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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可是迎接他的,卻是蕭永湛的另一個耳光。

    容王低首,冷沉的目光俯視著他:“身為一個堂堂男兒,當你竟然想將自己的髮妻送給別人的時候,你就不配為男人。”

    望著這沈從嘉的眸光中透著鄙夷:“你這樣齷齪的人,根本不配為男人,居然還敢痴心妄想生在我皇家?”

    沈從嘉已經被打得幾乎沒了氣息,他狼狽地跪趴在那裡,許久後,終於用微弱的聲音道:“如果你不是容王……你以為……你以為阿宴會嫁給你嗎?她不過是貪慕你的地位罷了……如果她知道上輩子的事,你以為她不會恨你嗎……如果不是你,我們根本不會落得一個那樣的下場……”

    容王眸中泛冷,鄙夷地道:“沈從嘉,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辦法治好了雙腿,更不知道你用什麼辦法換了一張面孔。不過今天,你既然落到了我蕭永湛的手裡,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去阿宴面前說三道四嗎?”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眸中迸she出森冷的殺意:“來人。”

    這個時候,一名侍衛無聲的走進來,恭敬地跪在那裡,一聲不吭。

    容王淡淡地吩咐道:“給本王狠狠地打。”

    說完,他撩起袍子,拾階離開了。

    沈從嘉紅腫的臉緊緊貼著冰冷骯髒cháo濕的地面,絕望地望著那個男人灑脫而從容地離開了這個地牢。

    重來一次,他依然是那個階下囚嗎?

    沈從嘉頹敗地閉上了眼睛。

    他在幫助鑄造法台上,曾經千百次地祈禱,祈禱上蒼能給他一個機會,祈禱大法師長隨能給與他一個轉折。

    為什麼,他連和阿宴好生坐下來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難道說,那擁有無邊法力的長隨大法師,也只是敬畏帝王權勢,扭轉前饋,只為了蕭永湛一人嗎?

    沈從嘉這麼想著的時候,一個面無表情的人已經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踢得他五臟六腑仿佛移位一般。

    而這一切,只是痛苦的開始。  

    ***********

    容王在離開地牢後,滿臉的陰冷。

    蕭羽飛恰好有事情要來稟報,乍一看到了容王這臉色,頓時一驚,心裡琢磨著,這到底是怎麼了。

    殿下這神情,就仿佛剛浴血奮戰殺盡敵人後,從戰場上下來。

    容王冷眉掃向他:“怎麼了?”

    蕭羽飛越發驚了一跳,忙回稟道:“殿下,外面暗衛有消息傳來了,說是四海錢莊勾結知州的證據找到了,知州大人曾經收了四海錢莊的韓齊飛一萬兩黃金,四副名畫,還有一些古董等物。至於韓家的四爺,那是從中做的牽線人。”

    容王一聽,臉色這才稍好,滿意地點頭:“好。把消息傳出去,就說本王將在州衙內公開審理洪城最大的監守自盜案,要請所有的官員和洪城百姓圍觀。”

    略一停頓,他又下令道:“還要請來韓家老夫人,威遠侯,鎮南侯等人。”

    蕭羽飛聽了這話,自然趕緊道是,一時下去辦理了。

    容王一切安排妥當,便向後院走去。  

    來到後院,卻見阿宴正在幾個侍女的陪伴下盪著鞦韆,米分色的裙擺在寒風中飄蕩,為略顯蕭瑟的冬日抹上一層嬌艷的色彩。

    烏黑的長髮在空中盪出美麗的弧度,飄逸而優美。

    容王一出現,幾個侍女見狀,明白他的意思,都低頭退下去了。

    阿宴這鞦韆漸漸停了下來,笑望著容王,眉目間都是柔意:“今日看著你倒是忙,大半日不見人影呢。”

    容王單手握住那鞦韆繩:“你若是喜歡,以後在王府里多做幾個鞦韆就是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扶她下了鞦韆:“只是如今你懷著身子,總是要在意。”

    阿宴靠著他笑道:“我身子倒是好,不過是看著兩個小傢伙都睡了,一時興起過來玩玩罷了,又不是天天玩。”

    容王看著她開懷的眉眼,忽而想起沈從嘉的話。

    “如果你不是身份高貴的容王,她根本不會嫁給你的。她嫁給你,不過是貪慕你的權勢罷了。”

    想起這個,容王不由笑道:“阿宴,若我不是容王,你當日可會嫁我?”  

    阿宴眨眨眸子,不解地道:“你若不是容王,那你是誰?”

    容王低首,想了下道:“若我是街邊一商販呢?”

    阿宴聽了,堅定地搖頭:“如果你當時是街邊一商販,我自然不會嫁給你的。”

    再是好看的男人,身份如此低微,當時的她,怎麼可能嫁呢。

    容王頓時臉色有點難看:“是嗎?你不會嫁?前幾日你不是還說,若你我為一對貧賤夫妻,你也定會不離不棄嗎?”

    阿宴聽了,不由笑道:“今日今時,如果你驟然成為街邊一商販走卒,我顧宴怎麼可能捨棄自己的夫君,怎麼會嫌棄自己的夫君,自然是和你夫唱婦隨不離不棄。可是當日我和你又不熟,若你不是手握重權的容王,我幹什麼要嫁給你?就憑你長得好看嗎?”

