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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姐,不需要。」
陳二狗搖了搖頭,也不玩聲東擊西模稜兩可那一套,直接開門見山,眼神示意了一下王虎剩,後者立即把箱子放到桌子上,陳二狗直截了當道:「陳姐,這是諸葛老神仙要的那尊唐三彩天王像,可我沒時間跑北京去,實在脫不開身,就想讓您幫忙送一趟,這東西估摸著挺貴重,您送我也放心,省得路上折在我手裡,就真把腸子都悔青了。」
「信得過陳姐?」陳圓殊終於等到了想要的答案和結果,可臉上卻依舊平平靜靜。
這讓對面的陳二狗一臉羨慕,心想什麼時候自己才能獲得這一份定力,九千歲魏端公教給了他一點有關城府的端倪,就像把他領進了一扇大門,豁然開朗,陳二狗心思複雜地想了一些人和一些事,再看陳圓殊就徹底褪去了一個男人近距離看漂亮女人的旖旎香艷念頭,點頭道:「信得過。」
「真信得過?這會兒心裡沒覺著割肉滴血吧?我把話跟你撂亮堂了,這尊唐三彩天王像全名叫唐三彩東方持國天王忿怒像,這尊佛像不同於我們國內一般持國天塑像因為受《封神演義》影響手持琵琶,而是根據《般若守護十六善神王形體》身青色,紫發,面顯忿怒狀,著紅衣甲冑,傳聞不光是諸葛老太爺惦念著它,就連李夸父到了南京後也有跟九千歲提起過這檔子事,所以你要是偷偷把天王像交給李夸父那個在京城呼風喚雨的洛陽人,指不定就一步登天了。」陳圓殊玩笑道,一臉促狹,東西到手了,心情大好,看陳二狗也就越來越舒服,她不是魏夏草那種沒走過幾座橋的小女人,也不是被王解放勾引上床的那一類熟女怨婦,陳圓殊的精神世界足夠強大,所以再看陳二狗以及所有男人,是不是有資格做小白臉的重要程度就很其次了,甚至太奶油了還會反胃。
陳二狗笑呵呵道:「陳姐,李夸父什麼的,離我太遙遠,我這個人眼光也就那麼長,看不到太遠的東西,我啊,當下在南京也就認識您這麼一個大人物,加上您也肯放下身段跟我說話,再說了我第一次住星級飯店還是您掏的錢,你說我不跟您親近,是不是太狼心狗肺了點?」
陳圓殊喝了口茶,掩嘴笑道:「兩個月沒見,這嘴巴上的功夫是精進了不少。」
陳二狗一本正經道:「這是心裡話。」
「好好。」
陳圓殊突然壓低嗓音道:「二狗,陳姐是生意人,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這說法不適合我,但投我以李報你以桃還是能做到的。」她抬了抬手,遠處候著的石青峰私人會所某負責人立即小跑到陳家大小姐身旁,聽到陳圓殊道:「在天元館準備一頓揚州飯菜,我要請幾個人來跟我們姐弟敘敘舊。」
那個執掌待客業務的負責人立即下去辦事,石青峰內部有一份名單,把到過會所的貴客列成三六九等,陳圓殊雖然不是最拔尖的,但因為身在南京的緣故,魏端公覺得遠水救不了近火,本著遠親不如近鄰的宗旨,將她列為重點對待的對象,加上她來會所都不會真白吃白喝,所以石青峰上下對她極有好感。
這話很快就傳到宋代和王儲耳朵,姐弟兩個字如驚雷在兩人耳中炸起,他們這才想起陳浮生和陳圓殊都姓陳,親生姐弟肯定不可能,南京誰都知道陳圓殊只有兩個分別在中紀委黨風廉政室和省發改委任職的親哥哥,沒有弟弟,但即使不是親的,陳圓殊表弟也好,乾弟弟也罷,都足夠讓宋代和王儲刮目相看,陳家雖然未必能跟土皇帝吳家抗衡叫板,但在南京也是跺一跺腳就能震上幾震的大角色,這個陳浮生都有這層關係了還來做魏家司機,是存心要把魏家地下世界都獨吞嗎?
兩個男人相識一笑,都有些苦澀。
前門才剛拒虎,後門就迎來了一條狼?
天元館,正面牆壁是紫砂燒紙的雲彩畫板,金碧輝煌,篆刻有朵朵祥雲,其餘牆壁都是胡楊桃木,中國古典茶几桌椅,一壺碧螺春,茶香繚繞,等了四十幾分鐘,一壺茶經不起王家兄弟牛嚼牡丹般一口大半杯,等一盞茶喝盡,上了七八碟子冷菜,兩位陳圓殊的客人也趕到,一男一女,很有夫妻相。
事實上陳二狗沒有看錯,那的確是一對新婚夫妻,男人斯文到陰沉的地步,女人反而很有山東女人的范兒,大大咧咧,雖然粗卻不糙,長得不如陳圓殊精緻,但也耐看,自我介紹後陳二狗知道他們分別是范京華和黃梧桐,從陳圓殊嘴裡得知男女都是她一個大院子長大的死黨,從陳圓殊的話說是大院裡被長輩看好的四對年輕人最後不是分道揚鑣就是反目成仇,反而是這一對情侶最終靜悄悄不動聲色地修成正果,男人范京華官不大,起碼陳圓殊是這麼說的,陳二狗聽到是一個叫中紀委第2紀檢監察室的部門,女人也出自中紀委,不過是一個叫第7巡視組的單位,陳二狗也沒太上心,雖然模模糊糊聽說過中紀委,但一想到什麼第2紀檢監察室第7巡視組,他本能就覺得不太靠譜,多半是在黨政系統很靠邊站的清水衙門。
這對年紀約莫30歲上下的夫妻看陳圓殊和陳二狗的眼神頗為玩味,陳圓殊跟他們是穿開襠褲就開始一起摸爬滾打嬉笑調侃的死黨,哪能不清楚他們眼中的戲謔,不過認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歪,反正沒老牛吃嫩草的意思,就由著這對活寶胡思亂想瞎猜去了,陳二狗忙著正襟危坐,沒太多時間打量和琢磨那對長得慈眉善目偶爾卻讓人毛骨悚然感覺陰森陰森的古怪夫妻,一頓飯吃得波瀾不驚,似乎陳圓殊也有想從他們嘴裡掏出點東西的意思,每到這個時候范京華就板起臉拿紀律說事,而看上去相對好說話的黃梧桐也笑嘻嘻裝作沒聽到,最後耐不住死纏爛打,猶豫後黃梧桐說讓南粵政法王和公安部少帥幾個大佬們一股腦下台的不是當下一件事情,而把魏端公逼到死路的也絕不是只是一兩起事,是牽扯到很多問題後的一次類似量變到質變的爆發,至於這次風波什麼時候停,就得看他們夫妻什麼時候走,說到這裡,黃梧桐嘆了口氣對陳圓殊說回北京的時候給你打個電話告別,這是最大的底線,陳圓殊笑著說行,還不忘得了便宜賣乖地提醒他們以後多提點提點這個剛認的乾弟弟,跟魏端公差不多一身太監氣息的范京華瞥了眼陳二狗,沒說話,估計是覺得他還沒到那個值得他重視的層面,再者大院裡誰都知道當年范京華有過死追陳圓殊不止的那麼一出悲壯好戲,現在雖然看似雲淡風輕該放的都放下了,但對橫空出世的「陳浮生」,當然沒好臉色。黃梧桐則相對和藹可親許多,也許有愛屋及烏的成分在,對陳二狗總是笑臉相向,飯局最後還說有機會讓他去她們新家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