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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松聽了這個,頓時覺得有一排的喜鵲在天上飛,這是九皇子邀他去府上做客嗎?
他頓時喜滋滋的,忙點頭道:“好,若是他日有機會,一定去。”
大少爺從旁聽著頗覺得傻眼兒,心道這三愣子什麼時候和九皇子這麼要好了?
那邊二少爺也覺得莫名,不過他這個人和他母親二太太一樣的性子,向來也不是那愛多管閒事的,也就沒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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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時分,顧松興沖沖地回來了,見了阿宴,便高興地道:“九皇子說要邀我去他府上呢,他說他會跟著武師學習武藝鍛鍊身體,不過每每覺得一個人學也不起勁,說是若我願意,可以去府中陪他。”
三太太聽了,猶自不敢相信:“哪裡有那好事!”
要知道啊,這陪著皇子讀書練武,那都是世家大族中挑選最有前途的嫡子前去的,大家誰都不傻,都知道皇子伴讀意味著什麼。這也就是九皇子不住在宮中罷了,若是在宮中,萬萬是不可能輪到顧松這種落魄國公府不受寵的庶房子的。
阿宴聽了,卻覺得這事兒是可信的,因了之前九皇子好像對自己的哥哥就很有興趣啊。
她歪頭在那裡,想著這件事,心裡甜滋滋的,忽然又充滿了希望。
總覺得這一世,很多事情都是那麼順利,如今攀附九皇子也算是開了一個好頭。
若是哥哥真得能夠陪著九皇子一起練武,以後九皇子去邊關平亂,自然是少不了哥哥的,那無論怎麼樣,也能得個軍功回來啊!
相比於阿宴和顧松的興奮,三太太卻是不太敢信,也充滿了憂慮。
她十七歲嫁入這敬國公府,跟著庶出的丈夫飽受長房以及婆婆的磋磨,後來更是丈夫病故,自己苦苦支撐著拉扯大兩個孩子,這麼多年的風霜和鄙夷,她已經不敢相信這種好事會落到自己頭上了。
“若是阿松會去,那麼大少爺和二少爺呢?這麼好的事兒,怎麼可能躍過那兩房呢?老祖宗和大太太不高興了,到時候寧王妃也不高興,這事兒就未必成吧?”
阿宴一聽,也覺得這是個難題,她皺著小眉頭想了好久,最後只好嘆了口氣:“且等等看吧。”
這邊正想著呢,外面忽然有丫鬟過來傳信,說是大少奶奶過來了。
一家三人俱都是微驚,想著這個時候大少奶奶怎麼過來了。
當下這大少奶奶已經進了屋,笑著道:“哎呦,一家子這是商量什麼大事呢?”
三太太上前尷尬一笑:“這不是在說阿松麼,他素日不上進,我這裡正想教導他,好好進學,也好長個臉。”
大少奶奶挑眉,望著顧松,笑得別有意味:“要說起來啊,我這三兄弟也真是個好的,只露了那麼一面,竟然被九皇子點了說要以後要陪著他練武。”
說著,拿眼瞅了下三太太:“三太太教子有方呢。”
因了這大少奶奶素日對三太太頗為照料的,當下三太太也不好說什麼,也實在是不知道這大少奶奶的來意。
這大少奶奶也沒多說,只忽然又道:“其實我是要去庫房裡拿個往年的青釉高麗瓷雲鶴執壺,不曾想路過這裡,順路,這就過來了。那邊咱家大姑娘還等著呢,我先不說了,這就去了。”
說笑著間,這就告辭,屁股後頭跟著一堆丫鬟僕婦,浩浩蕩蕩地走了。
待這大少奶奶走後,一家三口面面相覷。
“他這是什麼意思?”顧松首先皺眉道。
“能有什麼意思,就是看不慣唄,不想讓去。”雖說上一世,細細想來,大少奶奶仿佛也沒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兒,可是那只是因為自己到底沒有和大少奶奶有什麼衝突吧?
往日看著對這三房是最和善的,如今因了顧松可能去寧王府,竟然馬上擺出這幅嘴臉了。
阿宴想著想著,忽然若有所悟。
其實大少奶奶原本和大太太就是一條心,只不過一個把自己的嘴臉露出,另一個卻是隱藏得極深罷了。
☆、第30章 轉折
阿宴想明白了這大少奶奶的心思,再想起上一世她對自己的種種和顏悅色,頓時渾身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後來做出的多少事,都是她看似合情合理的勸說和引導,當時身在其中,又是個生性愚鈍的,絲毫不知,慢慢地被她引著,不知道做出多少傻事。
而她顧宴,又是何等的糊塗,在四姑娘那裡受了委屈,竟然還和這大少奶奶訴說。
想起過往,阿宴滿臉通紅,無奈嘆息,真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她嘆了口氣,咬牙想著,罷了,往事已矣,自己這輩子一定要做好自己。
再看如今哥哥和母親又是歡喜又是擔憂的在那裡說著,歡喜的是九皇子竟然點了顧松要去陪讀練武,擔憂的是就怕那九皇子只是一時興起說說而已。況且這寧王府里,如今寧王遠在邊疆,這九皇子雖則身份尊貴,可到底年幼,府中的事兒,是不是凡事兒還是得寧王妃做主?
如果是寧王妃做主,那麼大房那邊一個不高興,這事兒或許就黃了呢。
阿宴聽了母親的分析,也覺得有些道理,於是又想起昨日個所見的那小小孩童,想著縱然他以後是九五之尊,可是現在是不是連這個都做不了主呢?
