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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恭維著兩個娃兒之際,難免小心地打量著容王夫婦,都知道這容王之前傻了,屈指一算,已經大半年時間不曾見過了。如今看過去,卻見他玉冠紫袍,俊美挺拔,高貴清冷,行動間進退有度,看著倒無絲毫傻氣。
眾人不免紛紛感嘆,想著這容王妃回來了,容王果然就好了。
而就在此時,頭戴玉冠黑髮如瀑,看上去俊美得猶如神祗的容王,正小聲地對他的王妃道:“我不喜歡他們,不喜歡他們這樣看我。咱們回家吧!”
阿宴搖頭,耐心地道:“永湛,今日是子軒和子柯的抓周宴呢。”
容王看了看坐在正座上抱著兩個孩子樂呵的皇兄,道:“這不是有皇兄在嘛!”
阿宴蹙眉:“可你才是他們的父王啊。”
容王想想也是,看向那兩個可愛的娃兒,再看看阿宴肚子裡的那個,便小聲道:“這一次你一定要給我生個小郡主。子軒和子柯太調皮,他們還總是打我踢我。”
阿宴聽了,不由失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容王的臉頰:“我知道的。”
一旁的公主王妃郡主等,也都遠遠地看過來,見這失蹤了兩個月的容王妃回來後,和那容王真箇是蜜裡調油一般,竟然當眾摸著臉頰親熱,不由搖頭。
倒是平溪公主看到這番情景,笑著道:“永湛也是可憐,如今容王妃回來,他們可要好好過日子了。”
旁邊眾人聽了,便只好點頭稱是。
一時便開始抓周了,仁德帝和容王,一手抱了一個娃兒,將他們兩個放在各樣玩意兒前,那裡有小算盤,有書,有珠寶金銀,當然也有仿製的刀劍等物,甚至還有一個金印。
眾人看向那個金印,隱約覺得仿佛和玉璽極為相似,不由都有些震驚,不過當下也沒人敢說什麼。
兩個小娃兒被放到了地毯上後,也不怯場,驚奇地瞪著水亮的眼睛四處打量。後來他們終於注意到了前面的許多小玩意兒,於是眼前一亮,皺著小鼻子,咧開牙都沒幾個的小嘴咯咯笑起來。
眾人見他們笑得如此可愛,也都忍不住笑起來。
兄弟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後,終於迫不及待地,猶如比賽一般爬向了那堆小玩意兒。其中子柯竟然直接站起來,扭著小屁股猶如一個小鴨子般,就這麼跌跌撞撞撲向了那群玩具。
眾人見他這般能耐,都不由叫一個好。
阿宴從旁也忍不住笑起來:“子柯最近倒是喜歡走路。”
子柯到了那群小玩意中,先是拿起了算盤,誰知道算盤有些沉,他那稚嫩的小手攥起來很費勁,他拿起來,對著啃了一番後,可能覺得不好吃,也無趣,就隨手扔在那裡了。
此時仁德帝也盯著兩個娃兒,見此情景笑道:“這子柯,嘴饞。”
一旁便有安王恭維地笑道:“小孩子嘛,原本什麼都要啃一啃的。”
卻見子柯扔了小算盤後,又跑向了一把劍,他拿起劍來,新奇地比劃了一番,小手小腳揮舞著。
眾人見他這般童稚可愛,難免想笑,就有一旁的平溪公主笑道:“子柯,你拿了這劍,去拿給皇伯父!”
誰知道子柯卻置若罔聞,拿著那把劍玩耍起來,忽然間一個不小心,就這麼摔倒在那裡了。
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阿宴更是心疼得要命。
子柯摔倒在那裡後,倒是沒有哭,只是委屈地癟了癟嘴,便把那劍摔倒了一旁。
而此時的子軒呢,卻是趴在那裡,歪著腦袋認真地瞅著子柯,一動也不動。
仁德帝見此情景,便催道:“子軒,你喜歡什麼,快去拿啊!”
子軒聽到這話,卻依然不動彈。
容王見此,不由搖頭:“子軒往日總是和子柯搶的,如今倒是安分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子軒撅著小屁股開始往前爬了,他爬啊爬的,最後聽到了那個金印旁邊。
歪著腦袋看了半響後,他忽而回頭咧嘴對著仁德帝笑了下。
或許是平日裡被仁德帝抱著的時候,曾看到過這個金印,他覺得分外熟悉,便伸出小胖手,牢牢地攥住了那金印。
抱住那金印後,他開始想往回爬,可是一手攥著金印,他沒法手腳並用的爬了。
蹙著小眉頭,為難地看著手裡的金印,他開始琢磨著要不要扔了它。
眾人其實在看到這金印的時候,已經有那心思靈敏的猜到了仁德帝的心事,如今見這小世子直爬向了金印,難免心都提了起來。
或許,這抓周宴,其實別有意味吧?
就在眾人的眼睛都盯著抱了金印的子軒時,卻見他為難了好半響後,終於費力地站起來,抱著那金印,跌跌撞撞地撲向了仁德帝。
仁德帝一喜,忙將他柔軟的小身子抱住。
子軒拿著那金印,遞給仁德帝,水亮的眼睛透著得意,嘴裡還咿呀呀地喊著:“伯……伯……”
仁德帝低頭摟著子軒,笑問道:“子軒竟喜歡這印?”
