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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二狗,你不要逼人太甚,做人留一線,終歸是有好處的。」龔紅泉陰沉著臉道。
「別跟我扯大道理,膩歪,要不是留一線我早連你一起崩了,你也別逼我。」陳浮生完全是寸步不讓。
龔紅泉面無表情,醞釀了半分鐘,竟然笑道:「好,那我上樓找你談合作的事,周小雀留在下面,就我一個人,你願意帶幾個隨你,這樣總沒有問題吧,如果你還是怕,我就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成。」
陳浮生思考片刻,沉聲道:「上樓前你脫掉披風和外套,交給我小弟。」
龔紅泉有點哭笑不得的意思,是自己老了跟不上時代了還是現在的年輕人生猛奸詐了?當年跟他差不多年紀在江湖上廝混的中老一輩哪一個會跟這個陳二狗一般膽小謹慎,沒半點豪氣干雲的魄力,雖說通過香樟華萍酒店內的監視器見識過陳浮生容貌,但龔紅泉此刻還是很期待面對面見到這個與他鬥了一段時間的年輕對手。
陳浮生給黃養神打了個電話讓余雲豹去接龔紅泉外套披風,只是最後卻是一口氣喝掉五分之一瓶燒酒的黃養神走下車,走向臉色略微古怪的重慶黑幫大佬龔紅泉。
「你不怕死?」龔紅泉在交給黃養神東西的時候問道。
「怕。」早先身體一直戰慄顫抖的黃養神出奇地平靜下來,甚至他敢抬頭直視這位有機會一定會把自己玩死的黑道巨梟。
「還算有點膽量,難怪敢在龔小菊臉上抹一刀。」龔紅泉笑道,走向樓梯口,與黃養神擦肩而過的時候不輕不重丟下一句,「你真的堅信你大老闆最後不會因為利益出賣你這種小卒子?」
「我相信。」
黃養神背對著龔紅泉沉聲道,帶著不可摧敗的信心。
龔紅泉笑著搖搖頭,獨自走進樓梯,魁梧身影沒入過道。
「雖千萬人吾往矣。」所有文言文修養都來自一本《三國演義》的余雲豹無限感慨道,城府不深的他對於英雄好漢素來是無比嚮往激賞的,不論敵我對立,余雲豹覺得這個叫龔紅泉的男人的確有點牛叉烘烘,樓上可有白馬探花加樊老鼠的無敵組合,而且武功再高也怕手槍不是,余雲豹仰頭灌酒,感覺就像是在為龔紅泉這個爺們送行。
周小雀跟孔道德已經沒有再戰下來的理由,一臉凝重地站在樓道外。
他眾多名師中有一位老人說過真正高手交鋒就如雙碗相碰,靜若處子動若雷霆,只一瞬之間不是此破,就是彼碎,並無你來我往數下可言。這正好應了那句「哼哈之間,勝負立判」,周小雀之所以與孔道德不分勝負,最主要是雙方都心存試探,一直沒有出生死手。
「岔手橫勁很不錯,你倒也懂得多,桃花掌燕青架都能給你打出新鮮花樣,我算長了見識。」一向不說話的孔道德破天荒主動開口。
「如果你能卸下左腿20斤右腿10斤的鐵砂,我就沒那麼輕鬆了。」周小雀沒有絲毫倨傲,對這個腿法猛烈的中年男人更多以前輩看待。
「年輕人你不也兩隻腳都綁了砂袋,比我肯定只重不輕,後生可畏啊。」孔道德感慨道,瞧了瞧空蕩蕩的袖管,微微自嘲,「如果沒殘疾,我倒是能仗著年紀指教你幾手攔門,現在不中用了,廢了大半。」
周小雀欲言又止。
他很難想像這個中年男人手腳完整處於巔峰時期的戰鬥力。
龔紅泉在樊老鼠的領路下毫無阻礙地來到6樓,進屋前龔紅泉隨口說了句,「房間太小,我還想跟白馬探花兄討教幾招,要不我們上樓頂平台?久仰白馬探花大名,我來南京也一直憋屈著找不到發泄地方,我們點到即止,怎麼樣?」
與龔紅泉中間始終隔著王虎剩和陳慶之的陳浮生想了一下,沒有拒絕,房間過於狹窄,與龔紅泉談判指不定就要被這個不知深淺的高手制服,如果被玩了一出擒賊先擒王陳浮生就可以自己拿豆腐撞死。一行人來到寬敞的平台,陳浮生小心謹慎與龔紅泉隔開四五米站定,一直瞧在眼裡的大袍哥肚中冷笑,沒料到會碰上這麼個綿里藏針的對手,難怪有馬仙佛出謀劃策都窩囊了一回。
「說吧,怎麼個合作。」陳浮生點燃一根煙,「談妥了你再跟陳慶之大戰三百回合都沒關係,談不攏,不好意思,我真不會讓你活著下樓。」
龔紅泉微微一笑,高深莫測。
大概八九年前他就很少親自出手與人肉搏,一則是機會越來越少,不長眼的角色該殺的殺該踩的踩,二來是有馬仙佛這位算無遺策的軍師坐鎮,不需要以身犯險,但這並不意味著龔紅泉對上陳慶之就會一定落於下風。
龔紅泉當年畢竟是周小雀的半個師傅,所以他和陳慶之勝數大致各占一半。
他覺得這就足夠了。
10分鐘前,在他和周小雀吸引所有視線的時候,已經有人提箱子悄悄奔向另一棟樓房頂。
也許此刻已經有一把從川渝黔交界處兵工廠花重金弄出來的仿L115A3架起來,正瞄準著陳浮生腦袋伺機一槍斃命,據李博說能搞到這麼好的狙擊步槍還多虧那家工廠剛挖掘到一個年輕槍械天才,龔紅泉對L115A3不熟悉,但他肯定陳浮生這麼短距離內被狙中後絕無生還機會。
只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是除了一把仿L115A3在尋找陳浮生致命點,還有一把能量高出一個級數具備恐怖威懾力的巴雷特XM109,也在如毒蛇般尋找機會瞄準陳浮生腦袋,這絕對不是一個講究效率至上的殺手進行暗殺的首選狙擊槍,這名狙擊手要麼是純粹的外行,要麼是不可常理推測的偏執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