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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蒹葭微笑不語,看著陳二狗如獲至寶的模樣,心滿意足,不枉費她大老遠跑去國境西南風吹日曬。
「蒹葭,要不耍一個給你瞧瞧?」陳二狗孩子氣道。
曹蒹葭點點頭,沒有拒絕陳二狗用「蒹葭」這個相對親昵曖昧的稱呼,這是一小步,似乎也是一大步。
陳二狗把手掌放在桌子上,五指張開,另一隻手握緊刀柄,唰唰唰,阿拉斯加捕鯨叉在五指之間毫無規律地插釘,稍不留神,也許就會被切割掉一根手指或者釘入掌心,看得曹蒹葭驚心動魄,陳二狗收起阿拉斯加捕鯨叉後嘿嘿得意笑道:「這是剛跟陳慶之學的,王虎剩說這一手在酒吧用在年輕mm身上可以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還給我。」曹蒹葭瞪大眼睛道,顯然對陳二狗最後一句話頗為不滿。
「不給,到嘴的肉,從來不吐出來。」
陳二狗賴皮道,見曹蒹葭臉色不悅,趕緊轉移話題,問了一個早就想問的問題,「你是紅色幹部子弟,知不知道中國現在到底有沒有牛叉到不行的家族,就是神秘、巨大又能量恐怖的世家。我一直很好奇陳慶之背後的太原陳家跟死對頭洛陽李家是怎麼樣個家庭,是不是能稱作貴族?」
「貴族?」
曹蒹葭微笑道:「沒有。那個膾炙人口的說法『三代造就一個貴族』,其實出自莎翁的『一夜可以造就一個暴發戶,三代才能培養一個貴族,』如果簡單按照字面上理解推演開來,現在中國富過三代的家族的確不少,甚至很多都經受住十年文革的動盪衝擊,出鏡曝光率最高的類似像上海榮家,但我個人認為那不是正統意義上的貴族,中國一直就是個『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國家,除去門閥制度巔峰的兩晉,從來就有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的論斷,至於你說的太原陳家和洛陽李家,那是很窄小圈子的說法,不過真算起來,都是綿延榮華五代的百年家族,被你知道也不奇怪,只不過再不可能像從前那樣一個家族同時出現封疆大吏、紅頂商人和文壇巨擘,現在他們的子孫大多低調務實,有平庸的一輩子碌碌無為,當然也有仗勢欺人的跋扈,偶爾也會有一兩個驚采絕艷的繼承人,你運氣不好,恰巧碰上趙鯤鵬蠻橫的一面,其實換個角度立場,趙鯤鵬未必不是一個好青年,總之,不是我說風涼話,落到你頭上的一連串苦難未必就不是一筆常人無福消受的財富。」
「我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陳二狗咧開嘴傻笑。
「真懂自我安慰。」曹蒹葭笑道。
「自我安慰?」陳二狗突然笑容古怪起來。
曹蒹葭迷惑不解,不明白這個說法有何不妥。
陳二狗低頭把玩著阿拉斯加捕鯨叉,10秒鐘後曹蒹葭就察覺到將「自我安慰」四個字去掉中間兩個後的齷齪意思,不等她發飆,王虎剩神情緊張地跑上樓闖進來沉聲道:「二狗,郭割虜已經找上門來。」
「多少票人?」陳二狗冷靜道。
「就一個。」王虎剩皺眉道。
「他現在在哪裡?」陳二狗愣了一下,單刀赴會?到底誰才是鴻門宴的設置者?這個郭割虜在他看來雖然做事貌似魯莽,但一件事情具體落實到他手上,一定可以完成得毫無瑕疵,例如不說活剮喬八指是否明智,他在這件震動南京的慘案中完美扮演了一個殘忍、狠辣、卻極其冷靜、細緻的變態角色,這種人未必會像方婕那樣玩弄權謀,但單對單,陳二狗沒太大信心,不能不謹慎再謹慎地小心應對。
「就坐在樓下大廳。」王虎剩陰冷道,他很有把郭割虜殺人滅口的衝動,郭割虜就是方婕的左膀右臂,魏家見不得光的領域幾乎可以說都得由郭割虜撐場子,郭割虜一死,就不怕陳二狗沒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陳二狗來到大廳,郭割虜就坐在一條椅子上,神色安詳平靜,一點不像是要跟陳二狗一言不合就搏殺相見的對手,更不像那個當著主子方婕的面跟錢子項下軍令狀的魏家第一號猛人,陳二狗說了一句讓曹蒹葭暗自點頭的話,「虎剩,拿瓶酒,再讓象爻弄點下酒菜。」
「該我請你喝酒才是。」極度吝嗇笑臉的郭割虜露出一個含蓄笑意,「而且我還以為你要直接讓小爺王虎剩跟白馬探花陳慶之把我做掉。」
「要做掉你,也得等我跟你把酒喝完。」陳二狗笑道。
王虎剩拿了兩瓶白酒,陳象爻也很快燒好幾樣精緻小菜,陳二狗跟郭割虜面對面坐,曹蒹葭和王虎剩坐對面,四人一桌,曹蒹葭給桌上三個男人各自倒了一杯酒,最後自己也倒了一杯。陳二狗等一切就緒,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這一杯就當我謝魏爺。」
曹蒹葭幫他倒了第二杯,又被陳二狗仰頭一口喝光,道:「這杯敬你,當初如果不是你看得起我,我現在也就是在山水華門做個成天在同樣地方瞎逛的小保安。」
第三杯還是一口乾掉,陳二狗一抹嘴,豪氣道:「這杯酒一直欠著,沒機會敬方姨,雖然我肚子裡有怨言,但該謝的還是要謝,感激是感激,記恨是記恨,我分得清楚。這半年,我做每一件事情都問心無愧,方姨要喬六死,要捨棄我保魏家安穩,我無話可說,但如果你今天是來勸我離開南京,我不妨實話跟你說,沒門。」
「那我沒話說。」
郭割虜乾脆道,也只顧喝酒,兩個人你來我往,一人半瓶酒下肚後,郭割虜注視著陳二狗,「本來惦念著你跟魏爺的情分,我只想要你一條手就放你出南京,但你既然鐵了心要跟方姐耗下去,我不能讓她難堪,只能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