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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晴如今也有了孕,此時她是越發喜歡兩個小世子了,當下將當今仁德帝賞的那一對金鎖取出來,給兩個小傢伙戴上:“這可是皇伯父賞的,可要戴好了。”
子軒平日裡是個乖的,也戴慣了,當下只是用胖乎乎的小嫩手握著那金鎖,而一旁的子柯,那可是個調皮鬼兒,只見他蹬著短粗胖的兩隻小腿兒,肥胖的小腳丫小手一起上,流著個口水咿咿呀呀,賣力在那裡揪啊踢啊,仿佛是要把那金鎖給揪下來。
阿宴此時正從旁親自繡著一雙虎頭鞋的鞋頭,此時見了這個,不免想笑:“要說起來,子柯可真不是個老實的,也不知道像了誰!”
惜晴笑著點頭:“可不是麼,若說起來,大世子倒是像殿下多一些呢。”
這邊正說著話的時候,卻聽到外面動靜,一時有侍女過來稟報,卻原來是蘇老夫人到了。
自從阿宴有了這兩個小世子後,蘇老夫人是三不五時地上門看外孫,每次來都要帶著這個那個的,不是新做的小衣服小鞋子,就是給兩個小世子新打了一個新鮮玩意兒的。
不過蘇老夫人也愛念叨,如今顧松定下了洛南陳家這門親事,她是高興得合不攏嘴,可是高興之餘,又盼著這兒媳婦趕緊進門,更盼著有一天能當奶奶。
此時阿宴見母親過來,正要笑著問說母親又為寶貝外孫子帶來了什麼呢,誰知道蘇老夫人走進來,卻是興高采烈地道:“阿宴,看,這是什麼!”
阿宴聽那興奮的聲音,忙看過去,卻見母親伸手的侍女,赫然抱著一方硯台。
那硯台,卻是極為熟悉的。
阿宴見這硯台,頓時愣了。
縱然是她重生而來,記憶因為太過遙遠而模糊,可是那五歲時時發生的事情,她卻是記憶猶新的。
據說那方硯台是當年父親視若珍寶的,生前每每拿出來觀摩,卻只偶爾捨得用用。後來父親亡故,母親便一直仔細收著這位,一個是知道其珍貴,另一個自然是此物也算是個念想。
誰知道後來,府里的大少爺因為有一次在外面和人比書法,就這麼輸了,輸了後他卻不說是自己字寫得不好,卻怪罪那硯台,說是別人都有上品硯台,獨獨他的不過是個凡品,連個來歷都不曾有。
因為大少爺這麼一番哭鬧,老祖宗自然心疼他,便說要為他尋一個好的。當下大老爺就提起父親生前珍藏的這端雕竹節澄泥硯,於是老祖宗還真箇開口,硬是把這硯台搶走了。
當時自己還年幼呢,哥哥也不懂事,可是阿宴卻是不會忘記,那一天母親坐在榻前,哭得眼睛都紅了。
想起往事,阿宴走過去,拿起那硯台來,卻見那硯台色澤潤麗,造型古樸大方,細膩考究,雖是泥身,卻猶如玉石一般。
阿宴雖則並不懂,可是卻也聽說過,這雕竹節乃高尚之物,清秀素潔,節堅心虛,值霜雪而不凋,歷四時而常茂,因而一直受讀書人之所愛,被視作書房雅物。
這房硯台,當年父親重金購置,示弱珍寶,自然不同於凡物。而後父親去世,此物對於母親而言,不單單是一方硯台,更是睹物思人之遺物了。
阿宴摸著那硯台,想起當年被人欺凌奪走此寶的往事,不由問道:“母親是如何得回這個的?”
蘇老夫人聽阿宴問起這個,越發眉飛色舞:“阿宴,你往日也不出門,自然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如今這昔日的敬國公府啊,已經成了顧府了,不但是爵位沒了,而且還被皇上罰銀萬兩。他們哪裡這麼些銀子呢,於是便開始變賣家產,我聽說老祖宗連房裡放著的那米分彩貼塑錦雞花卉瓶都拿出來賣了呢!那可是她往日動輒就提起的好東西,如今還不是要折價賣出去。”
阿宴蹙眉,其實蘇老夫人說的這些,她自然是從容王那裡聽說了的,只是到時未曾想到這顧府竟然淪落到變賣家產的地步。
蘇老夫人滿意地嘆了口氣:“其實要說起來,他們那東西原本也值些銀子的,無奈如今是牆倒眾人推呢。原本大家忌憚著皇后,說起來到底皇后肚子裡還有一個皇嗣呢,不過後來呢,聽說皇上震怒,這皇后也被禁足了。大家看這情景,都紛紛猜著,這皇上這般對待皇后的娘家,看來這是刻意打壓呢。這麼一來,大家竟沒一個敢過去接手的。”
最後便是有前去接洽的,一個個也都是恨恨地壓價。
蘇老夫人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那硯台;“我是託了一個古董行的掌柜過去,硬是把這硯台以低價買過來了。也是顧家這群人傻,不知道這硯台價值千金呢,竟然還以為這就是個泥坯子!”
