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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子。」端木黃昏恭聲道，哪怕再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失去禮數。
從亂石群的高處跳下來，他渾身疲倦至極，他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坐下來，他才注意到，身邊休息之人是艾輝。
這傢伙剛才已經出手了嗎？可惜自己都沒有注意。
戰鬥激烈得超乎想像，那些野獸就像瘋了一樣，前赴後繼。他的防守任務比較重，一個人獨擋一面，無暇他顧。
「你覺得情況怎麼樣？」端木黃昏忽然開口問。
艾輝有點意外瞥了一眼端木黃昏，他沒想到端木黃昏會突然和他說話。
不過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以前的恩怨不值得一提。不管他願不願意，大家現在是一條船上。而且端木黃昏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沒有拖後腿，這次若是能夠活著出去，端木黃昏的功勞很大。
艾輝對他的惡感消減許多。
他搖頭：「很糟糕。」
端木黃昏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為什麼？情況不是穩定下來了嗎？」
眼前的局面，端木黃昏覺得已經穩定下來。有利的防守地形，他們也開始掌握輪換的節奏，所攜帶的乾糧和水，也夠他們堅持一段時間。
危機在什麼地方？
端木黃昏相信艾輝不會無的放矢。
就像端木黃昏的戰鬥力得到所有人的認同，艾輝精準的判斷，也同樣得到所有人的認同。雖然這個結論讓端木黃昏感到有點彆扭，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除了在個人戰鬥力上他有把握完勝，其他方面他要差許多。
艾輝很多時候的嫻熟和老練，會讓人想起周教官。
「你沒注意到嗎？攻擊我們的，都是食草類的野獸。」
艾輝語氣淡然，但是落在端木黃昏耳中，卻不啻一道驚雷。
回想起之前的戰鬥，他遭遇的幾乎都是那些以草木為食的小動物，他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還會有更兇猛的野獸中毒？還是食草才會中毒？」
「地底下的紅水，幽香最淡。如果你拔一根草，草的幽香要比紅水強烈。紅毛兔還記得麼？紅毛兔的血，比草更香。而我之前曾經殺死一隻蚊子，蚊子的鮮血，比紅毛兔的鮮血更香甜。你會聯想到什麼？」艾輝轉過臉問。
「你的意思是……」端木黃昏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血毒的濃度在遞增。」艾輝一針見血，接著問：「你看到那些被我們幹掉的野獸，它們的屍體是不是都被分食乾淨？可曾看到地上有半滴鮮血？」
「說明中毒的野獸都很嗜血。」端木黃昏想到最正常的理由。
「不。」艾輝搖頭：「它們是被血毒吸引，我懷疑它們在蛻變。」
「你覺得這些食草的小動物戰鬥力如何？是不是提升很多？」艾輝又問。
「非常多。」端木黃昏點頭。
「什麼改變了它們？這種血毒。讓它們變得更強大，還記得剛才的遞增關係嗎？那些食肉的野獸，體內的血毒更濃，它們的改變會更大，也更危險。」艾輝沉著道。
自己竟然一直沒有注意這個細節，難以言喻的寒意，從尾椎升騰而起，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暫時還不知道它們會有什麼樣的改變。但是我上次殺死的蚊子，又非常的脆弱，所以，我懷疑食肉的野獸，會有一個蛻變期。而我們之所以，還沒有遇到那些食肉野獸，有可能是它們還沒有完成蛻變。」
端木黃昏臉色發白：「這……這只是你的猜測……」
「如果我猜對了，我們之後遭遇的野獸，會越來越難對付。」艾輝冷靜如常，就像在敘述一件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的事情：「希望我猜錯。否則的話，只能希望支援的隊伍早點到來。」
端木黃昏呆呆看著艾輝，他想像不出來，艾輝是怎麼能夠如此漠然對待自己如此危險的處境。
艾輝沒有注意端木黃昏的目光，他自言自語：「還有，為什麼野獸會攻擊我們？而之前沒有攻擊我們？有沒有注意到，野獸會吞噬同類的屍體，但是同類不會相互攻擊，這是為什麼？」
端木黃昏感覺自己快傻掉了。
他從都覺得自己真是天才，覺得自己的腦瓜子無比靈活，什麼問題腦袋一轉就想出來了。但是現在，聽到艾輝一系列的「為什麼」，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完全不夠用。
大家都是走的同一趟麼？為什麼大家看到的東西會差這麼多？
端木黃昏看向艾輝的表情，就像見鬼一般。
艾輝提到的每個細節，都是他沒有注意到，仔細一想，每一個問題，都似乎大有玄機。
端木黃昏此時才真正重新認識艾輝，他終於明白艾輝為什麼總是能夠能夠令人信服。這傢伙的洞察力實在太可怕，再加上冷靜得有如冷酷的思考，總是能夠直指問題關鍵。
而且，無論情況變得多麼糟糕，艾輝好像都不會驚慌。
就像剛才艾輝的猜測，倘若是真的，那他們的處境就非常堪憂。但是當艾輝用他獨有的怪異語氣說出來，沒錯，那種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的漠然語氣，在端木黃昏看來，就是怪異到極點的語氣。
好像自己現在也不是太擔心……
這是一種什麼樣莫名其妙的心理啊？端木黃昏對自己也挺無語的。
「阿輝，輪到我們了。」
胖子的呼喊，打斷艾輝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