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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雪漫提著雲染天,走到艾輝幾人身邊,低聲道:「情況不是很好,我剛才打聽了一下,損失非常慘重,很多小隊退回來的時候,只剩下幾個人。我們推進的速度不理想,現在只收回了半個街區。」
「這是拿人命去填啊。」姜維無奈道。
「我們除了人命還有什麼?」端木黃昏反問。
端木黃昏的話一針見血,大家不由默然。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騷動。
「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救救我……」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嗚嗚……媽媽……」
……
上一波攻擊隊伍從聽濤街退了下來,只剩下二十多人,他們每個人都是神情恍惚,目光空洞,身上血跡斑斑。更慘的是那些傷員,他們躺在沙偶拖著的藤架上,身體殘缺不齊,隨處可見血肉模糊。有的痛得蜷縮顫抖,發出悽厲的慘叫和哀嚎。有的一動不動,神情呆滯麻木,身體空洞得仿佛沒有靈魂,連無聲的呢喃都沒有。
等待的隊伍騷動起來,人們的神情變得緊張,身體不自主的顫抖。害怕和恐懼就像漣漪般,在人群中擴散。
「這是讓我們送死!他們想害死我們!」
人群中忽然有人激動尖叫,一道身影猛地從隊伍中衝出來,便朝遠方逃逸。
他的速度極快,眼看就要消失在街角,他的胸前突然冒出一截帶血的箭尖。他的腳步一滯,他低頭呆呆看著自己胸前,嘴裡發不出任何聲音,全身的力氣抽空,像癱爛泥軟倒在地上。
所有人被這一幕驚得呆住,偌大的路口,一片死寂。
「後退者殺無赦!」
威嚴低沉的聲音,在天空響起,又仿佛在眾人心中響起。這一箭震懾全場,所有的騷動,立即被壓制了下來。
「此人臨陣逃脫,將會直接上報到長老會,其直系家屬將被剝奪所有權利和福利,其所在家族將會受到嚴厲懲罰。我奉勸大家,不要有僥倖之心。前進者雖身死卻榮耀加身,後退者雖苟活卻永無天日。你們好好想清楚!」
天空的元修雲翼展開,持弓傲立,面無表情。
艾輝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忍不住心中暗中驚訝,剛才那一箭真是厲害,等他察覺到的時候,箭已經出現在逃跑者的身上。
他完全沒有捕捉到那一箭的軌跡!
這就意味著,自己也無法躲開這一箭。
他心中暗自凜然,剛剛領悟【煙閃】和【斜切】的得意立即煙消雲散,深深看了對方一眼,他收回目光。
和艾輝同時看向天空的,還有端木黃昏。端木黃昏心中的驚訝更加強烈,他的目光毫不掩飾灼熱和渴望。
「【天弓】裡面的招式,應該是【天弓無痕】。」師雪漫看了一眼天空的元修:「天鋒部的弓術傳承,他以前肯定在天鋒部服役過。」
她對十三部的了解比其他人更熟悉。
「不管他。」艾輝道:「我們進攻的是聽濤街還是明華街?」
「聽濤。」師雪漫精神一振,連忙回答,她早忘了找艾輝麻煩什麼的。
她做不到像艾輝那樣沒心沒肺,一百名學員交給她,她背負著巨大的壓力。尤其看到上一波進攻隊伍的悽慘模樣,她心中更加緊張。
紙上談兵的東西在這個時候無法給她任何安全感,看到隊員們眼中的恐懼,她更加不安。她很懷疑學員們會不會自己先崩潰。
眼下的處境,幾乎和書上反覆提到的大忌都吻合。首領是菜鳥,隊員是菜鳥,訓練不足,士氣低落,兵不知將將不知兵……
唯一能給她一絲安全感的,就是面無表情的艾輝。所以聽到艾輝有討論戰鬥的意思,她連忙打起精神。之前這傢伙一臉和他無關的模樣,她恨不得直接把這貨紮成篩子。
「有誰對聽濤街很熟?」艾輝問。
「我去問問。」姜維轉身進入隊伍之間,只一會就帶了一位隊員過來,赫然是之前受過五十鞭的霍元龍:「他對這很一帶很熟。」
「說說聽濤街的情況吧。」艾輝直接道。
「我為什麼告訴你?」霍元龍盯著艾輝,嘴角浮現冷笑,雙目卻是泛著憤怒的火光。
師雪漫心中暗叫糟糕。
「因為你不想死。」艾輝直視對方的眼睛,直結了當:「我不關心之前發生了什麼。如果你不配合,我會讓你走在隊伍最前面。」
「你威脅我?」霍元龍怒吼,他快要被氣炸。
霍元龍的怒吼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旁邊的隊伍也看過來,許多人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沒錯。」出人意料的是,艾輝沒有半點否認,很乾脆的承認。
霍元龍就像迎頭澆了一盆冰水,滿腔的怒火消失得無影無蹤。艾輝的目光淡漠不帶一絲感情,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起伏,就像在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情。
霍元龍忽然有點害怕,這種異乎尋常的平淡,讓他感到害怕。
沒有提高音量,沒有怒火,沒有咬牙切齒,沒有多餘的恐嚇,他有一種預感,艾輝一定會這麼做。
艾輝的回答,同樣讓騷動的隊伍安靜下來。
「憑……什麼?」霍元龍沒有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因為我是這支隊伍的老大,你不服從我的命令,那就軍法。剛才那一箭,就是軍法。」艾輝依然平靜如故,不帶一絲感情地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