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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要不要去下洗手間?”泰朗挑挑眉。
池小影臉一紅,一提還真的要去下洗手間。
從洗手間回來,泰朗給她叫了一杯熱拿鐵,“這位鄒記者應該不是唯一一個關心你的人吧!”他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看著池小影。
“嗯,在別人眼裡,我是個可憐蟲,一個人會活不下去的。”池小影自嘲地聳聳肩。
“小影,要學會把自己的真實表達出來,別勉強自己,要學會向別人說‘不’。今天我碰巧幫你解圍,但下次呢,再有這樣的狀況,你要怎麼辦?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願意就是不願意,不想見就不想見,別考慮什麼人情、禮貌,別壓抑自己,你有這樣的權利。”泰朗撫了撫她的頭髮,“新髮型不錯,看上去精神許多了。”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池小影突然抬起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泰朗愣了一下,點點頭,“那好,我先回憩園,記得別在外面呆太久,晚上風雪會加大,我給你發簡訊。”
他站起身,彎腰拎起打李包,聽到池小影噗地捂著嘴偷笑,方知上當。
“調皮的丫頭。”他笑著坐回,不提剛才自己的心顫了幾顫。
“我知道了,泰大醫生,一見面就訓我,以後不會讓自己再落入這麼難堪的局面。走吧,我們去吃火鍋,給你接風,我請客。但是只能點最便宜的底鍋,目前我比較窮。”可能泰朗年歲還有縱容,在泰朗的面前,池小影自然而然就無拘無束,俏皮、活潑得像個小姑娘,好像拾到了從前遺失太久的快樂。
“難得你主動掏一次腰包,我才不會放過你的。”泰朗寵溺的對她瞪瞪眼。
兩人買了單,說笑地出了咖啡廳,泰朗牽住池小影的手穿過馬路,走進對面的川菜館,門前,他拉起她冰涼的手輕搓著,替她撣去額角的雪花,摩擦產生的溫暖在這種陰冷的日子讓池小影感受深刻。
雪天的傍晚,路燈在飛揚的落雪中,變得溫婉柔和,甚至櫥窗里的模特都眉目傳神。
因為一個人,一座城市開始脈脈含情。
不可否認,她真的有點依賴泰朗了。雪漸漸大了起來,車輛小心地在街道上滑行,川菜館前面的一個轉彎口,兩輛車不小心追彎碰上了,交通立時堵塞。深陷其中的宣瀟不耐煩地按著喇叭,無聊地四下張望。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一個櫥窗口,他揉揉眼,沒錯,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子正是他的前妻池小影,正在給她布菜的是那位醫生。
他的心冷不丁抖了一下,他忽視了什麼?
他冷著臉,一眨不眨地看著,俊容凝結成霜。他拿起電話,“陳律師嗎,那份協議你修改好沒有?”
第三十九章 明修棧道(四)
自從看到川菜館裡那一幕,宣瀟的表情就沒換過,臭得誰見了都躲得遠遠的。他們才離婚了一個月不到,池小影的身邊就出現了新的男人,還真及時。只是不知那個泰醫生是新朋友,還是老朋友,如果是老朋友?宣瀟臉青得不能再青了,眼神猙獰得象要吃人。
他有時會一整天都不講一句話,有時會把算好的一大張數據撕得粉碎。工作室的氣壓低得人都不敢暢快地呼吸。
田華不放心他一個人過日子,催著他搬回家住。他不肯,偶爾回去吃頓飯。宣院長一見到他,鼻子哼了一聲,把他視作空氣,坐在飯桌上,父子倆連個交換的眼神都沒有。
田華是一聲接一聲的嘆氣,“宣瀟,今天你大舅給媽媽打電話,說他們單位有個姑娘,剛留學回國,二十九歲,哪天約個時間見個面?”唉,比小影還大二歲呢!
“我沒空,也不想見什麼人!”宣瀟回答。
田華放下筷子,試探地問道:“那你覺得和小影復婚有希望嗎?”
“媽,你以為我和她是在過家家?”宣瀟推開碗,站了起來,“我吃飽了,回工作室去了。”
田華追在後面,“不能復婚,你又不見其他姑娘,難道你想一輩子就這麼過?”
“田華,”宣院長“啪”地重重拍了下桌子,“他的事,以後你不要管。他有錢萬事足,你亂操什麼心呢!”
宣瀟扶著門框,身子僵硬地繃起,他咬了咬唇,咚咚下樓。
回工作室的路上,他接到燕南南的電話,口氣氣急敗壞,問他在哪,方不方便出來見個面。他直接說不方便,燕南南說她真有急事,“我到你那裡去一趟,見面談好不好?”
他冷冷一笑,掛了電話。
宣瀟幾乎和燕南南同時到達工作室,一樓的大辦公室里一團忙亂,工作人員正在忙著搬柜子,挪桌子,為了給最里端一張新辦公桌騰個地方。
“又進人啦?”燕南南上樓時,問道,對視上寧伊輕蔑的視線,兩個人膠結了十秒,才各自分開。
宣瀟點了下頭,算作回答。
進了宣瀟的辦公室,宣瀟從裡面的房間拿出一隻大紙箱,然後把柜子上和辦公桌上的文件分門別類的整理好,一一放了進去。
燕南南兩手交插,倚在辦公桌上,探究似的看著他。
“你急急忙忙地趕來了,到底有什麼仇事?”宣瀟抽空抬了下眼。
燕南南臉上突然紅了起來,她按住宣瀟忙碌的遙,“宣瀟,今天跨江工程指揮部以建築資格不夠正式駁回了水建公司的兌標,押金也退回來了。”其實是洪指揮那口晦氣無法出,拿水建公司泄憤。
“哦”,宣瀟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那麼就是說我不需要編制標書了?正好,我們還沒簽訂協議,預付金也沒到位。”
“宣瀟,這個消息你應該不覺得意外,洪指揮那件事是你坐的。”燕南南臉紅得像豬肝了。
一絲笑意在宣瀟的嘴角慢慢蕩漾開來,“什麼事?”
