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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海內心還是不希望田寬大人失敗的,他覺得田寬大人對他還是非常不錯。
「知道我們這些人最需要的是什麼嗎?」紅衣少女忽然話題一轉。
嚴海不知道小姐口中的「我們」指的是神修,還是她和田寬大人,他沒敢細問,只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是心。」紅衣少女的眼眸就像漆黑夜晚的星辰:「元修修煉,是步步為營,穩打穩紮,需要的是資質,天生一副好皮囊,起點就比別人高。然其本質卻是一個勤,水滴石穿。我們神修之道,卻截然不同。我們不講資質,你身體再差,千瘡百孔都不礙事。我們在生死之間遊走,是在萬丈高處走鋼絲。需要的是悟性,生死變幻莫測,何止萬千變化。但是神修之道的本質,卻是修心。生死變幻,紅粉枯骨,世事人情,緊守初心則不過是過眼雲煙,心神動搖,雲煙便是萬千殺機,有死無生。你要記住,悟性差只不過走得慢,心神不移,你在鋼絲上就不會掉下去。」
嚴海似懂非懂,卻有若有所悟,但是他知道小姐這是在指點自己,心中無比感激,恭恭敬敬道:「小姐指點之恩,小人謹記!」
「我也是偶有所悟罷了。」紅衣少女輕笑一聲:「感謝田寬,要不是他,我怎麼能夠悟出這樣的道理?」
嚴海滿臉茫然,他不知道小姐的感悟和田寬大人有什麼關係。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層次太低,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現在還很難理解,但是他有種預感,小姐說的這段話,一定是極厲害的東西,會對自己未來有極大的幫助。
他不敢分神,心中反覆牢記剛才小姐的話,一個字都不敢漏。
紅衣少女臉上恢復平時的模樣,笑吟吟道:「不過田寬此人性格狠辣,絕對不是如此輕易認輸的人。」
「小姐,我們……」嚴海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支援一下田寬大人?」
「支援?」紅衣少女搖頭:「他不需要支援。」
嚴海閉上嘴巴。
紅衣少女看了一眼嚴海,道:「田寬心志動搖,想必是其身上傷勢所累。那個兵人部的漢子,真是豪傑之輩。田寬想必已經回過神來,如果他還想繼續前進,此戰就必須取勝,否則必死無疑。」
兵人部壯漢最後一擊之慘烈,哪怕現在回想起來,也讓她心悸神搖。
嚴海聽得目瞪口呆:「為何不能謀求東山再起?」
「因為這是他自己挑的路。」紅衣少女有些出神:「他從來都是把自己放上賭桌,能走到今天的地步,靠得就是這股決然銳意,才能在血煉之中,死中求生。倘若逃跑,失了銳氣,他就輸了。下次血煉,就是他的死期。」
最後一句,紅衣少女說得異常篤定。
嚴海心神劇震,他只覺得神煉之道,詭異莫測。
「有句話你要記住。」紅衣少女幽幽道。
嚴海連忙恭敬俯首道:「請小姐賜下。」
「自己選的路,跪著都要走完。」紅衣少女淡淡道。
嚴海心神一顫,這一句仿若醍醐灌頂,他心有所悟,體內的血氣翻湧,但是他卻渾若未覺。嚴海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木偶一般。
紅衣少女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遠處的戰鬥上。
藏在暗處的田寬臉色鐵青。
他本來以為萬無一失的戰鬥,竟然就這麼莫名其妙陷入僵持。戰前他布置的重點都在艾輝身上,在他看來,艾輝才是院甲一號隊最有威脅的人,只要把艾輝幹掉,其他人都是烏合之眾。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覺得最有威脅的艾輝中招了,而他視作烏合之眾的其他人突然爆發。
要不要自己出手?
田寬臉上陰晴不定,有些拿不定主意。他身邊還有四位血修,要不要投入戰鬥?
這次他投入的力量已經不小,八名血修用來對付區區院甲一號隊,他覺得有點殺雞用宰牛刀,然而結果和他的預期完全不同。
他沒有出頭的打算,頭頂上的郁鳴秋就像一把高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斬下。他親眼目睹郁鳴秋的強悍,不想用自己的小命去試郁鳴秋的利箭。
郁鳴秋被天空的血禽纏住,在田寬看來這是天賜良機,他才策劃了這次行動,並且為了這次行動配置了整整十二名血修,剩下的血修,此刻正在松間城各個角落行動。
血修折損的速度和他預期很吻合。
剛剛成為血修,實力上升很大,但是沒有經過修煉,對如何利用自己的力量還非常陌生。他們的實力比一般的元修要強許多,但是數量太少,四十五名血修對於偌大的松間城,就像把沙子撒在水塘里,眨眼間不見蹤影。
到現在為止,他還能感應到的血修,是二十八名。
如果減少的血修都是折損,他一點都不奇怪,他沒打算把這些血修當做炮灰,而是把他們當做高級炮灰。
他們的作用,只不過是為了製造局勢的混亂。
田寬沒有想到的是有血修逃跑,他們逃進城外的森林,消失不見。如果不是戰況激烈,田寬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但是現在他沒有時間去追擊。
對田寬來說,這是一個慘痛的教訓。同時監督四十五人,對他來說難度太高,他小看了這件事的難度。他以前並沒有相關的經驗,在這麼關鍵的時刻,選擇自己不熟悉的戰鬥方式,才是導致當下局面的最大敗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