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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水生一邊搖頭,一邊自己喝茶:「看來是開始了。」
「嗯,是開始了。」帝聖應道,把杯子放在門檻前,示意北水生加茶。
北水生只好再次拎起茶壺,隔著門檻,給陛下斟滿。他淡淡道:「陛下會賞賜神血給佘妤,微臣有些不解。」
帝聖臉上看不出喜怒:「不解?你不是一直說佘妤的好話嗎?朕還以為你鍾意她,莫非朕理解錯了?」
北水生懶得理會陛下的胡言亂語,自顧自道:「天神心畢竟只是模仿之物,神血是聖物,豈能一樣?而且陛下賜予神血,自身實力受損,微臣不解。」
帝聖哈哈一笑,有些得意:「難得有水生不解,哈哈,在朕心目中,水生可是最聰明的人。」
他斜著眼睛,就差在臉上寫上「快來問我啊」。
北水生自顧自地喝茶,就像沒看見。
過了一會,帝聖實在忍不住:「你不是不解嗎?怎麼不問?」
北水生滿臉驚訝:「微臣以為陛下不想說,太過於機密的事情,微臣還是不要了解太多比較好。」
帝聖氣得牙痒痒,但是卻無可奈何。在外面,他一怒雷霆,天下顫顫。在這座冷宮,他卻收起自己滔天的權勢和威嚴,就像一個和氣的長輩。
眼前的少年,有著天下第一的聰慧,卻身患怪病,只能在這清冷的宮殿才能延續生命。
他的智慧燦爛絢麗,照亮這個時代的天空。上天給了他驚才絕艷的頭腦,也給他一座終身無法跨越半步的牢籠。
帝聖深愛其才,實在不忍心對其有絲毫呵斥。
他舉起茶盞喝了一口,放下茶盞:「一滴神血,朕還是付得出的。佘妤身為神國元老,有資格得到神血。只是沒想到花主是艾輝,還是主奴易位。艾輝此子,倒是有幾分能耐,算得上幼虎。」
他語氣淡然,言語間,天下聞名的雷霆劍輝,絲毫沒有放在眼裡。
北水生沒有反駁,陛下理所當然就應該有這樣的自信。
艾輝風頭最近一時無雙,可是距離陛下的層次太遠。如今天下,有資格做陛下對手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岱綱。
北水生擔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樂不冷還未向岱綱挑戰。」
樂不冷一日未向岱綱挑戰,陛下的威脅就一日未除。與安木達之戰,陛下的傷勢並沒有痊癒,倘若岱綱殺至,那局面就會變得十分危險,起碼會非常狼狽。
帝聖冷笑:「岱綱若有勇氣,當日就會埋伏在安木達身後,還輪得到今天?岱綱只想保住他那一畝三分地,不復當年銳意。」
對於陛下的這個評價,北水生心中還是頗為贊同。
帝聖的臉沉下來:「前線都是一群飯桶!居然把南宮無憐和葉白衣都搞丟了,一群豬都比他們做得好!」
北水生知道,倘若不是前線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陛下也不會冒這個險。
他勸道:「陛下息怒。白衣有天神心庇護,定然無恙。不過多費些時日。倒是獸蠱宮,需要早早準備。」
葉白衣有天神心的庇護,南宮無憐可沒有,生還的可能性不大。雖然北水生不喜歡南宮無憐,但是他很清楚,獸蠱宮對神國的重要性,絲毫不遜色葉白衣。
葉白衣一手打造了神國的六神部,然而獸蠱宮卻關係到神國的方方面面。戰部相關,比如血煉的研究,戰鬥血獸的培養。涉及到內政民生方面的更多,血植的優化、果玉、價格低廉的血獸等等。
如果獸蠱宮一旦出了問題,對神國的傷害一時半會不明顯,但是長久來看,無疑是持續的放血。
帝聖搖頭:「再等等,無憐雖然天賦一般,但是勤勤勉勉這麼多年,頗為不易。現在新立宮主,若是他生還,豈不是寒了他的心?」
北水生點頭:「陛下說得是,微臣考慮不周。」
帝聖忽然輕咦一聲,微微動容道:「佘妤的天賦,比朕印象中要好不少啊。」
北水生聞言抬起頭,隔著門檻,目光望向佘妤住處的方位。
黑暗的房間。
佘妤的身體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掌托著,飄浮在半空中。
她雙目緊閉,沒有知覺,紅色的衣衫就像在水中,舒展開來,緩緩飄動。
她背上的三十二根脊柱,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透背而出,異常顯眼。只有最上面的一根,就像頑固的堡壘,紋絲不動,暗淡無光。
明亮的脊柱之中,一道細若髮絲的金線,清晰可見。
每點亮一根脊柱,佘妤的身體就會被淬鍊一分,三十二根脊柱,她的身體血肉,淬鍊到近乎完美的境界。她身體的血肉,就像晶瑩剔透的白玉,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她的五臟六腑,都能清晰可見。
只有足夠強悍的身體,才能承受神血。
佘妤如果還清醒,她就能夠判斷出,自己度過了第一關。
身體的天賦如果不夠出色,無法熬到身體淬鍊到能夠承受神血的地步,就會爆體而亡。
帝聖的驚訝也源於此,佘妤是神巫,她的天賦在心神而非身體,居然能夠承受神血,令人吃驚。
最後一根脊柱遲遲無法攻破,脊柱內的金線忽然一分為二,從椎尾鑽出。
一根金線沿著她的五臟六腑而上,鑽入她的腦顱,最終匯集在她的眉心。另外一根金線,卻是撲向她左胸那朵嬌艷欲滴的血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