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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要找一個詞彙形容的話，那就是麻木，一種習慣的麻木。就像當年習慣儀琳的那句“阿一，你今天洗臉了嗎”的問句一樣，習慣了楊雲的捉弄……應該能用捉弄這個詞吧。
所以，我只是木然的坐直，木然的收回目光，木然的說了一句：“開車。”
楊雲嘻嘻一笑，放下手閘，發動車子。在踩油門的時候，他向倒車鏡看了看，表情很奇怪，但我現在也沒心思在意了。
說起來，我天天表演特工的反跟蹤，好象要和楊雲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但其實也無非是一起找個地方吃飯罷了。
是的，就是吃飯，只是吃飯的時間有點長，每次結束的時候都差不多要十點了，有時想想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竟然天天用三個小時和一個說不上熟悉的男人吃飯。
不過楊雲雖然可惡，但和他一起吃飯絕對不會嫌悶，他總能找到一個你喜歡的話題，總能讓談話變的非常有趣。
我絕對不是一個健談的人，和人交往的時候一般也是別人問了才會回答，但在楊雲面前，我會不自覺的多談一些東西，甚至一些遺忘的記憶也會被他引發出來。
我想，這就是我到現在還能忍受他捉弄的原因吧。
有時候也會想，如果不是他捉住了痛處，如果現在不是要趕案子，如果沒有對上官撒謊，其實和楊雲吃飯還是很有趣的——起碼比和上官在一起，老聽他罵我強。
但如果讓要在上官和楊雲之間選一個朋友的話，我還是會選上官。原因？習慣了吧，也許。
我說過，楊雲其實和上官一樣鴨霸，吃飯的地點從來都是他說了算。不過我也無所謂了，反正兩人選的都是高格調、高價格的地方，不用擔心吃不下去。但在這個時候我是不會再講究AA制的，開玩笑，是他強迫我來的啊，沒找他要精神損失費都不錯了，再掏錢？我傻了……呃，何況我也掏不起。
“今天我們吃燒烤。”
就這麼一句話，楊雲就把我拉到了森林公園。森林公元在N市的北郊，地方不小，景物倒沒什麼看頭，而且裡面的樹木也實在愧對森林這兩個字，不過這裡的票價便宜，最重要的是，裡面有幾個飯店很有趣。
森林公園裡有三家飯店，每家都和景物有一定聯繫。比如“水上人家”就是開在湖邊，“糙原兒女”就真在糙地上弄了幾個蒙古包。
也許是為了創收，在三家飯店裡任何一家吃飯，最後都會把門票錢再退回來，有的吃又有的玩，森林公園和三家飯店的生意都不錯。
正是吃飯的時候，森林公園人來人往，楊雲的車一出現，立刻就引來了眾人的注目，N市雖然名車雲集，但這麼騷包的法拉力還是少見。而一身休閒西裝的楊雲，引來的注目也不比他的車少，在這兩個閃亮的參照物下，我自然就被人忽略了。
在我剛下車的時候，我甚至聽到了幾聲嘆息，哼，沒看到想像中的絕世美女一定很失望吧，我帶著幾分惡意的想。
吃燒烤，當然是要到“糙原兒女”，就在快走到蒙古包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楊欣？我一愣，就在猶豫著要不要叫她的時候，她已經被身邊的男子匆匆拉走了。
不是遇到麻煩了，但那個男子的身影還有點熟悉，我用力的想了想，終於想到那個男子應該是辦公室的同事。
確定了男子的身份，我鬆了口氣，至於楊欣和他的關係，那就不是我所關心的了。
第29章
“怎麼了？”見我突然停下，楊雲回頭問道。
“沒什麼。”我搖搖頭，快步跟上。
飯店雖然建在蒙古包里，但在我看來，實在很有點掛羊頭賣狗肉的嫌疑，因為無論是蒙古包內的布置、還是食物都更像韓國燒烤多些，好在服務員穿的還是蒙古人的服裝，所以坐在裡面也能稍稍的感受一下糙原風情。
懶人是沒有挑嘴的權利的，所以只要是正常的東西我都吃，托腮聽著楊雲點菜，見沒有希奇古怪的也就沒表示異議。
“要什麼酒水，我們這兒的悶倒驢非常有特色，是正宗的糙原藥酒。”服務員大力推薦。
楊雲看著我：“吃燒烤不喝點酒就沒意思了。”
“沒意思就沒意思，反正我不喝。”開玩笑，如果我帶著一身酒氣回去，那不是找死嗎？而且，我的酒量這麼差，萬一喝醉了胡言亂語，說點不該說的，那就等著被上官剝皮抽筋吧。
楊雲遺憾的聳了下肩：“那就來一瓶吧，別瞪眼，我自己喝，不會灌你。”
我翻了個白眼：“先聲明，我可不會開車，如果你醉了，別以為我會送你！”醉酒的人都非常可怕，就算他不胡鬧，對比一下我和他的身高……光抬他也能把我累死了。
他嘻嘻一笑，混不在意，倒是旁邊的服務員解釋說那個什麼悶倒驢是小瓶裝的，一瓶也不過三兩。
不大會兒，食物一一的送了上來，羊排、青菜、牛肉，雖然都是烤的，但看起來也非常可口。我拿起羊排咬了兩口，還沒品出滋味，就聽楊雲嘆了口氣：“吃了這麼多的烤肉，還是兩年前的烤薯片最美味。”
烤薯片？薯片是肉嗎？
我還在疑惑，他就一臉回味道：“阿一，你知道嗎？最適合燒烤的，其實是老鼠肉啊……”
……
“可千萬別小看老鼠，那個小東西其實是和人類最像的動物之一，要不科學試驗為什麼總找老鼠做呢？老鼠和人類的基因有百分之九十是一樣的，也就是說老鼠和人只有十分之一的不一樣。所以我們也可以說，老鼠肉和人肉是相差無幾的，不過據說人肉是酸的，那麼在這點老鼠肉完全沒有人肉的弊病……”
他滔滔不決的介紹著老鼠肉，我的臉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看著面前的烤牛肉，直覺得陣陣反胃，當聽他介紹道老鼠肉的肉感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的吼道：“你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咦？”楊雲停了下來，無辜的眨著眼，“我這不是幫你介紹美味佳肴，幫你增加食慾嗎？”
