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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完,不等幕後組的回應,切斷了遠程通訊。
“這幫傢伙… … ”楊咬牙切齒。
這時傳來朵拉那邊的通訊:“航空器和出境許可已經辦妥,墨西哥軍方會配合你們的行動。”
“你居然做到了?”
朵拉回答:“舉手之勞,墨西哥軍方盯著多維貢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只是苦於軍力不如他們。我把多維貢大亂的衛星拍攝資料傳了過去,他們就很樂意地稱願意在維貢地區舉辦一次‘軍事演習’。”
“謝謝你。”
“舉手之勞。我已經準備好了,準備第一批機次出發,你呢?”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楊說。
血液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散。有李鷺自己的,也有試驗體的。
阿諾的鼓掌聲顯得格外突兀,她歡呼著:“李鷺你這是報應,你讓白蘭度少爺傷心,你會不得好死的。”
李鷺閉嘴不答,專心乾眼前的事。
阿諾還在說:“你知道嗎,白蘭度少爺現在不喜歡你了。”她得意地宣示,“他現在喜歡的是我,他喜歡的是阿諾,不是你!”
血液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散……
試驗體們宰情猶豫,他們開始覺得混亂。阿諾叫他們攻擊這個人,他們乖乖地攻擊了,是因為他們打不過阿諾。在他們的世界裡,勝者為王,聽從阿諾沒什麼不對。
可是,血液的昧道……
這個人的味道讓他們混亂,這種熟悉的氣味,融人骨和血的氣味,是他們無法拒絕的,就像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是從這個人的血中而來。
李鷺逐漸停止了動作。襲向她的攻擊在減少,她閃避的速度也漸慢了下來。那驗體的臉上出現了些許混亂的表情,李鷺不由得想,他們真的是沒有感情的嗎?
當人類在否認狗和貓具有人類的智慧時,又在把它們培養成人類想要的寵物,要遵照人類所喜歡的規則
。當不需要他們了,就把他們丟入湯鍋,理由很簡單,因為他們不是人,所以就算被殺被吃,也不會感到很疼痛。
在做極限承受力試驗中的白鼠猶會自殺,不堪海洋油污的白鯨猶會自殺,他們眼前的這些試驗體們真的沒有了曾經為人的任何智慧了嗎?不覺疼痛,不會怕死,也不會懷念曾經身為人類的生活嗎?……
阿諾猶自在說:“他說他喜歡我,他說以後讓我自由出入,他給我最舒適的房間,他說以後去哪裡都會帶著我。”她像一個長期得不到玩具的小孩,對於玩具產生了強烈的偏執,突然之問不知怎麼就得到玩具了,於是見到誰都想要炫耀一番,更何況如今面對的是玩具的原主人。
最後,李鷺終干能完全地停止了動作。站在她面前的試驗體們呆怔地不知道是要聽從強者阿諾的命令繼續攻擊,還是把李鷺結交為自己這群的一員一同生活。
李鷺抬起自己的手臂,在剛才的爭鬥中又被劃破一處缺口,拉起袖口後,血液蜿蜒地流了下來,她靠近嘴邊輕吮一口,發現那些試驗體的神色越發鬆動。
而這片刻的寂靜終於讓阿諾察覺到了異樣,她停下了喋喋不休的自我證明,發現李鷺也正在看她。
李鷺嘴角翹起來,惡劣地笑了:“他喜歡你,嗯?他說以後讓你自由出入,給你最舒適的房間,去哪裡都會帶著你?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不過是一隻寵物的生活。你以為他是把你當成猴子養著還是當做一條狗一隻豬?讓你自由出入就好得意了嗎?你當奴才當多了都忘記一個人是該怎麼生活的了嗎?!”
李鷺越說到後面越是大聲,阿諾的臉上已經僵硬,在她有限的腦袋裡還來不及消化這麼多東西。
等她反應過來想要吼回去的時候,李鷺已不在原地,阿諾腹部惡狠狠的銳痛,原來是被李鷺膝蓋猛地砸中了,那感覺就像把腹隔和著內臟一同頂到了脊椎那面。
阿諾痛瘋了,她從來沒有那麼瘋過。她發狠地怒罵那些試驗體,命令他們對襲擊她的女人進行全面的報復,可他們瑟縮了,不論是阿諾還是李鷺,都有他們所害怕的無法匹敵的戰鬥力,李鷺身上的氣息則更是比阿諾親近得多。他們猶豫疑惑地互相偷看,發現誰都沒有當出頭鳥,於是就都貫行了人類自古以來就學會的生存守則― 悶聲發大財。
白蘭度聽到試驗工廠傳出的異常響動是在凌晨時分,他徹夜未眠,內心糾結的各種情緒讓他無法人睡,舉杯直至現在。
他撩開窗簾往下看,見到庭院的護衛匆匆趕往試驗工廠支援,心臟就開始擂鼓一般地劇烈跳動。有一種預感,如果現在趕到試驗工廠,或許,或許有那個可能,能夠見到她… … 他三步並作兩步趕了出去,有人在勸誡他
要注意安全問題也不顧了,那種直覺是如此的分明,好像有一種強大的磁力在指引方向。
然後他果真見到了李鷺。
就在試驗工廠外圍的矮牆外,他當時還差著有十來米的距離,矮牆突然轟然崩塌。在護衛們she出的照明下,伴隨這折she了昏共光亮的煙塵和磚礫,李鷺那道已經不再熟悉的身影倒飛了出來,重重地磕在一棵雙人合抱的巨桑上。
阿諾的攻擊是簡單而且有效的,比起一些技術流的依靠力量疊加造成傷害的技巧,阿諾完全靠為量就能得到更好的效果。所以她的動作只需要一擊,也不需要旋身者藉助沖勢。
阿諾一記飛踢踏在李鷺胸骨上,李鷺被震得頭昏眼花,但她很冷靜,在後背穿破磚牆撞上桑木的一瞬變換了姿勢,手臂和腿部墊住了身體,這也使得她即時做出反應,避開了阿諾隨之而來的第二記膝撞。她左手生痛,一時沒有忍住跪倒在地上。
那棵樹木除了因李鷺的撞擊而留下的淺淺凹陷外,又多了一個深陷的坑道。
阿諾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扭了扭脖子,一臉的不在乎。阿諾挑釁地注視李鷺:“繼續說啊,你還能說什麼,我看把你的舌頭拔下來了你還能說什麼。你只是一個失敗者,死在這裡也不會有人記住你。白蘭度他不喜歡你。”
阿諾精神亢奮,根本沒注意到白蘭度就在她身側不遠的樹叢後面。雖然注意到有人群和燈光,那只不過是家族裡的兵丁罷了,和她無關。
白蘭度也一臉震驚地看到李鷺從地上爬起來,她面上沾滿了塵灰,不但需要注意阿諾的攻擊,也需要戒備周圍不斷增多的人群,她似乎把自己置身於一個必死的境地,而最為該死的就是她居然還一臉不在乎的樣子。
一個人在他耳旁問:“少爺,要不要幫助阿諾小姐?”
