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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被血浸透容易色盲……
殷紅的眼淚就那麼流下來,他也不知道不知道那是眼淚還是鮮血,滴在他的滿是泥土手掌,就像心的形狀。
崔仙子,你要活下來!
他鼓起最後一點力量,猛地抓起一把松針,就像一頭瀕臨絕境的野獸,沖向最近的一棵樹!
砰!
一把松針混雜著泥土,插在樹幹上。
他呆呆看著,一個光點,一點點變亮,越變越亮。
他想笑,想放聲大笑,但是他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是他的求救葉,感應場可以查到他的標記。他遞給崔仙子的乾糧藥品里,有他的北海令牌,上面可以通過北海令牌找到崔仙子。
他心滿意足抬頭,血紅的視野中,那些野獸猙獰異常。
真醜……
這一刻,他只想大喊,對著崔仙子,對著他深愛的天空,帶著他的驕傲放聲大喊,讓風裡迴蕩自己的名字。
我是北海之風!
他直挺挺仰面而倒。
土丘下,黑暗中,已經過了三天。
上次在凶獸離開之後,艾輝才讓端木黃昏用青花藤鑽了幾個小洞。
這幾個小洞能夠導入的空氣非常有限,好在大家也知道外面有多麼危險,就連那些嬌滴滴的女學員,此時也都只有強忍著。
外面已經亂成一片,各種不知名的凶獸,吼聲越來越多,此起彼伏。
哪怕在土丘裡面,大家都是心驚膽戰。
土丘這些天這在不斷被加固,艾輝負責警戒,而土修學員則負責控制泥土。
土丘越來越厚,但是再厚的土丘,都擋不住這些獸吼的穿透力。
支援,什麼時候會來?
「我們能活下來嗎?」黑暗中有人問。
「一定能!」許夫子斬釘截鐵般道:「這麼大的動靜,感應場一定不會坐視不理。大家要相信感應場,相信我們。」
「許夫子說得對。」崔仙子此時也開口道:「我們要相信感應場。萬生園距離有點遠,調動力量需要時間。但是不管怎麼說,感應場也不會對這樣的局面視而不見。」
學員們放鬆了許多。
崔仙子說完,在黑暗中沉默下來。
她想起周小希,手掌不自主抓緊周小希扔給她的包。已經三天了,那個傢伙還沒有消息,難道出了什麼意外嗎?
想起周小希體內的血毒,她心中更加擔心。
那張玩世不恭帶著討好的臉不斷浮現在她腦海,想起他的厚臉皮,把她逗得樂不可支,她的嘴角不由浮現一抹笑容。
那個傢伙,比起分院裡的那些夫子有趣得多哦……
想起周小希死乞白賴地問她要聯繫方式,說以後要給她寫信,真是老土,難道不知道現在已經不流行寫信了嗎?
要是到時候不寫信,你就完蛋了哼哼……
黑暗中,崔仙子臉上浮現一抹羞紅。
但是轉眼間,所有的雜念,全都變成擔憂。
她看了一看那位被捆得結結實實、被擊昏的受傷學員,心中更加擔憂。
無論如何,你要活下來啊!
艾輝其實很想讓大家不要說話,雖然大家都把聲音壓得很低,但是他很像告訴大家,有很多野獸的聽覺非常靈敏。
但是他沒有說,因為他知道如果一直保持靜默,大家的情緒會徹底崩潰。
他習慣黑暗,沒有任何不適感。
他看了一眼胖子,胖子靠著石頭,竟然睡著了。其實這樣的處境下,睡覺是最好的選擇。
艾輝不敢睡,是因為他要時刻關注外面的動靜,他的手幾乎沒有離開草劍。
比起其他人,他沒有那麼樂觀。他三天沒眨一下眼睛,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他最清楚。
局勢在惡化!
大家能夠感覺到獸吼越來越頻繁,但是只有艾輝,才在心裡默數。
二十六!
三天的時間,他聽到二十六聲不同的野獸怒吼。這個精準的數字,是最好的證據。艾輝發現,這些兇猛的野獸,並不會隨便發出這樣的怒吼。
每頭野獸只會發出一聲。
他猜測這一聲怒吼中,一定蘊含著某種特殊的意義。但是現在他收集的信息太少,還無法勘破這一聲怒吼的秘密。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只有足夠危險的野獸,才會發出類似的怒吼。
二十六頭完全不同、卻足夠危險的野獸,讓每一個人都膽戰心驚。
而艾輝看來,這是血毒蔓延,或者說,血毒的潛伏期已經過去,現在進入爆發期。血毒有潛伏期,這一點已經被驗證。
幫助艾輝驗證的,是那位被紅毛兔咬傷的學員。
這名學員體內的元力消失,渾身滾燙,醒來的時候暴躁而且充滿攻擊性。如果艾輝始終沒有脫離劍胎狀態,事先察覺,估計土丘裡面有一半人要被其所傷。
受傷學員的身體,正在發生驚人的變化,比如他的皮膚,變得更加堅硬。眼睛充血,泛著妖異的紅光,力量變大許多。頭髮變得粗壯,短短的三天時間,這傢伙的頭髮竟然長了一大截。
手掌上的傷口已經痊癒,沒有留下任何疤痕,光滑無比。
而且艾輝注意到,這名學員並沒有徹底失去意識,而是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好像其他人身上,有什麼東西在刺激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