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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宴彎著眉眼笑:“原要說送一筐過去,給我母親和哥哥都嘗嘗的。”
容王聽了,卻淡笑道:“如今你哥哥既然定了親,他那未來岳丈又恰好在京中,總不好不送的。”、
阿宴聞言頓時喜出望外:“親事定下來了?就是你前幾日說的那一家?”
容王點頭:“對,洛南陳家三姑娘,正兒八經的。”
阿宴扶著肚子,喜得跟什麼似的:“若是母親知道,那必然是極高興的!”
洛南陳家的女兒,那是有女百家求的,一般人真娶不了他們家的女兒。上一輩子,也就是那容王,不知道怎麼竟然如此折辱人家,要人家的姑娘當了自己的側妃。
當下阿宴忙命人抬了兩筐的螃蟹過去,又特特地讓人帶了丫鬟僕婦一同過去,好給母親提前知道信兒。
想著母親聽到,也必然是極喜歡的。
哥哥這個人,其他也都好,就是打小兒不愛讀書,如今找個這麼個姑娘當夫人,以後生個一男半女,那姑娘自然悉心教導,從此後這子孫後代也能有些造化。
除此之外,阿宴私心裡自然還有個想法,她如今和容王也真是琴瑟和鳴,兩個人好得蜜裡調油。
她如此幸福,自然也是盼著哥哥也能如自己一般。
此時她回憶著往世見到那陳側妃的情景,想著此女子這麼一個淡然性子,若是遇到自己的哥哥,也真是南轅北轍冰火交融,可能反而能激起一些浪花。
☆、118|吃螃蟹的問題
到了晌午時分,阿宴半靠在榻上,喝著一杯冰糖雪梨羹,那邊窗欞前容王拿著一本書翻看著,看得倒是極為入神。
阿宴抿唇笑道:“我好像聞到了螃蟹的香味了。”
此時窗子開著,窗外輕風徐徐而來,夾著桂花的清香,隱約又仿佛聞到一點蟹香。
容王抬眼,淡看了下阿宴,忽而挑眉道:“書上說,待產的婦人是不能吃螃蟹的,因為螃蟹性寒涼。”
啊?
阿宴頓時頗為不樂,忙過去一看,卻見容王看的那書叫《婦人孕事備錄》,她翻到了剛才容王看的那一頁,果然上面詳細地寫了孕中婦人的各項禁忌,這其中有一項便是這個了。
阿宴有些垂頭喪氣:“總不能你吃,我卻要從旁看著吧?”
容王淡道;“等下把歐陽大夫叫過來,看看是否有化解之法。”
阿宴越發無可奈何,垂著頭道:“也不好意思為了吃個螃蟹,特意勞煩人家大夫啊。”
可是話雖這麼說,她卻是巴巴地看了這螃蟹一個上午了,若是自己不能吃,只看著容王吃,那得多憋屈啊。
容王看著她想吃又不敢吃的小樣兒,覺得又好笑又無奈,站起來揉了揉她的頭髮:“阿宴乖,你先等下,我過去請教歐陽大夫就是了。”
這邊阿宴坐在那裡,沒精打采地關上窗子。
若是真箇不能吃,還是不要聞這誘人的味兒了。
這邊阿宴正坐著,惜晴進來了,卻是笑道:“王妃,便是不能吃,以後也可以吃啊。剛才我向御廚打聽過了,說是這螃蟹啊,吃法多著呢。”
當下惜晴上前,細細地說給阿宴聽:“御廚說了,除了尋常的蒸螃蟹,他所擅長的做法還有蜜釀螃蟹和醉螃蟹。這蜜釀螃蟹呢,就是把雞蛋黃和蜂蜜攪拌後撒在蟹殼裡,上屜蒸了,這個吃得就是一個鮮美。可是那醉螃蟹,則是把螃蟹用酒糟起來,放在蟹瓮里來釀,這一釀便可以放一些時日的。說不得到時候王妃也生了,到時候恰好能吃。”
阿宴聽得眼前發亮:“那醉螃蟹好吃嗎?”
惜晴笑道:“御廚說了,鮮而肥,甘而膩,白似玉而黃似金。王妃你說好吃不好吃?”
這話一出,簡直是讓人流口水啊。
其實阿宴以前也不至於饞成這樣,可是如今這懷著身子,可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你不說還好,你一說吃螃蟹了,她腦子裡便想著這螃蟹是如何如何的鮮美香膩,正想著時,卻說不給吃了,那可真真是要人命,仿佛肚子裡的那兩個娃都不樂意了,開始鬧騰起來。
這邊正說著,容王卻已經回來了,他見惜晴在,便吩咐道:“過去告訴御廚,就說歐陽大夫說了,王妃如今有孕,忌吃至寒之物,若要吃蟹,需用紅糖姜醋等物來解寒氣,請灶房務必備好黃酒姜醋等物。”
同時他將手中一包什麼遞給惜晴:“再把這個交給廚房。”
惜晴一聽,自然忙笑著答應下去了。
阿宴此時知道自己能吃上螃蟹了,卻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道:“其實我原也沒那麼饞……”
容王點頭,上前,握著她的手,淡道;“我明白的。”
他停頓了下,用平靜而淡然的聲音補充道:“只是肚子裡那兩個小傢伙饞而已。”
哦……
阿宴頓時紅著臉,不好意思了。
這其實是她想說的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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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晌午時分,這蒸螃蟹終於上桌了,卻見那螃蟹一個比一個的肥,都放平在蒲葉上,一旁放著蒜醋姜等佐料,以及錘、刀、鉗等物。兩排丫鬟陸續進來,其中幾個端著一個小炭爐,上面放著一個銅壺,銅壺裡正煮著什麼。
阿宴鼻子一動,便聞到一股薑糖的香氣,可是卻又和紅糖姜水並不完全一樣。
阿宴倒是覺得有些熟悉,心中微動,卻是記起早年她來這當時還是寧王府的府邸,被永福郡主推著落入水中,當時容王也給她喝過這個的。
容王看出阿宴的疑惑,淡道:“這是歐陽大夫特意調配的紅糖姜水,最是能祛除寒氣的。”
阿宴這才恍然,不過卻是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容王:“你那個時候才多大啊,難得竟然想到這個。”
不過她隨即越發疑惑起來:“原來歐陽大夫那麼多年前就一直留在府里啊?”
