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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王看了半響,道:“就這個吧。”
仁德帝看過去時,卻見他指著那子軒子柯,便道:“這個我也喜歡。”
見容王沒意見,仁德帝這就命人擬了詔書賜名,並商定百日之後在宮中舉行百日宴,邀請皇室男女同來,為這一對雙生子祝生。
容王本不欲這般張揚,不過見仁德帝興起,心中揣度,頓時明白了。
其實早年在邊塞之時,仁德帝就被人斷言今生子嗣無望。這些年,容王請了歐陽大夫為仁德帝調理身體,仁德帝倒是無所無不所,可是容王卻是希望這一世的皇兄能有一個子嗣。
之前凝昭容忽然有孕,他和皇兄其實都是喜出望外的,是以雖則這凝昭容百般折騰,皇兄也都忍了,不曾重罰。誰知道這凝昭容產下體虛之女,如今那小公主已經快兩個月了,可是依然體弱,怕是難以養活。
如此之下,雖然皇后和那柔妃都陸續有孕,可是皇兄其實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吧?此時皇室之中,各郡王藩王,不知道正如何看著皇兄的熱鬧呢。
費盡心思,不惜和兄弟同室操戈,才奪得這帝位,最後若是子嗣無望,還不知道落入何人之手。
此時自己得了個兩個兒子,皇兄難免覺得,便是皇兄不曾得子,只要自己得了,便可堵眾人悠悠之口吧?
此時容王默了片刻,看著皇兄這般高興,便點頭道;“一切隨皇兄安排便是。”
☆、124|122. 121.1.
話說因阿宴得了雙胎,且都是男娃,又聽說皇上要辦百日宴招待文武百官並皇室各人,一時之間,消息傳了出去,燕京城各人自然是反應各異。
如敬伯爵府的那一家,老祖宗自然是嫉得跟什麼似的,念著佛嘆息:“怎地沒讓我的阿凝得了,倒是讓她這麼好運。”
如今敬伯爵府日漸寒酸,雖則皇后有孕,可是這個天大的好消息並沒有為這個侯府帶來什麼賞賜,反而是越發被皇上疏離了。
大少奶奶如今懷了身子,偏生前些日子又小產了,因為這個,身子一直不大好,據說是有落紅,淅淅瀝瀝的不曾乾淨過。如今她的夫君無法出仕,敬國公的封號被貶低為伯爵,偏生連這個封號都是沒辦法承襲的。
此時的大少奶奶想著往後的日子,頓時覺得終身無靠,便時常感嘆自己命苦,把往日那些攀附搶奪之心都去了大半。因為她體弱,家裡的事兒也不大上心了,於是敬伯爵府就越來越亂,甚至出現了半夜奴僕聚眾賭博吃酒,並偷偷拿了府里的東西出去變賣這等事兒來。
因為這個事兒,大太太對這個兒媳婦逐漸不滿起來。想著她便是小產,那又如何,總不像自己的阿凝那般悽慘吧,阿凝身上那傷,大太太一想起來就心疼,一直感嘆說阿凝這輩子算是沒指望了。
大少奶奶素日是備受老祖宗寵愛的,如今老祖宗只知道念佛,不管事兒了,說是越看越心酸,倒是不如眼不見心為淨。於是大太太就開始掌權,每每都要把大少奶奶責備一番。
大少奶奶原本就病著,又受了這麼一番窩囊氣,可真是沒處說理去。只能暗地裡掉眼淚,這個家,她開始覺得實在是呆夠了,要說起來,自己也是侯門之女,怎麼竟然嫁到這樣一個人家,又受這般淒涼呢!
其實大太太實在也是心裡不好受,最近因為阿凝生了後體弱,放在宮外角落一個院子裡養胎,明里說是養胎,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那就是被逐出宮門外了。
不然你見過剛生完孩子的妃子就這麼放到宮外頭養著的嗎?