心裡不是不擔憂的,不過到底還是勸著母親:“母親也不必多想,這幾天咱們也先別歡喜,靜靜等著。若是這事兒真定了,也算是我們攀上了貴人交了好運。如果這事兒不成,那就當不曾發生過就是了。”
三太太聽了,點頭道:“你說得極是,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第二日,聽說這九皇子就離開了敬國公府,回去寧王府了,當然一起離開的還有寧王妃。
九皇子走的那天,阿宴正在屋裡看書習字。她上輩子實在是個不學無術的,這輩子卻是想好好練字讀書的。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屋子裡,如今天氣漸漸暖和了,阿宴就在書桌前,提著毛筆自己慢慢地臨摹。她上一世性子不穩,總是坐不住,寫的字每每被沈從嘉嘲笑,如今卻是不願意再因為這個被人瞧不起的。
如此寫了一會兒,那邊惜晴端了一茶盞的銀耳燕窩羹來,熬得恰好到處,熱騰騰的,遞給了阿宴。
阿宴接過來,慢條斯理地喝著,一邊問起惜晴:“前幾天太太不是說表少爺要過來燕京的事兒,這幾天也沒見提起呢。”
阿宴其實是盼著自己那表哥過來的,他走南闖北,見識也高,正想著讓他幫襯一番,將太太手底下的嫁妝看看買個鋪子或者莊子,這樣一來能打消別人的念頭,二來也好生些利錢,免得落個坐吃山空。
聽阿宴問起這個,惜晴笑著道:“這幾日姑娘倒總是提起表少爺呢。”
阿宴抬眸,笑望著惜晴,忽想起惜晴的婚事,便乾脆打趣道:“這不是想著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看看有什麼合適的人家了。咱們這府里啊,卻是沒什麼般配的,不是主子就是下人的。把你隨便配個小子,未免委屈了你,若是把你配給那個主子,也只能是個姨娘,更是埋沒了你的,我卻是有些不忍心。”
惜晴萬不曾想阿宴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頓時臉上通紅:“姑娘說得什麼話,實在羞煞人也,快快別說就了,沒得讓外人聽到笑話呢!”
阿宴見此,也就不說了。
倒是惜晴,在那裡停頓了一會兒,這才道:“昨日個三太太才說起,說是一開春,表少爺就打算著來燕京,如今開春了,運河裡冰也化開了,表少爺正好走水路,沒準兒這幾天就到了呢。”
阿宴聽了,放下手中的茶盞,笑道:“那敢情好,等表哥過來,我卻是要和他好好聊聊的。”
惜晴不解地望著阿宴,阿宴也不解釋,只是笑了下。
見阿宴不說,惜晴也只好不問了,她怕再一問,姑娘又提起她的婚事來,實在是有些受不住的。
這邊正說著的時候,那邊就聽到腳步聲,原來是二姑娘陪著四姑娘過來了。
四姑娘在寧王妃住了這麼幾日,整個人氣色極好,容光煥發,珠光寶氣。
阿宴暗暗心想,看來到底是有一個做王妃的姐姐,就是不一樣呢。
一時又去看二姑娘,卻見二姑娘頭上戴著一個珠釵,樣子倒是好看,挺新鮮的,一看就是外面不輕易見的花樣,應該是宮裡賞出來的吧。
二姑娘見阿宴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珠釵上,臉上微微紅了下,抬手摸了下那珠釵,笑道:“四妹妹送我的。”
說著時,她仿佛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阿宴。
四姑娘淡淡地站在一旁,唇邊帶著一抹不經意的笑;“不過是個珠釵罷了,當得什麼緊。”
阿宴見此,心中越發暗笑,想著原來這四姑娘是特意來自己這裡顯擺的。
她倒是不在意四姑娘如何的,左右上輩子她這妹妹早已經作夠了,如今她那些小手段看在自己眼裡,自己也只是覺得厭煩罷了。
倒是這二姐姐,前些天還和自己情真意切如何如何地要好,沒想到不過是一個首飾罷了,轉眼就去和四姑娘好了。
也真真是變得快。
阿宴在心裡冷笑。
四姑娘審視著阿宴的神色,原本想看到什麼,可是誰知道阿宴臉上淡淡的,根本是看不出任何東西,她有些失望,不過還是笑道:“九皇子那一日還說讓三哥哥跟著去王府里一起讀書練武呢,今日一看,他竟然是忘記這回事一般,沒個動靜。”
阿宴面上越發淡淡的:“是嗎?”
四姑娘見她竟然像是老僧一般,只覺得自己的幾句話如同打在棉花上,心裡越發的不快,便乾脆笑道:“這幾日我在寧王府里住著,平日裡都是和九皇子一起玩耍的。他這個人啊,我最是知道的,平日裡冷冷清清的,也不愛理人。那一日說是要三哥哥陪著讀書練武,其實也就是說說罷了,哪裡會當真呢。”
二姑娘聽了這個,便附和道:“阿宴啊,其實四妹妹說得也有道理。九皇子雖然位置尊貴,可到底還小,怕是府里諸事還是要由王妃做主呢。昨日個王妃好像就說過,讓大少爺過去陪著九皇子讀書呢。”
阿宴挑眉,淡聲道:“大少爺今年也有十六歲了吧?若說是陪著讀書,年紀卻是有些大了呢。”
四姑娘臉上微紅,卻是倔聲道:“不過是兩歲罷了,又有什麼大不了。左右這事兒你我說了不算,還是要看王府那邊的意思呢。”
王府那邊的意思,其實就是寧王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