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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琛說過他喜歡尤柚,我想至少不會再做傷害她的事。”
傅染立起身,左右張望後提起腳步。
明成佑追上去扣緊她的手腕,“你去哪?這樣漫無目的找到天亮都不會找到尤柚。”
“那你說怎麼辦?”傅染掙了下沒掙開,“靠我們幾個人無異是在大海里撈針,嬸嬸等不到我們肯定會急壞了,當時候還是會報警,事情一樣會鬧得很僵。”
“如果報警是最好的辦法,到時我陪你去警察局。”
她清澈目光透出疑惑,“真的?”
“真的。”
明成佑帶著傅染去李琛有可能會去的地方找,李則勤則令人去查李琛的信用卡消費情況及所有會使用到身份信息的可能,傅染跟著明成佑來到一處公寓前,他從門口的地毯下找出鑰匙開門進去,“這是琛子以前為跟朋友聚會準備的地方。”
傅染進去找了一圈,房子顯然很久沒住過人,痕跡都看得出來。
不知已經是多少次失望離開,傅染木然地走出電梯,明成佑走在前面,她只要想到尤柚可能會受到的傷害就心急如焚,走出小區時最後一個石階踏空,整個人栽出去,手掌和膝蓋相繼著地,摔得爬不起來。
明成佑旋身,見她撐著地面,他走過去將她拉起身,傅染白皙的手掌布滿灰漬,有幾道劃出的血痕,一滴滴殷紅蒙了灰。
明成佑彎腰幫她把膝蓋上的髒污拍掉,傅染視線垂落,看著彎下去的人影,心裡一動,有酸有甜說不出的滋味。
明成佑帶她回車上,又抽出濕巾給她處理傷口,他握住傅染攤開的手掌,指尖相互緊握,偶爾疼得厲害,她會稍微掙扎,明成佑嘴唇湊近她手掌,邊擦拭邊輕吹氣,微涼的氣息倒是最好的止痛劑。
駕駛室內的燈亮著,傅染低頭看著明成佑飽滿的前額,往下,是堅而挺的鼻樑,薄唇微抿,一道優美的弧線上揚,他鬆開傅染的手,“好了,走路不長眼睛。”
“謝謝。”
男人聞言,抬起頭望她眼,“餓了吧,先去吃晚飯。”
“我吃不進去,”傅染看了眼時間,“我們還是再找找吧。”
明成佑開車經過麵包店下去買了麵包和飲料回到車上,他把東西塞到傅染手裡,自己專注地盯向前方,去所有李琛可能去的地方找。
傅染胃裡堵得慌,只喝了兩口水。
明成佑單手撐著側臉,眼睛幽暗犀利,神色卻也有倦意,傅染想他中午吃得並不多,她把麵包遞過去,“你也吃點東西。”
明成佑身子往後靠,“為什麼不吃,不餓嗎?”
傅染搖搖頭。
他沒有伸手接傅染遞過來的麵包,“我也不覺得餓,”明成佑目光落回前方,想了想又道,“你撕兩口給我吧,省得待會胃不舒服。”
傅染也沒心思細想合不合適,她隨手撕了一角遞到明成佑嘴邊,然後又把插著吸管的熱飲送過去。
明成佑就勢吃兩口填肚子。
悍馬車穿梭在漆黑的夜幕內,每次都是滿懷希翼趕去,卻又敗興而歸。
明成佑想給李則勤撥通電話問問進展,還未來得及翻開頁面,手機卻是驟然響起,他戴上耳機接通,“餵?”
傅染心跟著懸起。
明成佑眉宇間漸漸有所緩和,他掛斷電話,衝出前方路口後一個急轉彎,“舅舅找到琛子了,他和尤柚應該在賓館。”
傅染和明成佑匆忙趕去時,李則勤正焦急的在賓館大廳內來回走動,見到二人前來,他氣得前額青筋直繃,“這小兔崽子我非揍死他不可。”
“舅舅,”明成佑示意他別動怒,“先找到他們再說。”
傅染跟在明成佑身後,走出電梯焦急走向從前台查到的房間號,李則勤抬頭望了眼,“就是這間。”
他按響門鈴。
半刻不見動靜,李則勤伸手拍門,一氣之下更抬腿去踹。
房門毫無預警打開,李琛穿著浴袍站在門口,見到幾人並未表現出吃驚,李則勤擠進房間內,傅染也跟著大步走進去,偌大的床猝然出現在眼中,白色棉被裹著個人形,只露出顆黑色的腦袋。
傅染眼見李琛這幅穿著,他的衣服凌亂丟在沙發上,床邊的鞋子是傅染給尤柚買的,她眼裡氤氳出濕意,難以抑制朝他吼道,“你又對她做了什麼?”