敬伯爵府無奈之餘,大太太對這個女兒是心痛得不行了,每日裡都要坐著車馬過去,將自己做的各樣補湯送給凝昭容補身體。
凝昭容自從那日聽說皇后和柔妃都有了身孕後,整個人躺在那裡,也不說話,也不怎麼吃飯,就知道在那裡躺著哭。
大太太每每勸她,這麼哭也沒用,反而是把自己身子哭壞了,可是她也聽不進去。
一直到這一日,大太太又去看她,偶爾間提起來,說是阿宴一下子得了雙胎,都是兒子,如今皇上還打算特意為這兩個孩子舉辦百日宴呢,要把滿朝文武都請過去,好好地熱鬧一番。
凝昭容的眼睛一下子瞪直了,瞬間她整張臉都扭曲了:“我便是生了個女兒,那也是金枝玉葉的公主,那她的算什麼?又不是皇上的親兒子,怎麼有臉這麼張揚?”
大太太聽到這話,忙捂住她的嘴巴:“你少說句吧,你如今在這裡養病,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事兒。如今滿燕京城誰不知道,這容王妃一舉得了雙子,不但容王把她寵得跟什麼似的,便是皇上,都是把那一對雙生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聽說是每幾日都要命嬤嬤進宮一次,詳細地回稟兩位小世子的情景。為什麼稱為兩個小世子呢,你要知道這王位只有一個,只因皇上就是這麼叫的,大家看那意思,這兩位小世子,那哥哥自然是承襲王位,那做弟弟的怕是也要跟著封王的。”
大太太嘆了口氣:“要說起來,這阿宴如今可算是盛寵一時,風頭正盡呢,咱們現在可沒法和她爭,你便是再怎麼憋屈,也要忍下這一口氣。”
凝昭容幾乎要把一口細牙咬碎,她不甘心地扭曲著一張臉:“這個阿宴,總有一日我會讓她把我嘗過的痛苦一個個都嘗一遍!”
說著這話,她一皺眉,問道:“那皇后呢,她如今懷了身子,怎麼也不來看看我?難道竟然是狠心地把我給忘記了?”
大太太將一碗湯遞給女兒,安慰道:“這個事兒,你也不必怪她,她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這麼一胎,如今是多走一步路都怕穩不住這胎,哪裡還顧得上你呢。以後但凡她好了,自然有提拔你的時候,你也不必多想。”
可是誰知道凝昭容卻全然不這麼以為:“當日若不是她一直以姐妹之情來說事兒,我又怎麼會把那法子告訴她?若不是我那辦法,她如今怎麼會懷了皇嗣!”
這話一出,大太太可是嚇得不輕:“你這孩子,那本是禁藥,不該吃的,如今你和你姐姐都吃了,這才懷下子嗣,這事兒你可萬萬不能再提,若是提了,怕是咱們一家都要受連累的!”