此時蘇老夫人坐在榻前,得意洋洋地好一番說起來,那臉上紅潤得簡直放著光,滿眼裡都是歡喜。
阿宴原本並不覺得什麼,可是從旁看著母親這樣高興,便也欣慰起來。想著那顧家算是沒落了,自己和哥哥如今都過得風光,以後哥哥再娶了那鄭家的女兒,可真是事事順心,母親這輩子再也不必過當年在敬國公府看人臉色的日子了。
感受著這兩世才得來的幸福,她輕笑了下,溫聲對母親道:“母親,你我如今正是風頭正盛時,可是也須要知道,人無百日好,花無百日紅,平日裡處事越發要小心謹慎就是了。”
有些話,阿宴不便對母親說,不過她也隱隱感到,這一世,容王和那帝位或許依舊有緣。正因為有此感覺,阿宴才越發覺得平日裡要謹慎低調。
蘇老夫人聽到女兒這麼說時,想想也是,便滿足地嘆道:“阿宴說得有道理。平日裡咱們一家處事小心便是了。”
這邊正說著話呢,就聽到侍女來稟報,卻原來是昔日敬國公府的大少奶奶,如今已經和離了的彭家三小姐過來,說是要求見王妃。
蘇老夫人一聽這個,便搖頭道:“她素來是個踩低迎高的,如今和顧家大少爺和離了,怕是要攀附著你這高枝呢。”
阿宴點頭,淡道:“我們向來和她並不要好,往日她雖看似待咱們還算溫和,可是如今想來,竟是一直別有用心的。”
說著,她便吩咐侍女道:“傳話出去,便說我今日身子有恙,一概不見外人的。”
這侍女聽令,自然傳出去了。
自此之後,那彭家三小姐再要上門,自然是萬萬不可能的了,便是連通報一聲都不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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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容王回到家的時候,卻見阿宴剛抱著兩個白糰子哄睡了,正在那裡低頭凝視著他們呢。她穿著一身鵝黃色錦袍,身段婀娜,腰肢纖細,雪白的肌膚米分膩蘇融,她就這麼嬌艷欲滴地坐在那裡,眼眸中是說出的溫柔,
容王的目光投向榻上的兩個小傢伙,他們都是一樣地握著肉乎乎的小拳頭放在大腦袋邊,兩隻小肥腿兒如同小青蛙一般蜷著,此時他們睡得正香,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子柯還在那裡咧著嘴咯咯笑了一聲呢。
容王就這麼站在那裡,定定地望著他們母子三人。
阿宴正看著時,忽感到什麼,轉身抬頭,卻見容王一身黑袍,臉色沉肅,眉目冷然,就這麼直直地站在那裡,如同一座孤山般,凜冽森寒,讓人看一眼都覺得發冷。
那個樣子,倒像是發生了什麼大變故一般。
她心裡也是一驚,忙起身,邁著輕柔的腳步過去:“你這是怎麼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牽起容王的手,入手時,卻覺得那手冰冷的不像樣子。
她頓時慌了,心疼地道:“你的手怎麼冷成這個樣子?”
要說起來,現在不過是深秋罷了,這天氣遠沒有那麼冷,他穿得也不薄的,怎麼忽然那手就跟從冰窟里取出來的一般。
☆、139| 135. 132.8.26
阿宴憐惜地握住容王的那雙手,又拉著他來到榻邊,卻見他就這麼任憑自己拉著,臉上沒什麼表情。
她越發地納罕,便命一旁侍女出去了,自己卻是靠著他,兩隻纖細的手捧著那張剛毅的俊臉,溫聲道:“今日這是怎麼了?”
容王此時才仿佛回過神來,搖了下頭,復又扯起一個笑來:“沒什麼,只是有些累了。”
阿宴此時拉著那雙手,伸到自己懷裡為他暖著,心疼地道:“這天並不冷,好好的怎麼了,莫不是病了?請歐陽大夫過來給你看看吧。”
阿宴此時才想起,初初嫁給他時,他的手便是這樣的,總是冷得很,後來開春了,也就好起來了。原本以為那是冬天的緣故,如今這才深秋,怎麼又突然就這麼冷了起來。
容王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阿宴,卻只見她眉眼精緻柔和,就好像夜明珠潤澤的光芒映照在一件精心繪製的美人圖上,一筆一划,米分膩蘇融,透著馨香,撩人心懷。
這就是那個安守在自己後宅,將要陪著自己度過後半輩子,和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
容王僵硬地伸出手來,猛然將阿宴抱住。
這幾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或許是看著皇兄那般的孤冷,或許是這顧四姑娘陡然的變故吧,他開始不安起來。
總是害怕眼前的美好就那麼轉瞬即逝,總害怕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場幻夢。
阿宴猝不及防被這麼抱住,又是擔心他,又怕驚動榻上兩個孩子,忙推拒著道:“你小心些吧,現在可不是鬧騰的時候。”
容王卻是不容拒絕地,開始親著她的臉頰,打橫將她抱到一旁的軟榻上。
他對這阿宴的身子也是極其熟悉的,知道該怎麼動作才能讓她不再抗拒,就那麼如他心意般地在自己下面化作一灘泥兒。
果然,他幾番下來,她就不動了,於是他就勁腰猛然用力往上,將她定在那裡。
這麼一來,阿宴算是徹底不能動彈了,只好掰著他有力的肩膀,催道:“你快些吧。”
此時容王已經是悶不吭聲,就這麼無聲地望著她,開始動作起來。
他的動作激烈兇猛,和他此時面上平靜的神情完全不同。
往日他總是要許久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很快就結束了。
阿宴平息著嬌軟的喘息,望著容王,卻是越發擔心,輕輕握著他堅實的臂膀,柔聲問道:“你先躺著睡會兒吧?”
容王依然沒說話,只是攬著她,疲憊地點頭。
於是阿宴就拉著他,來到了屏風外面的那張榻前:“你先歇在這裡,我命奶媽把兩個孩子帶出去,免得他們攪擾你歇息。”
說著,她鋪好了錦被,扶著他躺下。
此時的容王,竟然如同一個小孩子般,她讓他躺下,他就乖順地躺在那裡了,只用墨黑的眸子不錯眼底凝視著她,一句話都不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