後熬了一段時間的鷹都放棄,張三千不喜歡這種窒息的感覺,被王虎剩牽著跑,到了火車站,買了去南京的票,很擠,得蹲過道,張三千終於能歇一口氣,像一個被拐賣的小孩縮在王虎剩大將軍和小白臉王解放之間,問道:「虎剩哥,三叔咋了?」
「小孩子別問。」
王虎剩搖頭道,興許是跑得太急,那讓人覺得用了一整瓶髮膠的中分頭都變得凌亂不堪,讓人捧腹。王解放繃著一張臉,仰望著天花板,刨過墳殺過人,跑路是經常的事情,倒沒有太多感慨,只不過跟著王虎剩一起像當年那般流民盜匪一樣跨省亂竄,賊有感覺,雖然算是平白無故挨了一頓揍,但一個字,值。
張三千大怒,朝王虎剩就是一記當膛炮捶,把那位小爺打得差點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趕緊喝了口從一塊錢砍價到九毛的礦泉水,這是張三千到上海後養成的新習慣,一聽王虎剩瞎貧就直接武力相向,他的一拳可不是撓痒痒,貨真價實的八極拳架子,稚嫩歸稚嫩,但要擱李晟身上早趴下了。
一個大屁股水靈妞一晃一晃地從過道穿過,胸部一盪一盪,屁股一扭一扭,晃蕩得讓人眼花繚亂,臉蛋挺精緻,就是妝濃艷了點,手裡那路易威登的挎包行家一眼就看出是水貨,但王虎剩哪裡管這個,兩眼巴巴盯著那屁股,狂咽口水,恨不得把眼珠子貼在那妞的屁股上去,那美眉斜眼瞥到這個土老帽那頂這個漢奸頭的腦袋像雷達一樣跟著她引以為傲的屁股轉動,立馬不樂意了,小聲罵道:「臭不要臉,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