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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酸楚,倔強道:「我留下。」
萬神畏搖頭:「你實力受損,留下來也沒用。」
如果在平時,光是這句話,她就會和萬神畏打起來。但是此時聽到這句話,她心中只覺得絕望和悲傷。她扭過臉,看到昏迷中的葉白衣。
葉白衣好似沉睡之中,非常安靜,如果不是偶爾睫毛會顫動,天神心的跳動隱隱約約,會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死去。
劫持敵軍統帥,多麼輝煌的不世之功!
如今葉白衣卻成為他們的催命符。天神心的強大超出他們的想像,他們第一次遇到昏迷都無法殺死的人。如今已經確定,佘妤總是有辦法能夠鎖定他們的位置,大家猜測和天神心有關。
如果他們想逃脫佘妤的獵殺,把葉白衣扔掉是唯一的辦法。可是如此一來,所有的犧牲,都變得毫無意義。
佘妤的強大,給神畏裁決帶來的不僅僅是震撼,還有恐懼。
身為神畏部部首,萬神畏的實力已經站在元修的頂點,比他更強大的元修,只有岱綱和樂不冷。即使如此,他也不是佘妤的對手。
殺不死的葉白衣,橫空出世的佘妤。
天神心、神血,它們所蘊含的力量,顛覆了萬神畏他們的認知。
倘若說,血災的爆發,血修的崛起,讓元修們意識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力量。而如今他們卻恐懼地發現,血修似乎開始走在元修的前面,血修的力量體系似乎比元修更加優秀。
這才真正令人絕望。
血修的高手不斷湧現,而元修的高手卻日益凋零,此消彼長,隨著時間的拉長,雙方的差距越來越大。
萬神畏就仿佛站立於江中孤島之上,看大江滔滔而下,浩瀚無邊,看江水漫漫上漲,淹沒腳面,環顧四周,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有的時候,個人的力量真是渺小有若微塵啊。
萬神畏心中輕嘆,思緒拉回來:「眼下只怕無法擺脫佘妤。當今之計,唯有斷腕求生。除裁決部,神畏也走,兩部分開,朝兩個方向。我帶著葉白衣,朝翡翠森方向逃。佘妤絕不想葉白衣落入岱綱之手,一定無暇追擊你們。」
「大人,讓屬下來!」
「大人豈可輕易涉險?」
「是啊大人,神畏豈可沒有大人?屬下願意誘敵!」
神畏將士激動無比,紛紛主動請纓。
萬神畏揚起只剩下一隻的手臂,大家的聲音降下去。
等大家安靜下來,他笑了笑:「你們跑不過佘妤,我也不一定能跑過,不過應該能勉強跟上她。跑不遠,佘妤就有時間回頭獵殺其他人。」
眾人啞然,他們知道大人說的沒錯。
「可是……」
「沒什麼可是……」萬神畏搖頭:「這是命令。」
眾人沉默下來。
萬神畏的目光掃過眾人,臉上笑容逐漸消失,神情變得嚴肅,目光坦然:「我這一去,九死一生。戰死沙場是我輩宿命,挺好。死了一了百了,活著的人更痛苦。所以,是我對不住大家了。」
他忽然起身,向所有人認真行一禮。
將士們呼啦全都站起來,手足無措。
「大人!大人!」
「大人,您……」
這群鐵打的漢子們臉漲得通紅,說著說著聲音哽咽起來,說不下去,眼眶紅了。年紀小的戰士捂著嘴巴不想讓自己哭出聲,淚水卻不受控制奪眶而出。
萬神畏笑了笑,旋即神情認真:「現在來說說後面的安排,你們的任務比我艱巨。」
山谷很安靜,只有萬神畏的聲音。
大人的聲音很平靜沉著,沒有激勵人心的慷慨鏗鏘,和平常一樣。就像平日裡安排戰士們的今天修煉內容,安排接下來的巡視,安排最近一周的任務。
「我的任務是帶著葉白衣去岱綱。能不能送到岱綱手上,我沒把握。能送到最好,葉白衣落到岱綱手上,比送回神之血划算。不管怎麼說,岱綱是元修。對待元修,還是要比神之血好得多。如果送不到,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這些人,能做到問心無愧就好。」
「宋煙,以後神畏就交給你了。」
「現在來看,我們的戰鬥方式,修煉方式有很多地方要改進。我們必須進步,必須改良,無論哪個方面。神之血的進步很大,不光是他們的戰部,還有高手方面。佘妤一個人就把我們打得像喪家之犬,葉白衣的天神心,我們連殺都殺不死。他要醒過來,我們誰是對手?只有挨宰的份。神之血的進步實在太快了,我們必須要跟上,要不然連最後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大人從容沉著的語氣還是往常那般熟悉,陌生的是拉家常一樣的叨叨絮絮。
平時大人說話從不囉嗦,簡短有力,命令、命令、還是命令。
大人一定有很多話想說吧,大人一定是想把心裡所有的話都說完吧,大人是不是放心不下……
戰死沙場自己一點都不害怕啊,可是為什麼淚水流下來?
年輕的士兵抹去眼淚,煙燻火燎的臉龐倔強堅毅,他要把大人說的每個字都牢牢記在心裡。
萬神畏停頓片刻,才沉吟道:「不管是神畏還是裁決,不要就這麼湮滅,也不要散了,你們要團結,要活下來,要繼續戰鬥。何去何從,我也不知道。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內鬥。誰和血修戰鬥,我們就和他並肩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