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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這還是艾輝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織機。
在繡坊的時候,他只擅長抽絲剝繭,而到了寧城,他也依然還是利用抽絲剝繭,用來製作晚點見。在刺繡上,艾輝只是個新手。
好在織機的原理並不複雜。
得益於他進入繡坊師娘給他的考驗就是織布,大概研究了半個時辰,艾輝就弄明白其中的關鍵。當時艾輝用的是一種非常基礎的織法,稱之為雙流織法,也就是橫向和豎向同時行進的織法。雙流織法幾乎是所有織法的基礎,那些複雜的織法,大多是在雙流織法的基礎上演化。
織機就像是一張桌子,桌子的中央內凹像個淺淺的池塘,四周邊緣是方形的針槽,裡面排躺著大大小小的繡針,就像在港口停靠的船。
織機的一側,有兩個內陷的手印,元修只需要把雙手放入其中,朝織機灌注元力。
艾輝嘗試著把手按在上面,往織機里灌注元力。
織機中央內凹的部位亮起一層淡淡的光膜,就像往池塘里注滿了水。緊接著繡針亮起幽幽光芒,就港口的小船升起船帆駛出港口,微光籠罩的繡針緩緩從針槽內彈出。平整的光膜就像是港口外的海面,繡針靈活地在光膜上遊走穿梭,帶起一道道眼花繚亂的纖細光痕,看上去異常錯綜複雜。
絲線在繡針的帶引下,迅速被織成布匹。
比起自己當年織布,實在要高級得多啊。
艾輝看得目不轉睛,繡針的運轉速度非常快。如此高速地運針,繡娘要達到這般地步,需要很長時間的修煉。
而且艾輝能夠看出來,繡針的數量很多,這意味著織機能夠使用很複雜的織法。操控的繡針數量越多,對繡娘的要求就越高。
挺有意思啊!
眼花繚亂的光痕和絲線在交織,元力和絲線達成某種神奇的平衡。
艾輝有些驚嘆,覺得眼前之物非常精巧。他想到師父的小院裡堆積如山的破爛和那套名字很長給他測試八宮強弱的鎧甲,師父好像一直比較喜歡折騰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能夠看到師父當年的作品,重新領略當年師父走過的道路,對艾輝無疑有著致命的誘惑。
織布最困難的地方,在於對繡針的控制上,而織機上的繡針雖然看上去眼花繚亂,實際上它們卻是按照特定的方式運轉。
看到師弟對她的話已經充耳不聞,完全忘了她的存在,明秀輕輕抿嘴一笑,悄然離開。
艾輝半蹲,目光專注地盯著光膜上快速遊動的繡針,一動不動。
咔!
忽然光膜上繡針失去控制,就像無頭的蒼蠅,絲線很快就纏成一團。
艾輝眉頭微微一皺,但是很快重新鬆開,他停止灌注元力,光膜消失,繡針上的光芒消失,跌落在內盤。
哪裡出了問題?
艾輝不知疲倦地開始一遍遍嘗試。
明秀沒有打擾艾輝,她知道師弟一旦進入狀態,會渾然忘我。她巡視繡坊,就和當年一樣。其實生意上的事情,與其說是一種追求,不如說是一種慣性。她很早就跟隨師父,幫助師父打理繡坊的生意。繡坊點點滴滴的瑣事,反而更能讓她平靜下來。
一名管事風塵僕僕地進來,看到明秀鬆一口氣:「小姐!」
明秀有些意外:「余叔怎麼來了?」
余叔是家中的管事,為陸家服務了幾十年,看著她長大,深得家主的信任。
余叔連忙道:「這段時間,有不少人都到府上。聽聞雷霆劍輝來看望小姐,許多人都想結交小艾先生,把請柬都送到咱府上。家主說,別人家都不用管,但是小艾先生這樣的貴客到了翡翠森,咱自家還是要請的。小艾先生和小姐都是同出一門,都是自家人,交情不是外人可比,萬萬不可失禮。」
明秀眉頭微皺:「他們怎麼知道師弟來了?還有,小艾先生是什麼叫法?」
余叔笑道:「小艾先生偌大的名頭,偏偏年齡又小,大家覺得艾輝先生叫得老氣了,都叫小艾先生。小艾先生大破草賊的事,早就在翡翠城傳開了,大家沒少在草賊手上吃苦頭,聽到小艾先生的事跡,無不拍手稱快。大家都說,小艾先生踏入大師是鐵板釘釘的事情,說不得還能衝擊宗師。再說小艾先生還是松間派領袖,未來不可限量。他們就想著能不能先留個香火緣分,日後也能好打交道。」
明秀恍然,不知不覺中,師弟竟然已經闖出偌大的名頭。
她雖然對族裡的事情不上心,但是卻是大致能明白這些人的意圖。
翡翠森和長老會之間的關係非常微妙,岱宗自立出來,雖然明面上雙方是對立狀態,但是私底下的關係卻並沒有那麼緊張。
畢竟岱宗正值春秋鼎盛之際,而安木達則到了最後的餘光,未來長老會和翡翠森會不會重新合併,難說得很。反倒是和神之血的關係,天然對立。
艾輝之前的種種事跡,儼然是松間派的老大。倘若說之前大家還對他的實力有所疑慮,而他在草賊之戰中展現的強勢,則讓大家徹底打消了對他實力的懷疑。
一個勢力的首領,倘若實力太差,總是讓人難有信心。這個是靠拳頭說話的世界,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改變世界,這個世界永遠是屬於岱宗這樣的人物。
人數上的堆砌,在岱宗這樣的強者面前,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