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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紫大怒,叫道:「又要你這壞蛋來多事!」只是給蕭峰打過一個耳光,對他頗為害怕,卻也不敢伸手阻攔。

    蕭峰提起褚萬里,幾步奔到湖邊,將他在水中一浸。果然那柔絲網遇水便即鬆軟。蕭峰伸手將漁網解下。褚萬里低聲道:「多謝蕭兄援手。」蕭峰微笑道:「這頑皮女娃子甚是難纏,我已重重打了她一記耳光,給褚兄出了氣,你瞧她半邊臉蛋兀自紅腫。」褚萬里搖了搖頭,甚是沮喪。

    蕭峰將柔絲網收起,握成一團,只不過一個拳頭大小,的是奇物。阿紫走近身來,伸手道:「還我!」蕭峰手掌一揮,作勢欲打,阿紫嚇得退開幾步。蕭峰不過嚇她一嚇,順勢便將柔絲網收入了懷中。他料想眼前這中年人多半便是自己的大對頭,阿紫是他女兒,這柔絲網是一件利器,自不能還她。

    阿紫過去扯住段正淳衣角,叫道:「爹爹,他搶了我的漁網!他搶了我的漁網!」段正淳見蕭峰行徑特異,但想他多半是要小小懲戒阿紫一番,他武功如此了得,自不會貪圖小孩子的物事,當下只笑笑不理。

    忽聽得巴天石朗聲道:「雲兄別來無恙?別人的功夫總是越練越強,雲兄怎麼越練越差勁了?下來吧!」說著揮掌向樹上擊去,喀嚓聲響,一根樹枝隨掌而落,同時掉下一個人來。這人既瘦且高,正是「窮凶極惡」雲中鶴。他在聚賢莊上給蕭峰一掌打得重傷,幾乎送命,好容易將養好了,功夫卻已大不如前。當日在大理和巴天石較量輕功,兩人相差不遠,但今日巴天石一聽他步履起落之聲,便知他輕功反而不如昔時了。  

    雲中鶴瞥眼見到蕭峰,吃了一驚,反身便走,迎向從湖畔小徑走來的三人。那三人一個蓬頭短服,是「凶神惡煞」南海鱷神;一個女子懷抱小兒,是「無惡不作」葉二娘;居中一個身披青袍,撐著兩根細鐵杖,臉如殭屍,正是四惡之首,號稱「惡貫滿盈」的段延慶。

    他在中原罕有露面,是以蕭峰和這「天下第一大惡人」互不相識,但段正淳等在大理領教過他的手段,知葉二娘、岳老三等人還不難對付,這段延慶卻非同小可。他既精通段家的一陽指等武功,還練就一身邪派功夫,正邪相濟,連黃眉僧這等高手都敵他不過,段正淳自知非他對手。

    范驊大聲道:「主公,這段延慶不懷好意,主公當以社稷為重,請急速去請天龍寺的眾高僧到來。」天龍寺遠在大理,如何請得人來?眼下大理君臣面臨生死大險,這話是請段正淳即速逃歸大理,同時虛張聲勢,令段延慶以為天龍寺眾高僧便在附近,有所忌憚。段延慶是大理段氏嫡裔,自必深知天龍寺僧眾的厲害。

    段正淳明知情勢兇險,但大理諸人之中,以他武功最高,若舍眾而退,有虧友道,更有何面目以對天下英雄?更何況情人和女兒俱在身畔,怎可如此丟臉?他微微一笑,說道:「我大理段氏自身之事,卻要到大宋境內來了斷,嘿嘿,可笑啊可笑!」  

    葉二娘笑道:「段正淳,每次見到你,你總是跟幾個風流俊俏的娘兒們在一起。你艷福不淺哪!」段正淳微笑道:「葉二娘,你也風流俊俏得很哪!」

    南海鱷神怒道:「這龜兒子享福享夠了,生個兒子又不肯拜我為師,太也不會做老子。待我剪他一下子!」從身畔抽出鱷嘴剪,便向段正淳衝來。

    蕭峰聽葉二娘稱那中年人為段正淳,而他直認不諱,果然所料不錯,轉頭低聲向阿朱道:「當真是他!」阿朱顫聲道「你要……從旁夾攻,乘人之危嗎?」蕭峰心情激動,又憤怒,又歡喜,冷冷地道:「父母之仇,恩師之仇,義父、義母之仇,我含冤受屈之仇,哼,如此血海深仇,哼,難道還講究仁義道德、江湖規矩不成?」他這幾句說得甚輕,卻滿腔怨毒,斬釘截鐵,沒絲毫猶豫。

    范驊見南海鱷神衝來,低聲道:「華大哥,朱賢弟,夾攻這莽夫!急攻猛打,越快了斷越好,先剪除羽翼,大伙兒再合力對付正主。」華赫艮和朱丹臣應聲而出。兩人雖覺以二敵一,有失身份,且華赫艮的武功殊不在南海鱷神之下,也不必要人相助,但聽范驊這麼一說,都覺有理。段延慶實在太過厲害,單打獨鬥,誰也不是他對手,只有眾人一擁而上,或者方能自保。當下華赫艮手執鋼鏟,朱丹臣揮動鐵筆,分從左右向南海鱷神攻去。  

    范驊又道:「巴兄弟去打發你的老朋友,我和褚兄弟對付那女的。」巴天石應聲而出,撲向雲中鶴。范驊和褚萬里也即雙雙躍前,褚萬里的稱手兵刃本是一根鐵釣杆,但已給阿紫投入湖中,這時他提起傅思歸的銅棍,大呼搶出。

    范驊直取葉二娘。葉二娘嫣然一笑,見了范驊身法,知是勁敵,不敢怠慢,將抱著的孩子往地下一拋,反臂出來時,手中已握了一柄又闊又薄的板刀,卻不知她先前藏於何處。

    褚萬里狂呼大叫,卻向段延慶撲去。范驊大驚,叫道:「褚兄弟,褚兄弟,到這邊來!」褚萬里似沒聽見,提起銅棍,猛向段延慶橫掃。

    段延慶微微冷笑,竟不躲閃,左手鐵杖向他面門點去。這一杖輕描淡寫,然而時刻部位拿捏不爽分毫,剛好比褚萬里的銅棍擊到時快了少許,後發先至,勢道凌厲。這一杖連消帶打,褚萬里非閃避不可,段延慶只一招間,便已反客為主。不料褚萬里對鐵杖點來竟如不見,手上加勁,銅棍向他腰間疾掃。段延慶一驚,心道:「難道是個瘋子?」他可不肯和褚萬里斗個兩敗俱傷,就算一杖將他當場戳死,自己腰間中棍,也勢必受傷,忙右杖點地,縱躍避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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