白蘭度看得出神,他所有的神志都被李鷺的存在所吸引,也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堅決地搖了頭。不過即使神志清醒,心理也有所準備,他難道就能點頭攻擊嗎?
李鷺往阿諾腳邊吐了口唾沫,臉上帶了非常不屑的神色:“廢話說夠了麼,走狗?”
阿諾面孔扭曲、抽搐,是白蘭度不曾見到過的猙獰。她大吼道:“閉嘴,閉嘴,閉嘴… … ”一邊向李鷺撞了上去。
“這就是你所製造出來的嗎,白蘭度?你究競製造了什麼東西出來?”李鷺嘆息著,在阿諾如同風暴襲擊的拳腳相加中避讓。對方的速度太快了,以至於也只能避開了要害,損傷在不斷地增加。
白蘭度完全愣在那裡,他見多了試驗體之間的爭鬥,看慣了他們的極限耐受力測試,原以為已經看習慣了的,不會再有驚奇讚嘆的感覺。而現在看到李鷺和阿諾,他卻感到了恐懼。不是讚嘆不是驚奇,而是純粹的恐懼。
他究竟做了什麼東西出來。遭受了那樣的擊打一定很痛,他對阿諾的各項測試數據一清二楚。李鷺卻像什麼也沒有感受到,臉色都青白了,依舊不退不讓地防禦,並伺機反擊。
他究竟製造了什麼出來!
光線和嘈雜的人聲讓阿諾更加興奮,她體力完全充盈,發泄一般地宣洩積聚多日無法用出的能量。
白蘭度心裡糾結掙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許一個死了的李鷺更適合他,把她做成防腐處理,而後凍在冰棺里。可是那樣的李鷺和記憶里的李鷺有什麼區別,永遠都是靜態地等在那裡,無法擁抱也無法製造更多的回憶。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
這樣呆站著的白蘭度漸漸意識到,從一開始到現在,他的眼睛裡所追逐的是李鷺,並且也只有一個李鷺。沒有阿諾,沒有其他。
李鷺耳機里又傳來通訊的聲音。
“你在哪裡?”是楊的聲音。訊號清晰了許多,再也沒有雜音。李鷺知道自己人已經越過了信號干擾區域,真正地進人了多維貢的腹地。
李鷺覷個機會用力踢開糾纏著亂打不放的阿諾,嗆出一口血沫才說:“先去接奇斯。”
“已經接到了,七十九分鐘後開始轟炸,我們正在潛入對付多維貢的地對空力量,你趕快撤離。”
“你開什麼玩笑,美國聯邦都不會這麼做。”李鷺一邊躲避阿諾的攻擊,一邊低聲抱怨。
“聯邦炸這裡又不會得什麼好處,幹嗎要炸?況且,咱們的幕後老大發話了,這一票要是幹得漂亮,播多拉可以歇業至少十年。”
“你要是早點說,我也不必那麼麻煩地去炸中控電腦了。”
“下次我們會及時通知的。”
“這個笑話很冷。”
“就是因為笑話冷,所以才要跟你說。”
“事後怎麼處理?”
“交給我們進行情報操作就行,到時候再說成是恐怖組織與毒裊的火拼,有哪個國家願意出面討伐的。總之,這是三不管地帶,要怎麼拿捏是我們的事。
“你們搞得定嗎,他們的防空力量…… ”
“放心。”
李鷺看看天色,黎明將近,樹林裡也即將泛起魚肚白。身後傳來輕微的響聲,是阿諾終於站穩了腳步,重新反步撲。
“好,你們行動吧,我會把這裡弄得更加混亂的。李鷺說,她按下了最後一個曝炸遙控裝置,順了阿諾的攻擊,向後仰倒貼服於地,在確認阿諾沖勢猛入了林子的時候,反轉了身體,將頭部都遮掩了起來。
瞬間,林子裡的火焰沖天爆發,阿諾被龐大的氣浪捲起來,狠狠地掀在試驗工廠的圍牆上,一時頭暈月腦脹。濃黑的煙霧騰騰冒出、擴散,巨大的聲響震動了安靜的黎明前夕。
許久之後,白蘭度慢慢問過神,眼前一片黑暗。身上沉重地不知道壓了什麼。他略微移動,發現肩膀痛得無比厲害,緊接著脖子也感到一片濕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