    容王想想也是,阿宴說得,竟然莫名得很有道理。

    想明白這個,他頓時釋懷了。

    抬手摟著阿宴的肩膀,低聲問道:“若你我自小相知,我為街邊走卒,你會嫁給嗎?”  

    阿宴靠在他肩頭,認真地想了想,最後臉上竟然微紅:“其實你小時候真得很好看,我挺喜歡的。所以應該會吧。”

    容王聽到這個,心中越發釋懷。

    一時想起那地牢里的沈從嘉,不由冷哼,想著今生今世,此人永遠不必記掛著他的阿宴了。

    ***

    夫妻二人正說著的時候,卻聽到侍女來報,說是外面有個外地來的商戶,要來求見容王。

    容王挑眉,淡問道:“什麼商戶?”

    那侍女也是從二門得來的消息,並不知確切,只好依樣回復道:“聽說那商戶自稱是長隨,說是只要一報這個名字,殿下就知道的。”

    長隨?

    容王不動聲色地道:“除了這個名字,他還說什麼了嗎?”

    那侍女搖頭:“其他的,婢子也就不知道了。”

    阿宴從旁,見容王神色凝重,知道這個名字怕是和他有些干係,便問道:“若是你真箇認識,何妨一見?”  

    容王默了半響後,抬頭凝視著阿宴。

    阿宴忽而覺得他那目光怪怪的,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卻沒什麼異樣。

    最後容王輕輕笑了下,淡道:“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這個長隨,上輩子是為他扭轉了乾坤,換得了這個世間時光倒流,一切重來。

    如今這個人竟然又出現了,是福是禍,他總是要去面對。

    他撩袍走出房門,剛跨出一步,卻又有些不舍,便回頭深深看了阿宴一眼:“你去看看兩個小傢伙,我去去就回來,等下我們一起用膳。”

    阿宴感覺到他的不安,安撫地笑了下:“好的,我等你。”

    容王定定地望了她一會兒,這才緩緩邁出。

    來到了前面花廳,那位商戶已經等在那裡了。

    窗欞之下,這個人身穿商戶的布衫,頭上挽著髮髻,他並不是一個和尚。

    不過容王只看這個人的背影,便知道這是誰。

    他就是長隨。

    長隨緩緩回過頭,圓潤的臉龐帶著睿智和無奈:“皇上,咱們又見面了。”  

    容王淡道:“我現在是容王,不是皇上。”

    長隨呵呵笑了:“看起來皇上並不歡迎長隨。”

    容王眸中漠然:“大師找本王,必然有事。”

    長隨看著容王一臉的排斥,無奈地搖頭:“殿下啊殿下,你可知道,本來我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容王淡望向長隨,眸中的疑惑一閃而逝。

    長隨再次嘆息:“殿下,上一世,我違背天命,為你扭轉乾坤,不知道造下多少孽來!”

    容王默不作聲。

    長隨又道:“本來今生今世,我一意修行,只想著能得一個圓滿正果,誰曾想,又是你們二人,來擾我清修,害得我就此亡去,只能寄身於此。”

    容王終於挑眉:“你到底什麼意思?”

    長隨無奈地笑道:“殿下,你難道真沒認出來,我是誰?或者,上一世,你可曾記得,誰是靈隱寺方丈大師?”  

    容王聽聞,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電閃石鳴之際,他忽而一下子明白過來。

    “靈隱寺方丈大師,便是你?”

    長隨笑而不語。

    容王忽而覺得背脊發冷:“靈隱寺方丈大師,因沈從嘉而失了修行,因本王之逼問,而無顏面對世間,驟然坐化而去。於是就有了你?”

    長隨點頭:“不錯。本來這個世間本應該沒有長隨,然而這一世靈隱寺方丈大師依然沒有修成正果,所以他只能死去,於是就有了長隨。”

    容王擰眉,一時想著,此事雖然玄妙詭異,不過自己和阿宴重活一世之事既然能存在,那麼長隨大師的事,便不足為奇了。

    同時也想起,怪不得自己上一世無論如何也查不到長隨的來歷,原來竟然是這樣的緣故?

    他警惕的目光she向長隨:“大師,那你今日來,又為何事?”

    長隨笑道:“殿下,你可知道,當日法台之上,你以帝王之格換的時光倒流,可是卻另有一個人,他用自己死後淪落地獄,來換的重生一次的機會?”  

    容王的目光一下子冷沉下來:“那個人,是沈從嘉?”

    長隨點頭:“是。”

    容王忽而感到有什麼他無法控制的事情在悄悄發生。

    他暗冷的眸光盯著長隨,嘶啞地問道:“你到底要如何?”

    長隨依然是笑:“有些話,我要說給陛下聽,而不是容王殿下聽。陛下——”

    他笑意漸漸消散:“陛下,當日沈從嘉的祈求,是用自己永不超生,換得一個重來一次的機會。”

    容王冷笑:“那又如何?他已經得到了這個機會。”

    只可惜,依然是他的階下囚。

    長隨望著容王眼眸中的冰冷,搖頭無奈地道:“陛下,可是長隨其實並沒有達成他的願望。”

    容王聽了這話,一雙眸子銳利地she過去:“長隨大師,當日是朕請你幫朕逆轉乾坤,是朕耗費人力物力修築法台。如今你竟然要告訴朕,你要幫著那麼一個齷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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