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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青山回來太晚,我讓成佑開回家了。”
秦暮暮眼角瞥過後視鏡,嘴裡不忘開玩笑,“你啊,當心他開你的車出去招妹妹。”
“得了吧你,”傅染不以為意,“要出去也不該開我的小車呀。”
秦暮暮一襲裸粉色緊身長裙,頭髮才重新燙染過。
“對了,暮暮,你跟顧磊什麼時候結婚?不是都見過雙方父母了嗎?”傅染拿出化妝鏡,這天氣乾燥的厲害,她塗了層潤唇膏這才覺得好受些。
“哎,別提了,”秦暮暮頭疼地皺起眉角,“我爸媽不同意。”
“為什麼?”傅染折起化妝鏡,“之前不都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嗎?”
秦暮暮把車內的音響調輕,“顧磊靠著家裡的關係和錢開了家公司,但經營狀況也只能算一般,我爸媽說他是啃老族,不是靠自己雙手打拼出來的將來給不了我幸福,總之理由一大堆,這段日子還想著給我相親呢。”
傅染頭靠向椅背,“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秦暮暮心不在焉地駕車,幾次話衝到嘴邊又被她咽回去,顧磊旁敲側擊問過她和傅染的關係,這幾天追得更是緊,讓她無論如何要說服傅染,只要搭上明成佑的關係,哪怕撿些殘羹冷炙每年都能賺得一筆可觀的費用。
到時候,不愁她爸媽還會反對。
但秦暮暮開不了口,且不說她和傅染的關係,要真腆著臉去求明成佑,她都不知道以後該怎樣面對傅染。
“暮暮,你愛顧磊嗎?”
“愛。”
“其實我和吱吱對顧磊都不算了解,他家裡條件也不錯,這點你爸媽應該明白,既然差不多的話,無所謂啃老的問題,只要他有上進心,我覺得家境都無所謂。”傅染其實並不願意秦暮暮想得太過複雜,這樣只會給自己增加壓力而已。
“我原也是這麼想的,但這兩天我爸媽逼得太緊,顧磊又堅持說不會放棄……”秦暮暮心煩氣躁,拿起旁邊的水喝了口,“算了,逛街去,誰讓我不好受我今兒個拿錢出氣。”
這話,是從宋織嘴裡學來的。
過了正月十五,生活重新又開始步上正軌。
傅染的FU也投入到工作中,明成佑手頭有生意要談,不能再像過年那幾天似的膩在一起,但只要有空,兩人還是會像其他情侶一般吃飯看電影,日子倒也過得閒適。
傅染跟工作室的老師們陸續走出FU,看到明成佑的車大搖大擺停在門口,她走過去彎腰看著駕駛座內的男人。
“上車。”明成佑戴著茶色墨鏡,一貫的短髮,眼裡的戾氣被極好地掩埋,傅染打開車門坐進去,明成佑卻並未立即發動引擎。
傅染扣起安全帶,“去哪?”
明成佑左手支著方向盤,臉側過去望向傅染,“況子他們幾個讓我去迷性,我生日不聲不響躲在青山,他們說什麼都不肯放過我。”明成佑握住傅染的手,“行不行?”
“問我做什麼?”傅染抽了抽手,卻被明成佑更用力給握住。
“我知道你和況子不對付,放心有我在,他欺負不到你頭上。”
傅染轉臉別向窗外,“用不著你,我才不會讓人白白欺負去。”
明成佑噙笑湊過去在她頰側親吻,“那我當你同意了?”
傅染還不會無理取鬧到這份上,她儘管和況子天生犯沖不假,但總不能干預明成佑交友的權利,她始終堅持一點,談得來的值得深交,談不來的遠之就好。
開車到迷性時,況子早訂好包廂約了人在等他們。
傅染被明成佑牽著手走進包廂內,幾個要好的玩伴相繼過來打招呼,傅染感覺到明成佑指尖的溫暖,她回握了下,明成佑扭過頭沖她道,“是不是餓了,況子,讓人趕緊上菜。”
況子應一聲,站起來時目光掃過傅染。
她抬頭,視線同他相觸,二人誰也沒主動打招呼,又相繼別開了眼。
VIP包廂內的菜上得很快,明成佑拉著傅染坐在首座,今兒他是正主再加上平日裡也是坐慣這位子的。
況子給他倒酒,高濃度的白色液體注入杯中,明成佑手一推,“換紅酒吧。”
況子還以為是自個聽錯了,“你不是吧,今天可是好日子。”
“白酒太傷身,我現在開始戒了。”
“哥們,你近期不對勁。”況子輕拍明成佑肩膀在他身側入座。
明成佑接過別人給他斟好的紅酒,他嘴角若有若無勾起道弧度,話語內深意難測,“你不會懂的。”
“呦,三少連酒都要戒掉,前段日子不才說戒女人嗎?”旁邊有人插話進來。
傅染聞言,抬起頭不由望了眼明成佑。
明成佑給她夾些熱菜,“餓的話先別吃太冷的,”他照顧完傅染後,這才放下筷子,“之前沒女人是因為我戒掉了,這會身邊有,我還戒什麼?”
