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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很小的時候,一部警匪片讓張芹對警察這個職業開始感興趣,後來一次人 品敗壞導致的挾持事件中,年幼的張芹差點兒喪命,幸好一位警察捨身相救,給了 她重生的機會。她的人生沒有在幼年夏然而止,對於警察這個職業張芹有了更多的 敬畏,在漫長的成長中她一直都以“成為警察”為目標努力奮鬥。可能是奮鬥的時 間太長,也可能是小孩單純的靈魂在成為大人的過程中輕易就遭到了污染,成為警 察之後她反而忘記了為什麼要成為警察。
當她成為了她曾經以為全世界最正義的警察後發現其實這個世界的所有地方都 充斥著黑暗和罪惡,警局裡的明爭暗鬥她也都看在眼底。曾經單純的夢想在現實的 薰陶下變得幼稚,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她甚至忘記了自己最初為什麼想要成為警察。
沒有想要成全的事情,沒有想要保護的人,手裡拿著的槍也沒有開過。她成為 了和同事周雨師容易旋臨陣退縮每個月就等著發薪水還自以為成熟的,大人。
罌燚那句話讓冰冷的雨水從頭澆灌下來都要讓她感到寒冷,但在寒冷過後,心 底某處突然閃現了一個小小的火苗,那火苗搖曳著,好像輕易就會被吹滅,可是最 後它沒有熄滅,反而越燒越旺,讓張芹心中溫柔起來。
不顧大雨,也不顧彼此的身份,張芹告訴自己,必須要追罌燚回來!
身體不能動彈,但白浴燃並沒有徹底地昏迷,她還有意識。她感覺自己的身子 橫在一個廣大的空間裡,沒有任何東西保護她也沒有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她失控 地左右狂擺,使不上氣力將自己穩定。
她此刻並沒有在什麼廣大的空間裡,她只是在黑一茗的車后座,而黑一茗和 kiro正在高速路上上演追逐戰。
“雖然我平時也開車,但車戰真不是我的強項啊……”黑一茗怎麼都甩不掉 KIRO,有些不耐煩。Kiro眼睛越來越疼,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工作,又急匆匆地趕來 找白浴燃,人造視網膜竟忘記更換,偏偏在這麼緊要的關頭掉鏈子……看來親媽和 後媽就是不一樣!
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住,剛下高速kiro揉眼睛的功夫黑一茗就一個急轉拐進了小 巷子裡。Kiro猛踩煞車,掉頭追進去。
巷子很窄,四通八達都是交錯的小道,黑一茗想往哪兒拐就往哪兒拐,kiro不 能太快容易被她甩開,又不能太慢不然一會兒她就不見了。Kiro瞪大了眼睛,眼白 里的紅血絲在迅速增長,眨眼的功夫眼睛就全紅了。
巨大的刺痛像是刀在她的眼球上來回割著,條件反she讓她的眼睛越來越睜不開 ,就在這時黑一茗突然停車,kiro的車直接撞了上去。
黑一茗和kiro停在了巷子的盡頭,黑一茗從車裡下來的時候kiro勉強從車內爬 出來,額頭和手臂上全都是血。
經過兩次撞車,kiro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黑一茗卻像沒事人一樣:“真是沒 想到……”
“什麼……”kiro緩了口氣,向黑一茗的車裡看去,見白浴燃安然躺在裡面不 動,像是昏迷了。
“真是沒想到蘇家二小姐這麼勇敢,卻有勇無謀。”
“什麼?”kiro按著舊傷發作疼痛錐心的斷臂,用最後一點的視力看見黑一茗 身後的高牆上出現了許多黑影。
黑一茗站在黑影的中間笑道:“難道我會沒有目的性地亂開?歡迎你來到黑月 組的總部。”
已經不只是夜裡幾點,雨勢終於變緩。
罌燚走在細雨中,白浴燃和kiro的味道在一點點地變淡,如果她再不加快腳程 的話她們的氣味就要消失,就要找不到她們了……
要快,再快一些……
張芹和她前後腳走著,罌燚一直當她不存在。
失血過多加之一直未清除的毒素更深地蔓延到她的內臟中,罌燚此刻能站著就 已經是個奇蹟。
她的眼睛看到的所有景象已經無法在大腦內形成思考,她完全是跟著氣味在機 械地前進。
“危險!”
