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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間城的元力,此刻都掌握在師娘手上。
他們無法動用松間城任何一點元力,換句話說,整個松間城都在師娘的掌握之中,她想殺掉松間城任何一個人,不費吹灰之力。就連屠城,也不會多費什麼功夫。
直到此刻,艾輝才明白,為什麼一位宗師坐鎮之地穩若磐石。
也許宗師和古代的修真界的那些強者,已經沒有多大的區別吧。
田寬抬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拾級而上的韓玉芩,便收回目光。他眼中凶光閃爍,哪怕面對氣勢駭人的韓玉芩,他也沒有半點退縮之意。
他無處可退。
他現在只是靠平日裡積累下來的椎血維持,如果他此刻轉身而逃,椎血耗盡,血紋就會徹底崩潰,鮮血徹底變成死血,最終歸於虛無,血化清水。
他在這個世界所有的痕跡都會消失,連魂魄都沒有逃離的機會。
必須取勝,只有勝利,才能夠讓他逆轉。哪怕不能恢復如初,也能夠穩定血紋。以前的時候,他覺得神道艱難危險,但是這次他才真正明白神道的變幻莫測,殺機四伏。
松間城的元力,對他體內的血靈力非常排斥。空氣中的元力,就像一道道無形之刃,不斷切割他的身體。他的臉上、手臂、身體不斷出現一道道傷痕,前行十多丈,他就像遍體鱗傷的布娃娃,渾身交錯縱橫無數鮮紅的傷痕。
詭異的是,這些傷痕沒有半滴鮮血滲出。
田寬神情如常,恍若未覺。
他知道自己必須加快腳步,現在松間城對血靈力已經如此排斥,一旦韓玉芩開始,那他的處境只會更加糟糕,松間城對血靈力的排斥會變得更加強烈。
田寬就像一道陰影,悄無聲息潛行。他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他前所未有的專注,影身發揮出遠超平時的水平。
他出現在繡坊外,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繡坊的守衛拜服在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正拾級而上的韓玉芩師徒身上。王貞和院長此時滿臉驚嘆地看著天空,田寬的目標周圍三米之內,沒有其他人。
田寬的目標是王守川。
韓玉芩流露出的恐怖氣勢,讓田寬無比深刻地明白,自己絕對不是對手。如今松間城的金針都已經布置完成,只有阻止韓玉芩,才能夠阻止整個計劃。
拿什麼阻止一位宗師?
王守川!
只有拿下王守川,才有可能阻止韓玉芩。剛才韓玉芩的目光他看得分明,充滿眷戀和感情,她一定不會坐視王守川死在他手上。
田寬一開始的目標是明秀,沒想到韓玉芩帶著明秀一起,田寬只剩下唯一的選擇,王守川。
控制一個沒有戰鬥力的老頭子,要容易得多。
田寬屏住呼吸,眼睛變成空洞的灰白,他的身體化作陰影,沒有溫度,沒有心跳,所有的生命特徵全都消失。
這灘陰影,貼著地面緩緩朝王守川逼近。
在他還很弱小的時候,這樣的襲擊,是他的拿手好戲,從未失手。隨著他的實力變強,這一招的殺傷力更是大為增加。
影身不是什麼很厲害的法訣,但是在他手上,卻是變得異常危險。
「這就是宗師嗎?」
王貞呆呆看著天空恍如神靈下凡的韓玉芩,失神喃喃。
不光是他,他身邊的院長,也是一臉失魂落魄,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眼前這一幕,實在太震撼,太有衝擊性。
剛剛他們還在和血獸戰鬥,轉眼間,形勢倒轉,血獸像潮水一樣退去。勝利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如此真實。以城為布的計劃,從一開始就得到他們的全力支持,但是說實話,他們並沒有表現出的那麼有信心,只是因為別無選擇罷了。
但是現在,勝利就在眼前,看到天神下凡一樣的韓玉芩,沒有人再對以城為布有半點質疑。
忽然,他察覺到什麼。
就在同時,正走到半空中的韓玉芩,也察覺到什麼,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道厲色。
院長猛地轉頭,便看到一團黑影突然從地上飛起,撲向王守川。
田寬的視野中,王守川急劇放大,幾乎同時,石牆拔地而起,擋在他面前。石牆上,密密麻麻都是尖銳的石刺。田寬眼中凶光暴綻,他低吼一聲,就像瀕臨絕境的野獸發出的低吼,毫不閃避,撞上石牆。
轟!
石牆粉碎,一道黑影破牆而出,撞在王守川身上。
半空中的韓玉芩猛地轉身。
田寬站起來,他腹部劇痛,一根粗硬的石刺扎入他的腹部。他渾然未覺,一隻手抓住王守川的脖子,另一隻手拔掉身上的石刺。他小心地把王守川擋在自己的面前,手掌死死抓住王守川的脖子。
妖異森冷的弧線在他的嘴角越來越彎。
成功了……成功了!
無聲的笑容,逐漸變成放肆的狂笑聲,響徹松間城。
王貞和院長腦袋嗡地一下,兩人臉色一片煞白,他們已經明白對方的意圖,絕望爬上他們的臉龐。
田寬覺得自己的人生從來沒有如此快意,宗師又如何?全城為敵又如何?
他的笑聲止住,抓著王守川,緩緩漂浮起來。
「真是不好意思,打斷了你們的表演。不過這樣也好,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囂張得意的聲音,全城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