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
容王依然合著眸子,沒搭理。
阿宴嬌哼一聲:“果然是的,看你,剛才笑得那麼開心,是不是已經開始想著在外面遇到個什麼姑娘啊?”
特別是如今禁了這麼兩個月,雖說她剛才幫他了,可是依他往日的那性子,這哪裡夠啊,根本沒吃飽吧。
容王越發想笑,閉著眼睛,大手一抬,按住她的腦袋,將那腦袋按在自己胸膛上,然後低啞地道:“別瞎想了,睡覺。”
因為她就趴在他胸膛上的緣故吧,那聲音越發顯得低沉,帶著點雄渾的味道。
她頓時軟了下來,趴在那裡,乖乖的,不過口裡還是不服輸:“反正你不許找其他姑娘,你如果敢找,那我就帶著娃兒不讓你進家門了……”
容王依然沒說話,只是俯首親了下她的額頭:“有了身子就不要這麼胡思亂想。”
***********
第二日,這是大軍出發前的最後一天了。到了第二天,怕是天沒亮,這邊容王就要起身出發了。
一早上,她也不起床,就這麼霸主容王,賴在那裡:“你昨日個說,今天不去軍營里了?”
容王點頭:“是,今天陪你。”
聽他這麼體貼,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事兒,你在家裡,左右也是看看書彈彈琴的。”
容王起身,穿著白色中衣的他,此時頭髮也還沒梳呢,剛睡醒,神情看著有點木木的懵懂,竟有幾分孩子氣——這對於他來說倒是很少見。
他劍眉輕輕挑了下,黑眸微動,淡淡地道:“前日晚上回來,我路過碧波湖邊,遠遠地好像聞到桃花的香氣,想來是湖邊的桃花開了,等下我帶著你去那邊走動下,看看桃花吧。”
阿宴頓時笑了:“可不是麼,前天就開了。按理說這桃花不該這個時節開的,不曾想這王府竟比外面早開一兩個月呢。”
一時說著,外面伺候的丫鬟慢慢地進來了,開始幫著這二人洗漱。
待洗漱過後,又用了早膳,容王這才牽著她的手,去碧波湖邊走去。
因了如今她也滿了三個月了,按照俗語說,這孩子算是留住了,大夫也說,過了三個月便多走動走動,也孩子也有好處。
當下阿宴也沒坐轎子,就這麼任憑容王牽著向湖邊走去。
容王尋常走起路來總是大步流星的,如今因為牽著她,竟是走得小心翼翼,刻意放慢了腳步的。
阿宴自然感覺到了,一時想起他十三歲時的那樣子,那麼清冷高傲的一個少年,那麼出塵脫俗,仿佛他多看別人一眼,都玷污了他的眼睛似的。
如今呢,卻是這麼體貼溫柔地哄著自己,護著自己。
她想著這個,難免就笑了。
容王這麼一側首間,見她笑得這麼甜蜜,眸中也有了暖意。
此時兩個人已經慢慢地走到了湖邊,那桃花果然開得極好。
容王站在那裡,定定地望著那桃花,忽而笑了下:“也不知道是誰,從那么小就開始對我上心。”
阿宴聽到這個,挑眉,低哼:“誰對你上心了?”
容王望著阿宴,眸中帶著愉悅的笑意。
阿宴臉上微紅,知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兒:“我那時候是看你可憐!”
才不要承認當年她那點小想法呢!
容王牽起阿宴的手:“走,我們去聚天閣吧。”
阿宴聽了,微怔,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聚天閣。
這個聚天閣,前世她並沒有太在意過,也許偶爾間曾經路過,可是卻從未抬頭去看,只以為這些,總是與她無關。她
倒是在夢裡,竟然夢到過兩次,兩次都是他高高地站在那裡,俯瞰著下面的那個她。
當下阿宴仰望著那聚天閣:“為什麼會在這裡修一個閣樓呢?”
容王淡淡地道:“因為小時候,我希望站得高高的,這樣就能將整個碧波湖全都收入眼底。皇兄聽了,就命工匠修了這麼一個樓閣。”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喜歡住在這裡。
容王牽著阿宴的手,一步步上了聚天閣。
阿宴上來後,這才發現,原來這三樓上有個露台,上面是竹木修成的,淡黃色的竹木,房間看著極為雅致。
露台上,早有侍女等待在這裡,紅木小桌,座椅,茶水瓜果,都是備好的。
又有兩個侍女穿著黃色的短打衣衫,恭敬地立在那裡,一個侍女捧著一盅湯堡,另一個則是只低頭恭敬地站著。
因為這兩個侍女穿著氣質都不同一般人,阿宴倒是多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卻覺得這兩個姑娘沒有女兒家的嬌柔,反倒是有一點英氣勃勃之感。
容王道:“昨夜裡就熬上的雞湯,適才也沒見你喝,現在先喝了吧?”