況子端起盛滿白酒的杯子灌了口,似乎喝的是涼水。
眸光內的黯淡令人捉摸不透。
在況子的眼裡,明成佑這般帶傅染出來,對尤應蕊實在不公平。
他始終難以忘記,當初留在明成佑身邊的並不是傅染。
別的玩伴不若況子跟明成佑之間二十幾年的情分,三少換個女人是理所當然的事,管什麼當初陪不陪呢,只要玩得高興就好。
況子左手搭在明成佑椅背上,“我能問問,你這會是真的還是假的嗎?”
自然,這話說得極輕,隔開個座位,傅染壓根聽不進耳中。
明成佑啜口紅酒,潭底的認真掃入況子眼裡,“你說呢?”
況子被明成佑眸內迷幻至深不可測的幽暗給深深吸附住,陡然在這刻,他明白了尤應蕊那天為何會有如此巨大的恐慌,明成佑那原本堅不可摧的對傅染恨之入骨的決絕,不知何時竟被悄然腐蝕成一塊塊令人惶恐不安的猶豫。
更甚至,他眼裡另一種想法已然在滋生。
“三少?”
明成佑舉起手裡的杯子,唇瓣豁然啟開抹笑,“今天不是來為我慶祝的嗎?來,乾杯。”
況子心裡落不下忐忑,大半杯白酒一飲而盡。
傅染跟這群人幾乎不搭,她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倚靠身邊男人的關係,她用不著忙來忙去敬酒,酒桌上的這一套她向來是厭煩的。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明成佑把傅染捧在了什麼位子上。
“三少,就這樣定下來了吧?”一個平日玩得還算不錯的朋友過來敬酒,手指了指他身邊的傅染。
明成佑順他動作睨向傅染,她垂著頭,把他朋友的話一字不差聽入耳中,只是面色裝出平靜淡泊的樣子。
“我對外頭都承認了還能有假嗎?”
況子別過身,摟住女伴親熱去。
男人抿了個笑,“恭喜恭喜。”
“嫂子,賞臉喝一口吧?”
又是這要命的稱呼,傅染端起手裡的椰汁同來人輕碰下杯。
吃過飯,幾個男人不知不覺把話題扯到生意上,明成佑手掌在傅染腰際拍下,“你去玩會,我待會帶你回去。”
有人眼力勁十足,立即湊過來拉起傅染的手,“跟我們一道去唱歌吧,男人的事情最煩,枯燥的要命。”
幾名女伴相繼把位子讓出來。
面對遞過來的話筒,傅染擺擺手,“我只會幾首歌,旁的歌詞都記不清。”
“沒事,有字幕,你平時喜歡唱什麼歌?”
傅染走到點歌機前,出來玩也無需端著,喜歡就是喜歡,她手指滑過屏幕,點了首歌。
明成佑背對點歌區,他修長左腿搭起,手掌撐著側臉,眉宇間隱約藏著疲憊,“短時間內吃掉塹堃不是件容易的事,最近塹堃有意涉足環保這一塊,我不管用什麼辦法,況子,你那邊人脈足,別給我打幌子。”
“三少,有件事我必須徵得你的同意,要想搞塹堃不是件難事,但……”況子手指在杯沿敲打,“塹堃也是你和老爺子的心血,這般重創下去,別的倒無所謂,只是心裡這關你過得去嗎?”
明成佑才要開口,忽然聽得一陣背景音樂傳來,飄渺空曠,穿過偌大的包廂,仿若能洗滌淨人的靈魂。
是一首劉若英的《原來你也在這裡》
請允許我塵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過去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才隱居在這沙漠裡
……
明成佑不自覺合起眼帘,音色間帶著唱這首歌需要的獨特清新和蒼涼,他之前從未聽過,但唱歌的嗓音他熟悉。
為什麼我用盡全身力氣,卻換來半生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