明成佑環顧四周,臉色鐵青瞪向李琛,“你還嫌麻煩不夠是不是?用強用慡了是吧?”
李則勤氣得半晌說不出話。
傅染鼻尖酸澀,看到尤柚的圍巾被扯掉後丟棄在旁,明成佑過去手剛碰觸到她的肩膀,傅染側身躲開,眼睛自李琛和他之間逡巡。
床上的身形動了動,爾後一雙手推開被子,尤柚揉著眼睛坐起身,突然看到屋內站滿人先是嚇一大跳,目光觸及到傅染,她失聲喊叫,“姐!”
傅染幾乎小跑到床沿,“尤柚。”
尤柚張手抱住她,傅染退開身小心翼翼察看,“沒事吧,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沒有。”
傅染看尤柚穿戴整齊,這才算心定,李則勤聽聞尤柚的話,臉色總算有所緩和。
“再不回去叔叔嬸嬸估計也要急壞了,”傅染撿起圍巾給尤柚圍上,“手機又關機,你想嚇死我們麼?”
尤柚猶豫地望向李琛,“姐,我真的沒事,只是在這睡了覺,你千萬別告訴爸媽,就說我難得出來玩忘了形好嗎?”
傅染替她掀開被子,看尤柚彎腰穿鞋,“吃過晚飯了嗎?”
“沒有,”說話的是李琛,他指指茶几上的食物,“她睡到現在連一口東西都沒吃。”
李則勤拿眼瞪他。
傅染攙起尤柚,總算虛驚一場,李則勤眼見自己兒子穿著睡衣又露出半個結實胸膛,他氣不打一處來,他們說沒發生點事情他可不信,“琛子你真是胡鬧,兩年前既然認定是你毀她的容你還找她做什麼?天底下女人多的是,要進我們李家門的更是數之不盡,你難道還能看得上個沒臉的人嗎?”
“爸,”李琛怒喝,“我的事你少管!”
“你做出這種荒唐的事還有臉在這沖我發火?”
尤柚眼圈通紅,儘管圍著圍巾卻還是用雙手捧住臉,心裡的傷疤本就隱隱作疼,這會被人毫無忌憚撕開,更是疼地一口氣上不來。
她垂下眼帘,把大半張臉都隱入圍巾內。
李則勤想起兒子受到的委屈,若不趁機泄憤難掩心頭恨,“如果直說拿不出錢治療,別說200萬,再多的錢我都肯出,何必要毀人前程拉人做墊背?”
尤柚麵皮薄,眼淚滾落出來,她咬住唇輕聲啜泣。
“舅舅。”明成佑不溫不火插進來句話,“事情鬧到今天主要責任還在琛子,這些壓力都扛不住的話當初憑什麼衝動行事?況且要真鬧開,琛子那時候就出不來。”
“成佑,”李則勤似有惱怒,“你居然幫著外人說話?”
傅染摟住尤柚肩膀要走。
“即使鬧開又怎樣?誰能相信琛子真對她做過什麼?”
傅染一股怒火被激發,才要還口,站在對面的李琛卻是不急不緩道,“是,兩年前是我強姦她,我嘴裡說出去的應該沒人會不相信吧?”
李則勤啞然,深知兒子的脾氣,他背身站到廳內,有氣也不敢亂撒。
明成佑拉張椅子坐到李琛跟前,“琛子你把話說清楚,你究竟什麼意思?”
傅染本想帶尤柚離開,聽到明成佑的話她停住腳步,轉過身也想弄個明白。
李琛不說話,俊朗的臉陰鬱淡冷,李則勤也豎起耳朵在旁邊聽。
“知不知道今天這樣做的後果,倘若不是舅舅及時根據登記的信息找到你,很有可能會再次驚動警方,你這算非法禁錮懂不懂?”
“表哥,事情我都做出來了,說什麼都沒用。”李琛拿過茶几上的煙盒,想抽一根,抬頭看到傅染和尤柚,他指尖輕彈下,把煙放回去。
“成佑,你看他什麼態度,欠揍!”李則勤動怒。
明成佑遞個眼色示意他別說話。
“琛子,有件事你必須要清楚,當初你被推上風口浪尖怪不得別人,尤柚受傷時我在病房外對你說過,這是你年輕犯下的錯,犯了錯並不可怕,你不能把它怪罪在尤柚頭上,你自己也承認對她做過什麼,但你也得到了饒恕,儘管要你為另一件你沒做過的事去負責,但你心裡最清楚,沒有你的衝動,就不會有尤柚後來的劫難。所以她的苦全是拜你所賜,你若有怨恨想找她清算,她又該找誰去清算?琛子,至少你的清白有人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