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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竹菊四姝均想:「主人怎麼啦,對這些奴才也用得著這麼客氣?」
烏老大道:「尊主寬宏大量,赦免了大伙兒的重罪,更對咱們這般謙和,眾兄弟便肝腦塗地,也難報恩德於萬一。尊主有命,便請吩咐吧!」
虛竹道:「是,是!我若說錯了,諸位不要……不要這個見笑。我想說兩件事。第一件嘛,好像有點私心,在下……在下出身少林寺,本來……本是個小和尚,請諸位今後行走江湖之時,不要向少林派的僧俗弟子們為難。那是我向各位求一個情,不敢說什麼命令。」
烏老大大聲道:「尊主有令:今後眾兄弟行走江湖,遇到少林派的大師父和俗家朋友們,須得好生相敬,千萬不可得罪了,否則嚴懲不貸。」群豪齊聲應道:「遵命!」
虛竹見眾人答允,膽子便大了些,拱手道:「多謝,多謝!這第二件事,是請各位體念上天好生之德,我佛慈悲為懷,不可隨便傷人殺人。各位雖然不是出家人,最好是有生之物都不要殺,螻蟻尚且惜命,最好連腥葷也不吃,不過這一節不大容易,也不是非吃素不可,連我自己也破戒吃葷了。因此……這個……那個殺人嘛,總之不好,還是不殺人的為妙,只不過我……我也殺過人,所以嘛……」
烏老大大聲道:「尊主有令:靈鷲宮屬下一眾兄弟,今後不得妄殺無辜,胡亂殺生,否則重重責罰。」群豪又齊聲應道:「遵命!」
虛竹連連拱手,說道:「我……我當真感激不盡,話又說回來,各位多做好事,不做壞事,那也是各位自己的功德善業,必有無量福報。」向烏老大笑道:「烏先生,你幾句話便說得清清楚楚。我可不成。我先前用松球打傷了你,很對不住,你……你的生死符中在哪裡?我先給你拔除了吧!」
烏老大所以甘冒奇險,率眾謀叛,為來為去就是要除去體內的生死符,聽得虛竹答應為他拔除,從此去了這為患無窮的附骨之蛆,當真不勝之喜,心中感激,曲膝便即拜倒。虛竹忙跪倒還禮,又問:「烏先生,你肚子上松球之傷,這可痊癒了麼?你服過童姥的『斷腸腐骨丸』,咱們也得想法子解了毒性才是。」
梅劍四姊妹開動機關,移開大門上巨岩,放了朱天、昊天、玄天九部諸女進入大廳。
風波惡和包不同大呼小叫,和鄧百川、公冶乾一齊進來。他四人出門尋童姥相鬥,卻撞到八部諸女。包不同言詞不遜,風波惡好勇鬥狠,三言兩語,便跟諸女動起手來。不久鄧百川、公冶乾加入相助,他四人武功雖強,但終究寡不敵眾,四人且斗且走,身上都帶了傷,倘若大門再遲開片刻,梅蘭竹菊不出聲喝止,他四人若不遭擒,便難免喪生了。
慕容復自覺沒趣,帶同鄧百川等告辭下山。卓不凡和芙蓉仙子崔綠華卻不別而行。
虛竹見慕容復等要走,竭誠挽留。慕容復道:「在下得罪了縹緲峰,好生汗顏,承兄台不加罪責,已領盛情,何敢再行叨擾?」虛竹道:「哪裡,哪裡?兩位公子文武雙全,英雄了得,在下仰慕得緊,只想……只想這個……向兩位公子領教。我……我實在笨得……那個要命。」
包不同適才與諸女交鋒,寡不敵眾,身上受了好幾處劍傷,正沒好氣,聽虛竹囉里囉嗦地留客,又聽慕容復低聲說他懷中藏了王語嫣的圖像,尋思:「這小賊禿假仁假義,身為佛門子弟,卻對王姑娘暗起歹心,顯然是個不守清規的淫僧。」便道:「小師父留英雄是假,留美人是真,何不直言要留王姑娘在縹緲峰上?」
虛竹愕然道:「你……你說什麼?我要留什麼美人?」包不同道:「你心懷不軌,難道姑蘇慕容家人人都是白痴麼?嘿嘿,太也可笑!」虛竹搔了搔頭,說道:「我不懂先生說些什麼,不知什麼事可笑。」
包不同雖身在龍潭虎穴之中,但一激發了他的執拗脾氣,早將生死置於度外,大聲叫道:「你這小禿賊,你是少林寺的和尚,既是名門弟子,怎麼又改投邪派,勾結一眾妖魔鬼怪?我瞧著你便生氣。一個和尚,逼迫幾百名婦女做你妻妾情婦,兀自不足,卻又打起王姑娘的主意來!我跟你說,王姑娘是我家慕容公子的人,你癩蛤蟆莫想吃天鵝肉,趁早收了歹心的好!」怒火上沖,拍手頓足,指著虛竹鼻子大罵。
虛竹莫名其妙,道:「我……我……我……」忽聽得呼呼兩聲,烏老大挺起綠波香露鬼頭刀,哈大霸舉起一柄大鐵椎,齊聲大喝,雙雙向包不同撲來。
慕容復心知虛竹既允為這些人解去生死符之毒,已得群豪死力,倘若混戰起來,兇險無比,見烏老大和哈大霸同時撲到,晃身搶上,使出「斗轉星移」功夫,一帶之間,鬼頭刀砍向哈大霸,而大鐵椎砸向烏老大,當的一聲猛響,兩般兵刃激得火花四濺。慕容復反手在包不同肩頭輕輕一推,將他推出丈余,向虛竹拱手道:「得罪,告辭了!」身形晃處,已到大廳門口。他適才見過門口的機關,倘若那巨岩再移過來擋住了大門,那便只有任人宰殺了。
虛竹忙道:「公子慢走,決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慕容復雙眉一挺,轉身過來,朗聲道:「閣下是否自負天下無敵,要指點幾招麼?」虛竹連連搖手,道:「不……不敢……」慕容復道:「在下不速而至,來得冒昧,閣下真的非留下咱們不可麼?」虛竹搖頭道:「不……不是……是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