子軒卻依然一個勁地把金印往仁德帝懷裡送,想來他以為,這本來就是他皇伯父的。
仁德帝見此,便收起那金印:“這是子軒拿到的,便是子軒的,皇伯父先幫你收著好不好?”
這話一出,眾人心裡仿佛都明白了什麼,仿佛塵埃落定,一時有人面面相覷,有人嘆息不已,也有人心中掠過失望和苦澀。
阿宴見此,自然也明白了這其中含義,此時當著眾人,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望了眼一旁的容王。
若說以前她還曾擔心自己的夫婿總有一天會登上那個位置,到時候必然三宮六院,將來一切都不可預期。
可是如今,容王有了這個“傻”病,帝王是註定無緣了。
如今仁德帝無出,前孝賢皇后肚子裡的孩子不知道是男是女,這個時候仁德帝算是內定了子軒為儲君,也算是一樁好事吧。
而此時,就在眾人各懷所思的時候,子柯這個小娃兒終於重新拾起了那把劍,握著開心地玩耍。
仁德帝抱著子軒,對著坐在那裡的子柯招手道:“子柯,把劍交給你父王去。”
子柯聽到這話,望望一旁的容王,咯咯笑著,站起身來,拎著劍過去了榮王那邊。
容王將兒子抱起,點了點兒子的額頭,淡淡地道:“等以後子柯大些,父王教你和子軒練劍可好?”
子柯自然是什麼都沒說,只是一徑地攥著那把劍。
抓周之後,宴席開始,眾人還處在那金印一事的震驚之中,此時卻見有太監急匆匆過來,悄悄地回稟了仁德帝什麼。
仁德帝聽了,點頭,吩咐了幾句,那太監就去了。
待到宴席結束,阿宴才多少聽到風聲,知道前孝賢皇后今日個見了紅,這是要生了。
聽到這個消息,她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容王蹙眉不語,只是握著她的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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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前孝賢皇后,躺在那裡,拼命地使著力氣,可是劇痛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流著淚,無力地問一旁的宮娥:“皇上呢,皇上難道就不來看一眼?”
宮娥和嬤嬤無言以對,又不敢告訴她仁德帝正在舉辦容王府兩個小世子的抓周宴,只好安撫說皇上正在處理政事。
前孝賢皇后被劇痛折磨得大喊大叫,一會兒喊著我不行了,一會兒又喊著我要拉屎,形象盡失狼狽至極。
一旁的宮娥朱桃都忍不住哭了。
如此痛苦地喊叫了約莫一個時辰,這孩子總算出來了,接生嬤嬤趕緊去看是男是女,一見那小雀兒,忙笑著恭喜道:“是個小皇子呢!”
前孝賢皇后聽到這個,只覺得仿佛一切有了指望,無神的眼中閃過亮光。
而就在此時,嬤嬤低叫了一聲,臉色都白了:“這小皇子,這小皇子……”
一時眾人都看過去,當看到小皇子那情景時,一個個都顫抖起來,嚇得渾身癱軟,幾乎倒在那裡。
她們知道,皇宮裡的事,你知道的越多,越是活不長久。
如今皇后生下的小皇子竟是這般,怕是所有的人都要沒命了!
當下嬤嬤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眾人面面相覷,神色灰敗。
前孝賢皇后聽到這動靜,知道有異樣,悽厲地問道:“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
她掙扎著翹起頭看過去,一看之下,頓時眼睛都直了。
她呆呆地盯著自己生下的孩兒,仿佛傻了一般,許久後,她唇邊竟然浮現出嘲諷而夢幻的笑來。
“其實當時吃那藥的時候,原本就怕有問題的,如今果然應驗了嗎?”
她頹然地倒在那裡,仰躺著,一句話都不說,眼神卻開始渙散和飄渺。
朦朧中,她仿佛在一片虛幻之中看到一個容貌精緻的女子,蒼白著一個臉,滿腹怨恨地望著她,咬著牙恨道:“我是你的妹妹,你為何要冤枉我,珍妃的孩子不是我害的,不是我害的……”
她苦笑了下,用盡最後的力氣伸出手,試圖去觸摸下這個妹妹。
其實這個妹妹,她小時候最疼愛她的啊!
可是那個女子卻越來越遠,她夠不著。
那個女子在虛幻之中,瞪著她,幸災樂禍地笑著:“我生下的小公主至少活了下來,你的呢,你生下的就是一個怪物!一個怪物!”
女子的幻想逐漸在眼前消失,前孝賢皇后原本渙散的眸子逐漸迸發出一股精神,她虛弱地動了動唇,道:“把小皇子悶死吧,小皇子生下來就是一個死胎。”
朱桃聽到,痛哭不已,攥著前孝賢皇后手哭道:“娘娘!”
前孝賢皇后苦笑了下:“快去吧,不然你們都活不成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如今只有身邊的這幾個老人罷了。
若小皇子是個死胎,或許她們也會死,可是卻有一線生機。
可若這胎兒是個不尋常,怕是所有看到聽到的人,都活不成。
“你們跟了我這麼多年,淪落到這個地步,我已經一無所有,也幫你們做不成什麼了,趁著外面的人還不知道,去把他悶死吧。”
朱桃雖則有些不忍,可是一旁的嬤嬤臉色已經變了,她們盯著那小皇子,已經開始動手了。
前孝賢皇后迷茫地閉上眼睛,她只聽到,開始的時候那嬰兒悶聲哭著,後來便漸漸地沒了聲響。
她無力地笑了下,最後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