凝昭容低頭在那裡,也不說話,良久後,她抬頭,對著她母親慘然一笑:“我都懂的,母親放心就是了。”
大太太看著女兒的那一笑,卻是傻了,這是她一手養大的女兒啊,往日裡都是驕縱的,何曾見她這般笑過,那笑是說不出的滲人。
看大太太呆在那裡,凝昭容卻是道:“母親放心便是,我沒事兒的。”
說著,她伸手道;“母親把湯給我吧,我餓了。”
***
卻說阿宴月子做得也倒是舒坦,容王幾乎是不上朝地陪著自己也就罷了,周圍還有數個嬤嬤,那都是宮裡挑出來的,一個個經驗豐富,把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更有歐陽大夫特意開出的產後滋補的藥膳。
如此過了這麼一個月,待到阿宴出了月子後,頭髮黑亮柔順,臉上米分嫩瑩潤,渾身肌膚冰肌瑩徹,如珠如玉一般,整個人比原來豐盈圓潤了,可是並不顯得胖,反而隱隱透出一股子富貴雍容之態來。
偶爾伸出手來,被容王握在手裡,只見那手真箇是腕白肌紅,細圓無節,握在手裡軟綿綿的,都不舍的放開。
偏生因在月子裡,她也未曾理妝,每日裡鬢雲亂灑,蘇胸半掩的,躺在那裡,真箇是嬌嫩豐盈嫵媚天成,只讓人一看,便覺得丟了魂。
容王每每看著她,便覺得渾身燥熱。
若說以前的阿宴,纖弱柔曼,自有一股少女清麗,可是如今,生過孩子後的她,卻養得是一幅慵懶的嫵媚,米分腮紅潤,秀眸惺忪,顧盼之間,一笑一顰,便要撩人心懷。
有時候容王情不自禁地躺在榻上,挨著她抱著,便覺得那渾身猶如凝脂一般的肌膚,仿佛散發出淡淡的幽香,那香氣兒不同於少女時的馨香,反而有一股讓人渾身燥熱的魅意,讓他幾乎無法克制住自己。
此時此刻,他摟著阿宴,心中卻是想起,前朝亡國之君,傳聞素日yín樂,可是到了後期,他卻不愛那處子馨香,反而專門挑臣子之妻下手,且最愛那生產過的婦人,說是什麼徐娘半老風味猶存。
彼時容王讀史書看到這一段時,只以為這前朝昏君有些怪癖罷了,並不曾在意,如今抱著阿宴,卻是想起這一段,不免臉紅,卻是覺得,或許前朝昏君自有其道理。
世間男兒,無論何等心志,若是摟抱著如阿宴這般一個絕色尤物,聞著這蠱惑人心的幽幽之暗香,又有哪一個能克製得住?也幸得阿宴乃是他後宅王妃,自己自然會將她這等媚態深藏,萬萬不會讓外人看了去。
這一日,才出月子的阿宴,剛試探著理了妝容,卻聽到外面有侍女進來稟報,說是敬伯爵府的大少奶奶過來看兩位小世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當下阿宴也就命人過來了。
這大少奶奶一進屋,阿宴倒是吃了一驚,卻見大少奶奶臉上蠟黃,人也削瘦了許多。
大少奶奶勉強笑了下,先是見了禮,然後才道:“今日特意過來看看王妃,也看看兩位小世子。”
當下阿宴命她坐了,兩個人坐在這裡說話,其間阿宴難免詫異:“大少奶奶,你這是怎麼了?”
大少奶奶聽到這話,苦笑,打量著阿宴的神色,卻覺得她仿佛渾身都散發著照人的光彩,皮膚柔亮細膩的跟打了脂米分一般,眼眸更是清澈水潤得像一汪山泉。此時此刻她悠然坐在榻前,一旁數個嬤嬤丫鬟小心翼翼地俯視著,那就是一朵光艷照人的嬌花兒,渾身不染一點塵埃,沒有一絲一毫的煩惱。
她嘆了口氣,羨慕地道:“阿宴,如今你比起當姑娘的時候不知道好了多少,乍這麼一看,真箇是通體的氣派,這果然是當了王妃,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她低下頭,黯然道:“你或許不知道,如今我和你大哥,正鬧著要和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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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
阿宴聽著這話,不由蹙眉。
本朝雖則風氣尚算開放,可是但凡女子和離,再嫁的話總是不如第一次的結髮夫妻,是以倒是少有願意和離的女子。
大少奶奶再次嘆了口氣:“如今府里光景一日不如一日,沒個指望。前些日子我又小產,身子也沒養好,如今斷斷續續的有落紅,老祖宗不管事兒了,大太太埋怨我,二太太體弱不管家,如今府里真箇是仿佛沒人管一般,亂作一團。家裡庫房的東西,前幾日又遭了下人偷竊,竟然拿出去變賣,如今報了官,也沒個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