一輛車從罌燚的身邊呼嘯而過,若不是張芹飛身過去把罌燚拉住,恐怕罌燚早 已經被撞飛。
張芹以為罌燚會立刻從她懷裡掙脫,誰知罌燚身子綿軟,被她這一扯根本連站 立的力氣都沒有。
張芹看她眼睛已沒有了焦距,無奈道:“你傷成這個樣子能辦成什麼事?我帶 你去醫院治好傷了再行動吧。”
罌燚緩了緩神,拉著張芹的衣服帶著身體站起來。張芹扣得好好的衣領被她扯 得十分曖昧,人卻繼續往前走了。走兩步,摔了。
張芹服氣了,走上去將她背起來。
“你要幹嘛……”氣若遊絲之下,罌燚的聲音顯得細膩,像是個文弱的小女生 。
“背著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啊。你給我指路吧,雖然我體力不錯你又不重,但肯 定也是走不了太長的路的。”
罌燚沒有說謝謝,張芹也不指望她能說點什麼,現在自己做的事情她自己都不 能理解。
罌燚是黑道,為什麼身為警察的她要幫她呢?
一黑一白,分明就是宿敵。
可是在理智之後,張芹坦然面對自己的感覺,罌燚就是不一樣,她和她之前遇 見的任何人都不一樣。
黑道或者是白道,誰有道義,誰才是最讓人佩服的那個人。
張芹見過多少警察,能如罌燚一般有情有義且至始至終的,還真沒有見到過。
雨又開始下大,雨水從張芹的頭頂順著她的臉龐不斷往下滴落。不知道目的地 在哪裡,這條路、這夜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她看著大雨中的路燈也問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人家可能根本就不領情?對,那 是一定的。但張芹就想要這麼做,這麼做心裡才會舒服一些。
“你為什麼要幫我。”沒有感謝,罌燚給的只是疑問。
“為什麼啊,但凡被問道為什麼的時候,都是難題出現的時候。我也不知道為 什麼,如果硬要給個答案,那就像你說的那樣吧。”
“什麼?”
“如果生命中沒有珍貴的東西需要守護,也真是有點無聊。”
“……”
這種看似動情的話張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她一向清高,看別人別事先入 為主都是以批判的眼光來看,雖然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但她的確有想過這 輩子可能不會對誰真的認真投入感情,情話這種東西更是沒有預備。
但對著罌燚很輕易就說了出來,而且一點都不覺得肉麻。
罌燚沒說話,不知過了多久,雙臂環住了張芹的脖子,越縮越緊……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張芹終於背著罌燚到達了目的地——一個小巷子的 盡頭。
罌燚從張芹的身上下來,扶著牆勉強站著。
黑暗中只聽得見雨聲,隱約能瞧見地上躺著一個人。
“有手電嗎?”罌燚問道。
張芹將手機拿出來,試著打開,沒想到這手機被雨水泡了這麼久還能用。
借著手機手電筒軟體發出的光芒,她們倆走近地上的人。那人躺在地上一動不 動,眼睛睜著,就像還活著。
張芹探了一下,已經沒有了呼吸,翻了一下她的身子:“中了三槍,身子都涼 了。”
罌燚情緒複雜地看著kiro的屍體,有些不敢相信蘇二死了。
“白浴燃不在這裡,你能聞到她的氣味嗎?”張芹問道。
“被雨水沖刷太久,氣味已經消失了。”
“那現在……”
“幫我一個忙好嗎?”罌燚很客氣地問張芹,“幫我把蘇二的屍體運回蘇家吧 。”
“……”雖然張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幫黑道收屍,但既然罌燚這麼說了,那 就再沒原則一次吧……
作者有話要說:是的……蘇二SHI了Q_Q
☆、作死
張芹打電話給同事,讓同事安欣幫忙開車過來。
安欣和她一屆畢業,一起進的警局,算是她在警局中關係最好的朋友——雖然 這位“最好”的朋友一天中難得和她有幾句對話。
張芹和安欣的性格都屬於內向型,和其他同事交流不太順暢也一直都成為不了 同事聚會被熱情邀請的對象,所以同病相憐的兩個人反而有一種心心相惜的踏實感 。
安欣話比張芹更少,但張芹知道她表面冷淡但其實還是很熱心。比如雨夜凌晨 四點多她的電話居然打通了,她還接了,向她要車,她還真的開來了。
“出什麼事?”安欣還貼心地帶了毛毯浴巾來,她聽說張芹最近接到24小時貼 身保護的任務,這個點鐘有事發生肯定被澆得很慘。
張芹用大毛毯將kiro的屍體裹好,抬到后座,把浴巾蓋在罌燚的腦袋上,讓罌燚 上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