“增加食慾？你怎麼不乾脆向我介紹死人肉算了？”
他瞪大了眼，一臉驚駭：“阿一，原來你有這個嗜好啊……”
我氣的幾乎吐血，摸住桌子上的鐵簽就想一下子把這傢伙捅死，好在這個可怕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可他要是再胡言亂語，真難保我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動作。
就在我氣的幾乎要血管爆裂的時候，他突然嘻嘻一笑：“嘿嘿，阿一，你終於生氣了。”
“呃？”
“小薇說你性格超好，不管怎麼逗都不會生氣，可還是讓我弄生氣了吧。”
我張大了嘴，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不過你真的性格很好啊，我連逗了五天才把你逗生氣，嘖嘖，簡直都快要趕上飛哥的記錄了。”
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反應了，最後好容易擠出一句話：“你是說，你天天粘著我，就是為了把我逗生氣？”
“這個，當然也是因為阿一很可愛啊，和你在一起滿有意思的，要是換個無趣的人，倒找我錢也不干。”他一副逗你是看的起你的表情。
我木然的坐在那兒，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委屈？憤怒？生氣？好象都有，但又好象都不是。
第30章
花五天的時間去逗弄一個人，就是想看看他生氣的底線，這在我看來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對面的傢伙偏偏做了，而且做的這麼理直氣壯，這麼毫無愧疚，這麼……
我拼命的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否則就真掉到這個傢伙的陷阱里了。但是，就算忍住了怒火，還有一種莫名的悲哀——我就因為一個人的好奇，提心弔膽了五天！
“真生氣了？”楊雲收住笑，口氣有些擔心。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悶不做聲的開始吃青菜。
氣氛有兩分鐘的沉默，不過沒一會兒，楊雲就又開始談起了老鼠肉，但是這次他不再說那些令人倒胃的事。而是從老鼠肉開始說起了他過去的一段旅程。
按照楊雲的說法，他並沒有變態到去主動吃老鼠肉的地步，那次實在是餓得不行了，在青藏高原上迷了路，當然是逮著什麼吃什麼。
他的口才實在是好，這段經歷被他講的刺激又有趣，到最後，連我都覺得老鼠肉成了洪七公手裡的蜈蚣，看著恐怖其實美味。
不過不管他說的再動聽，我還是不出一聲，最多也就是回答幾個恩啊的象聲詞。
這頓飯因為我的極度不配合，不到九點就結束了。和前幾天一樣，楊雲送我回到紅林，當我準備在小區門口下車的時候，他突然拉住我，用拇指在我的嘴角揩了一下。
“醬料沾在上面了。”他笑嘻嘻的解釋。
我懷疑的看著他，要是嘴邊真沾了東西，怎麼他一路都不說？咦？真有！對著倒車鏡照了照，嘴角果然還留著一點痕跡，用手擦了擦，沒能擦掉，這麼長時間，早幹上了，伸舌頭舔了舔，才總算弄乾淨。
見臉上再沒有異物，我回頭瞪了楊雲一眼，這傢伙過這麼長時間才提醒我，一定沒安好心！
對於我的怒視，他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表情有點奇怪，看起來有點呆，呃，也許是我的錯覺。呆這種詞和上官家的人從來是沒有關係的。
“我走了，謝謝你送我。不過以後請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我用機械似的聲音說，內心有點小小的得意，外交辭令，我也是會說的！
呆板的說完，我推門下車，但再一次被拉了回去。
“你到底要做什麼！”我真的生氣了，有這樣捉弄人的嗎？不過等等，這傢伙怎麼靠的這麼近？他想做什麼？
看到他突然放大的臉，我的寒毛騰的豎了起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腦中警鈴大響。
“喂喂，說話就說話，你靠這麼近幹什麼？”我色厲內荏的說，想推開他，又怕刺激到這個神經有問題的傢伙——是的，現在這個傢伙在我看來已經是不太正常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很漂亮、很深沉、很迷人的眼睛看著我，一動不動的看著我。
我吞了吞口水，又吞了吞口水，緊張的想哭。
時間仿佛凝固住了，明明是冬天，我的後背卻被汗水打濕了，就在我準備破釜沉舟，一腳把他踹開然後奪門逃命的時候，他突然露齒一笑，同時捏了捏我的鼻子，用類似兒童撒嬌的口吻道：“阿一，你真的好可愛啊。”
……
我看著他、看著他、又看著他，然後我終於實施了剛才一直在腦中模擬的動作——一腳把他踹開，用最快的速度鑽出車門，最大力氣甩上車門，同時用了最大的音量吼了一句：“去死！”
做完了這一切，我還有點不過癮，又對著他的輪胎踹了兩腳，然後才像個戰勝歸來的勇士似的踏進紅林的大門，我算是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要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