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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鳴秋道:「戰鬥中損壞了。」
【蒼穹】是岱綱送給郁鳴秋的兵器,是他親手煉製。選材亦是非同尋常,所用的三根樹枝和綠藤,都是他悟道宗師時受過洗禮之物。
【蒼穹】一煉成,便名動天下。
岱綱放下大弓,坐下來,悠然道:「你看,不破不立,這世界的事,大半如此。」
郁鳴秋捧著茶盞,沉默不語。
岱綱看了他一眼,道:「血災剛爆發的時候,為師就斷定,長老會無力回天,五行天氣數已盡。」
郁鳴秋放下茶盞,面無表情:「氣數是天定的,不是人定的。」
岱綱呵呵一笑,也不生氣:「小秋,你說倘若為師和安木達商討,接管長老會,你覺得安木達會不會同意?」
郁鳴秋一愣,他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仔細一琢磨,他覺得安木達很有可能同意。
岱綱淡淡道:「外面不知道,我曾拜訪過安木達,更不知道,安木達曾經問我願不願接手。」
郁鳴秋心神劇震。
「我拒絕了。」
郁鳴秋猛地抬頭,脫口而出:「為什麼?」
岱綱平靜道:「我問自己,能救得了五行天嗎?我救不了,就拒絕了。」
「救不了?」
「對,救不了。我能消除新民和世家的矛盾嗎?不能。長老會早就爛了,不是殺一兩個人就可以解決問題,殺光他們嗎?安木達也不會答應。一群傢伙,各懷鬼胎,還想打敗帝聖?長老會的失敗早就註定。安木達挽救不了,我也挽救不了。」
郁鳴秋目露精光,直視岱綱的眼睛:「那為何自立翡翠森?」
「因為我救得了翡翠森。」岱綱洒然一笑:「安木達視五行天為家,自然肯於犧牲一切。我不同,五行天與我何干?辰兒,你,黃昏,全都在翡翠森。我能保住翡翠森,保住大家,那就夠了。其他人,與我何干?再說我不想失敗,也不想操那個心。」
「可是……」
郁鳴秋張了張嘴,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知道你要說蒼生無辜。你和你師兄不一樣,你師兄醫者仁心,實際性情淡泊,一心向道。你從小頑劣跳脫,實際最重情義,俠義豪情。但是你要明白,你從何處來,將往何處去。誰是你的親人朋友,誰是你的敵人?要弄清楚,你師兄的陸府,你師弟的端木家,你們每個人都出身翡翠森。」
「世間的無辜何其多,你管得來嗎?你就算是宗師,面對天下大勢,能做的也很有限。你所受的痛苦,只是這個世界痛苦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岱綱深深地看了一眼郁鳴秋:「如果你想做更多,那就努力變強吧。你越強大,你的痛苦才能夠被世界理解。」
郁鳴秋沉默不語,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但是和他心中所想不一樣,索性沉默。
「你師兄來了。」
岱綱話音剛落,敲門聲響起,外面響起陸辰的聲音:「老師。」
「進來吧。」
郁鳴秋很驚訝,大師兄也來了,他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師兄陸辰進來,臉色不是太好,他看到郁鳴秋也在,也很意外:「小秋也在啊。」
郁鳴秋連忙喊了一聲:「師兄!」
陸辰坐下來,開門見山便問:「老師為何庇護陸峰?」
郁鳴秋聽到「陸峰」兩個字,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再想到前面的「庇護」兩個字,他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
調查誰在針對艾輝和明秀兩人,他也參與其中。
看到兩位弟子的臉色,岱綱嘆息一聲:「你們跟我進來。」
說罷,便朝書房走去。
陸辰和郁鳴秋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驚訝。老師的書房,從來都是禁地,不管是他們,還是海清,都被嚴禁入內。
兩人跟隨老師很多年,但是從來沒有被允許進入過書房。
他們有些好奇,陸峰只不過一個記名弟子,值得老師這麼大動干戈嗎?
老師談不上薄情寡義,但是也絕非重情重義之輩。
書房肅穆昏暗,牆角四周點著蠟燭,高高低低,燭火搖曳。沒有滿牆的書櫃,也沒有奢華享受之物,蘆葦編織的草蓆,淡青色的長頸花瓶,插著一支含苞待放的梅花,素雅簡樸。
但是陸辰和郁鳴秋的目光,全都匯集在牆上。
牆上掛著七塊黑檀木牌,排成一列。
第二塊木牌上面寫著兩個字,「陸辰」。
第三塊木牌上面寫著三個字,「郁鳴秋」。
後面依次是「端木黃昏」,「海清」,「權明龍」,「陸峰」。
兩人的目光,全都匯集在第一塊木牌上,上面空白無字。
「你們還有一位師兄。」
雖然心中隱約有猜測,但是陸辰和郁鳴秋兩人親耳聽到,無不心神劇震!
他們從小跟隨老師,從未聽過他們竟然還有一位大師兄!
尤其是陸辰,他從小都以大師兄自居,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一位師兄。
岱綱的目光落在那塊空白的木牌上。
還在消化這個突如其來消息的郁鳴秋,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老師,心中驀地一驚。
他竟然在老師的眼睛裡看到悲傷。
在他心目中,老師就像神一樣,永遠微笑。
今天之前,他從未在老師臉上看到過悲傷、難過之類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