阿宴實在不曾想到,早間當時不想喝的,如今容王竟讓人在這裡等著呢。
沒奈何,她只好上前,想著就算是為了肚子裡的娃吧,將那個喝了。
見她喝了,容王這才淡聲道:“你們兩人,先拜見下王妃吧。”
聽得這聲命令,那兩個侍女這才過來,單膝跪下,恭敬地道:“拜見王妃。”
阿宴一見,頓時想起之前他所說的,明白這必然是他為自己找來的兩個丫鬟了,這都是有功夫的,留在她身邊護著她的。
當下她笑著命這兩個人起來,又問起她們的名字。
誰知道這兩個人卻是沒名字的。
容王道:“既然她們以後跟著你,你就取個名字吧。”
阿宴低頭想了會兒,道:“如今在這樓閣之上,遠處便是碧波水,桃花樹,你們兩個不如就叫鏡湖和潤葉吧。”
這兩名侍女聽說,忙躬身一拜:“謝王妃賜名。”
一時這兩個侍女退至一旁,容王便牽著阿宴坐在那裡,俯首望著這湖光山色。
因為此時春風輕起,吹著那碧波湖水,真跟一大塊翠玉一般,就那麼輕輕地盪出綠波。
阿宴側首望著容王,卻見容王的眼中,帶著一點難辨的情緒,就那麼望著那湖水。
一時她有些恍惚,想著曾經的曾經,是不是這個人就這麼孤零零地坐在這裡,看著那如畫的風景。
那個時候,也沒個人陪著他啊。
她正這麼看著的時候,容王抬眸望向她,頓時那原本略帶著點什麼的眸中,就那麼氤氳出溫暖。
阿宴笑了,手伸進袖子裡,輕輕摸索了下,最後終於摸出一個小小的荷包。
她低著頭,有點小羞澀,又有點期待:“看這個,你喜歡嗎?”
容王的目光落在那荷包上,就那麼微微一動。
他抿緊了唇,半響終於說:“這個又是給誰的?”
阿宴挽唇笑,別過眼睛看向那湖水,卻不看他:“還能給誰,自然是給你的!”
容王默了一會兒,終於伸手,從阿宴的手中接過那荷包,看了一番後,啞聲開口道:“果然是個兔子。”
阿宴點頭,得意地挑眉:“那是自然,你既然喜歡兔子,我就繡一個兔子唄!”
容王低哼:“還有嗎?”
阿宴不解:“有什麼?”
容王擰眉,眸中閃過一點委屈和不悅,他側首看向遠處,仿佛毫不在意般,就那麼雲淡風輕地道:“你不是給了顧松一個護身符嗎?”
阿宴聽了這個,詫異地看著容王,半響,終於忍不住撲哧笑出來:“原來我送給哥哥的,你早看到了?”
容王越發繃著臉,不悅地道:“是。”
阿宴凝視著容王那張冷臉,越想越覺得想笑:“你,你……你從昨晚開始,就憋著這件事呢?”
她又想起容王看到那肚兜的神情,憋著笑,就這麼望著他:“昨日個你是不是看來看去,發現根本沒有送你的,心裡正委屈得要命?”
這話一出,一旁的兩個侍女都低著頭,斂著氣兒。
委屈……這話用來說容王殿下……
她們都覺得有些汗顏。
容王見她笑成這樣,當下終於沒好氣地道:“是又如何?”
他面上微紅,冷哼一聲:“想著你哥哥,想著娃兒,就是沒有想著我!”
阿宴再也忍不住,過去撲到他懷裡,捧著他的剛毅的俊臉,夠著親了親他的面頰:“別生氣了,我想著你呢,當日求了兩個平安符,肯定有你一個。”
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來:“你看。”
容王低頭看了眼那平安符,果然是和顧松一樣的。
他心裡這才滿意了下,不過很快又不知足起來。
“我是你的夫君,他是你的哥哥,怎麼我的竟然和他的一樣?”
這總是應該有個親疏的吧?
阿宴聽了這話,簡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好再狠狠地親了他兩下,哄道:“給你的是兔子,給他的不是。”
她想了想又道:“我最喜歡兔子的,所以把繡了兔子的給你。”
容王聽到這個,唇邊挽起一點笑來,他拿著那荷包,又打量了很久。
這個荷包是新做的,沒有咳上的血跡,也沒有沾染的淚水。
上等的頭層軟羊皮,挑染成石青色,上面繡著兩隻小兔子,白白的,不算太胖。
其實阿宴的繡工真得很好,陣腳細密,那兔子也是活靈活現,兩隻紅紅的眼睛,好像滴溜溜地會轉動一般。
容王低頭笑看著,用拇指輕輕地摩挲了著。
一時之間,眸中有一絲恍惚。
阿宴見他只低頭看那荷包,還以為他嫌那兔子呢,當下嬌聲道:“你若是不喜歡,我就再給你繡一個吧,還我這個!”
說著,就要去奪回那荷包。
容王自然是不會讓她奪走,手一動,那荷包已經不見了蹤跡……
他挑眉,淡淡地笑著:“送出的東西,不許收回。這次繡的確實不好,下一次繼續努力吧。”
☆、100|99.8.14
第二天容王就要離開,當晚,容王摟著阿宴說了許久的話,到了後來,阿宴迷迷糊糊的,就這么半夢半醒地聽他說。隱約中仿佛聽著容王依舊是囑咐了許多,可惜她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中聽到動靜,阿宴一下子驚醒了,一摸身邊,還熱乎著呢,可惜不見人影。
她忙起身去看,便見容王正從旁穿上戰袍鎧甲。
那鎧甲是黑色的,冷硬得很,穿上之後,原本清冷俊美的容王,頓時添了幾分崢嶸之氣。他原本臉型就是生得稜角分明,如今更是剛毅凌厲,渾身都散發著種讓阿宴陌生的森寒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