容王垂著眸,神情略有幾分不自在,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略帶嘲弄地道:“依我容王之天資,六歲之時便已經凡事思慮周全,自然不像你那般,行事如此莽撞,笨得可以。”
說著,他淡掃了阿宴一眼。
阿宴頓時被他的話激到了,無奈地道:“你也不要總說我笨,我若笨,現在也懷著你的骨肉!你若老說我笨,趕明兒生下兩個兒子,也都是笨,那可怎麼了得!”
容王頓時無言以對,半響終於道:“我的兒子自然不會像你那麼笨。”
阿宴嬌哼:“若是像我這麼笨呢,難道你還能不要他了?”
容王無語,一時忽然覺得那個最笨的人其實是自己,轉移話題用什麼不好,非要說這個。
幸好現在一排一排的大螃蟹就在眼前呢,容王忙挽起一個笑來,溫聲道:“來,阿宴,我們不想這個了,吃螃蟹吧。”
此時有專門精通此道的侍女過來,將那螃蟹細心地揭開,剔去蟹的胸骨,鉗去蟹的四肢,十指靈巧地將那蟹黃呈現出來。
卻見那黃澄澄的蟹黃,真箇是色美質嫩、細膩香濃,一旁的大腿肉肉質絲短纖細,小腿肉絲長細嫩,還有那蟹身肉潔白晶瑩。
容王從侍女手中接過來那蟹黃,親自捧到阿宴面前:“歐陽大夫說了,蟹腿的寒性重,你最好不要說,如今便吃這蟹黃吧。”
阿宴見他如此,頓時把剛才的不愉快拋到了九霄雲外,接過來,笑眯眯地道:“嗯。”
雖說一旁有歐陽大夫特意調皮的驅寒薑汁,可是到底也不敢多吃,容王只讓阿宴吃了兩個蟹黃,就不敢再讓她吃了,他自己也從旁陪著不吃了。
因著這鮮煮的螃蟹,放久了也不好,於是阿宴便賞了身邊的幾個倚重的大丫頭,讓她們端到抱廈那裡吃了去。
當下惜晴素雪,並素日身邊倚重的嬤嬤都各自得了三隻,而其餘剩下的,則是賞了府里的大小管家等。
卻說惜晴得了那三隻螃蟹,這還熱乎著呢,她也知道這螃蟹個子大,蟹黃飽滿,不是尋常外面能買到的,於是便用蒲葉包起來,放到食盒裡提著,往二門外走去。
到了二門外,卻見幾個小廝在這裡守著閒磕牙呢,見了惜晴過來,忙一個個笑嘻嘻地迎上去:“惜晴姐姐,你這是過來做什麼?有事兒你說話。”
惜晴笑道:“今日忙,沒帶,明日個請你們吃果子。先告訴我說,可知道蕭大人在哪裡不?”
那小廝忙笑道:“這幾日蕭大人左右也沒什麼差事,如今正在前面倒插房裡坐著和兄弟喝酒呢,惜晴姐姐過去也喝兩杯?”
惜晴“呸”了一聲,怪道:“誰要和他們一起喝酒!”
小廝們平日都是愛開玩笑的,又知道這位惜晴姐姐素日最是和善,當下瞅著那食盒:“這是什麼?莫不是特意給蕭大人準備的什么小灶?”
惜晴笑道:“不是什么小灶,這不是今日宮裡送過來的幾筐螃蟹,王妃賞了幾隻,我原本也不愛這個味兒,想著蕭大人近日總是護送我出去,倒是有些不落忍,便想著送給他了。”
幾個小廝聽此,忙道:“好姐姐,快給我們也嘗嘗吧!”
惜晴一邊向前走,一邊道:“你們既要和蕭大人搶下酒菜,那就過去跟他說去吧!”
這群里不過說個嘴而已,哪裡真敢,也就讓惜晴過去了。
惜晴來到了那倒插房前,老遠便聞到裡面濃濃的酒味,待走近了,就聽到蕭羽飛和他的好兄弟在那裡喝酒呢。
此時蕭羽飛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了,他悶頭灌下一杯酒,苦澀地道:“兄弟啊,要說起來,咱也不差,是不是?當日個跟隨容王出征,那也是上過戰場殺過敵的!”
他兄弟連連點頭:“對對對!像蕭大哥這等人物,便是有一千個一萬個女子,也都該撲過來了!”
惜晴聽到這話,眼珠兒一轉,想著這是說誰呢?
她有些害臊,不過到底忍下,在那裡屏住呼吸偷偷地聽著。
卻聽得蕭羽飛說道;“可是我卻依然覺得她那麼好看,那麼聰明,我確實配不上人家,人家好像也看不上我。”
惜晴一聽,頓時腦子裡懵的一下,傻了。
心道原來他心裡早有喜歡的人了,而且那女子分明是出身極好,以至於他覺得配不上人家的。
卻原來,這傻大個蕭羽飛竟然是個眼界高的?
她這麼想著的時候,手裡的食盒一軟,就這麼落在了地上。
這個動靜一出,屋子裡的兩個人頓時被驚動了,蕭羽飛沉聲道一聲:“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