燕南南沉默不語,她的臉紅得已經沒辦法再紅了。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她無奈地攤開雙手,或進去地一伸頭,“不要再裝了,我那件內衣是你故意放在洪指揮的口袋裡的。”總歸還有一條羞恥心,她把內褲換口成內衣。
“我怎麼會有你的內衣?”宣瀟笑意一斂,俊容罩上一層寒霜。
燕南南看著他,表情十分尷尬。
“宣瀟,我承認我是故意把內衣塞在你車墊下面的,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給你做個紀念。”
“這種紀念品可真特別。”宣瀟慢悠悠地說著,語調不無諷刺和挖苦,“恐怕你故意給我的紀念品還不止這一件吧?”
“你是在報復我?”燕南南本來以為宣瀟是吃洪指揮的醋,故意整他的,現在聽宣瀟這口氣,絕對不是這樣的,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宣瀟沒有承認,也不否認,目光如炬,“燕南南,我很討厭被一個女人算計,你觸到了我的底限,我和柏遠是好朋友,以前對你的照顧,完全是看在柏遠的面子上。後來你們離了婚,我也盡力在工作上給你幫助。可我發現我錯了,你太貪婪。報復談不上,我只是讓那件內衣物歸原主罷了。”
“宣瀟,你沒資格和我說這些話。”燕南南心頭冒出一股火焰,索性理直氣壯地把話挑明,氣鼓鼓地說,“我和柏遠都不是好東西,我們離婚誰也不欠誰,我只是有點不甘心,故意在你面前裝出被拋棄的樣子,當然你也值得我犧牲形象。我是壞女人,不,確切來講是賤女人,可是蒼蠅不叮無fèng的蛋,你宣瀟行得正,我有機會算計你嗎?我討好你、巴結你、誘惑你時,你不也很享受?你心裏面沒有把我和池小影偷偷比較過,我時不時比她有女人味多了?那天在這張桌上,你摸著我的辱房,脫下我的衣服,你下面多出來的一條腿是我強逼你的嗎?什麼叫幫助,什麼叫照顧?你是我什麼人,怎麼這樣好心為我做這麼多?男女之間有真正的友誼嗎,你少裝模作樣了,不就是想上我?不過呢,以前你不知我是那種賤得很厲害的女人,現在知道了,你就想推開我,然後很死里整我。宣瀟,告訴你,你很成功,今天,我已經被水建公司炒魷魚了,因為我故意栽贓工程總指揮,是的水建公司損失幾千萬的利潤。聽到這個消息,你心裏面樂開了花吧!”
一個人真正撕破了臉,啥都不管,也就無懼無畏。反正事情就是這樣了,別人還能怎麼樣呢。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道德審判這樣的事情,見仁見智。焉能靠和人上床換取利益,你看不慣,那就別看,礙著誰了。
宣瀟有好半天都沒說話。
良久,他才緩緩地吐出一句話,“我已經得到了報應,你現在主要,也是你的報應。我並不是一個高尚的人,對付齷齪的人,只能用齷齪的事。”
“宣瀟,”燕南南閉了閉眼,“你不覺得你做得太過了嗎?你做得這麼絕,你又得到什麼好處?”
“競標的建築單位不是只有水建公司一家吧!”宣瀟輕描淡寫地傾傾嘴角,手裡面又忙碌開了。
燕南南嚇得嘴半張,嘴唇抖個不停。
“宣瀟,你……不會這樣做的?”
“我會,水建公司的資質本來就不具備承建跨江大橋那樣的高技術含量的大型工程,我一開始就清楚,不過,你們心裏面存在僥倖,希望通過不正當關係,走走後門。我很早就想拒絕你們的,可是你為我做了太多的事,我就保持沉默。我仍然會編制這兩個標段的標書,不過,建築單位換了而已。”
“宣瀟,你建築就是一個惡魔。”燕南南聲嘶力竭地怒吼,“沒有資質就是沒有資質,可是……”
“可是得罪了洪指揮,以後交通上的工程,你們就很少能接到了,對不對?那管你什麼是,你又不是水建公司的員工了。”宣瀟站在文件櫃前,回過頭。
燕南南驚恐地不住搖著頭,“你真是殺人不用到,宣瀟,好,好,我會記住你今天所做的這一切。其實你也是可憐蟲一隻,你做得再好,賺得再多,又有什麼用,連個分享的人都沒用。”止不住的淚從眼眶裡往外涌,向來,她自傲的女性魅力為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想不到有一天,她會因為這個而輸得一敗塗地。
“確實如此。”宣瀟點點頭。
燕南南臉色仍有點紅,她拭乾了淚,恨絕地瞪了一眼宣瀟,一甩頭髮,拉開門,憤然離去。
走到樓梯口,有兩人拾級而上,她往邊上側了下。
走在後面的池小影抬起頭,看到燕南南,兩個人都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