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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淡道:“我為什麼該知道?”
顧松笑:“我是聽說,府里如今是有意九皇子呢?”
這話一出,他就見九皇子抬眸,涼淡的眸子散發出一點冷意:“這話可不能亂講,免得毀了府上姑娘的清譽。”
顧松一怔,從旁打量著九皇子,最後終於嘿嘿笑道:“九皇子啊,要說起來,你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考慮考慮了!其實我家四妹妹人真是不錯,若真是成了,也是親上加親的事兒呢!”
九皇子挑眉,神色晦暗不明:“顧松,你說得沒錯,改明日我便問問皇嫂。”
顧松聽此,忙道:“別別別,九皇子啊,你這到底是啥意思,莫非還這對咱府上的四姑娘有意?”
九皇子唇邊泛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我是對府上姑娘有意。”
顧松頓時把臉耷拉下來了:“九皇子,你這年紀還小,還是考慮考慮再說吧。”
他本來打算來個以退為進,看看九皇子的意思,不曾想這麼一試探,這九皇子還真有那個意思!這可怎麼辦呢?他不過是個四品將軍,該怎麼來完成妹妹的囑咐,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去阻擾九皇子的婚事啊!
再說了,這九皇子的婚事也不是他阻撓了就能管用的啊!
九皇子抬眸,探究地望向顧松,眸中深邃清冷:“顧松,你且老實說來,好好的跑過來問起我的婚事,到底是誰讓你來的?”
顧松聽他這麼一說,頓時一愣,忙嘿嘿笑了:“我就隨口一問而已,還能是誰讓我來的?”
九皇子收回目光,腦中卻是回想起那個嬌滴滴的姑娘,胸臆間就那麼一盪,是她特意來問的?
他微怔,有那麼一刻的失神。
如果真是她特意來問的,是不是說明她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在意?
九皇子低頭擰眉,望著杯中逐漸涼卻的茶湯,心裡卻是漸起波瀾。
他將唇抿成一條直線,良久後,忽然綻開一點笑意,抬眸望著顧松,淡淡地道:“明日我要去永旺茶樓品茶。”
顧松聽得雲裡霧裡:“永旺茶樓?那是我妹子出資開的茶樓呢!”
九皇子:“嗯。”
顧松越發不明白了,良久他終於蹦出一句:“也好,就當照顧我妹子的生意吧!”
當日顧松回到府中,趕緊把一切告訴了自己的妹妹阿宴。
阿宴聽到九皇子竟然真得心儀四姑娘,頓時傻在那裡了。
這可怎麼辦呢,費盡心機,最後抵不過四姑娘是人家心頭所好啊!
阿宴擰緊了眉頭,酸澀地想起,上一世的四姑娘,那叫一個風光啊,那可是皇貴妃呢!
當日九皇子後宮中一共就一個皇后,一個貴妃,一個珍妃。皇后那是蠻夷之地來的公主,平日裡不管後宮事務的,於是作為皇貴妃的四姑娘,那可是在後宮裡一手遮天啊!
這樣的皇貴妃,必然是當年極受九皇子喜歡的,所以才那麼將她寵溺。
想著當日四姑娘是怎麼踩著自己,將自己踩到塵埃里的,若是這一世依然是同樣的結局,那真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啊!
阿宴嬌哼一聲,才不要呢!
她是怎麼也不要讓四姑娘再一次有機會踩著自己,踩著自己的哥哥,也踩著三房。
深吸一口氣,她打起精神,繼續追問自己哥哥關於和九皇子談話的細節。
顧松回想一番,卻是道:“他其實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只是問我為什麼要問這個,問我是誰讓他問的,還說他明日要去永旺茶樓品茶。”
啊?
阿宴頓時忍不住心口一縮一縮的,捂住櫻桃小口,震驚的瞪大了水漾的眸子,簡直是不知道說什麼了。
九皇子為什麼要問這個,難道他猜到了什麼?以及為什麼要說去永旺茶樓喝茶?
阿宴蹙著好看的眉尖兒,低頭想了半響,終於趕跑了自己的哥哥。
她趕緊喚來惜晴,將這件事說了一番。
惜晴低著頭想了想,望向阿宴的眸中充滿了深思,她考慮了下措辭,最後終於道:“我怎麼覺得,其實九皇子已經猜出來是姑娘讓三少爺去問的。他也知道永旺酒樓是姑娘的,如今說去永旺酒樓喝茶,這意思……”
接下來的話,惜晴有點難以啟齒。畢竟作為一個國公府里一等一的大丫頭,卻去攛掇自家姑娘這種事兒,總是不好,這若被人知道,姑娘清譽盡毀也就罷了,她怕是連小命都要丟了。
阿宴自然是明白了惜晴的意思,她緊擰著眉頭,卻是想起了那一日九皇子將她攔在路中的事兒。
這九皇子,看著挺清貴的一個人兒,可是誰知道那力氣竟然這般大,緊握住自己的手腕,讓自己愣是掙脫不得半分。後來呢,他更是把自己拉到了花叢後……
想起那日自己竟然和他緊貼著,阿宴心口忽然湧起一股煩躁的熱意,整個人都變得不自在起來了!
惜晴從旁看著阿宴,只覺得那雪瑩的臉頰猶如塗抹了一層上等胭脂般,散發著紅暈,她微怔,不由道:“姑娘……這九皇子……”
阿宴蹙眉:“罷了,明日去看看再說吧!”
惜晴此時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隱隱覺得自己和姑娘的行徑其實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其實她應該勸阻的,不該讓姑娘這樣去見九皇子的,可是她又沒法說什麼。
畢竟從很早開始,姑娘應該就已經非常明白地知道,在這敬國公府里,三房就如同一根雜糙。
儘管如今三少爺也長出息了,可是諸事依然不可能盡如意。
姑娘很小就開始做著一般公府姑娘絕對不敢做的事兒,只為了給三房拼一個大好的前途。
待到惜晴出去後,阿宴一個人在屋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良久後,她忽然翻箱倒櫃,總算找出了昔日九皇子送的那個如來玉佩。
她望著那泛著一點紫色的潤澤美玉,端詳了很久後,終於忍不住抬手輕輕摩挲了一番。
這一晚,阿宴一個人捏著那玉佩坐到了很晚。
一直到了二更時分,阿宴忽然召喚惜晴,吩咐道:“準備下吧,明日我設法出府一趟,去永旺茶樓。”
說完這個,她臉微紅了下,不過幸好天色暗,屋子裡蠟燭搖曳,惜晴估計也看不出來。
惜晴抿唇,凝重地道:“姑娘,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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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阿宴一早就偷偷地出門了。幸好如今老祖宗那邊正高興著,大少奶奶也一心操持著想把四姑娘的婚事落定了,家裡也管得松。二門上又是塞了銀子的,見是三房裡的丫頭要出去,也就沒細問。
出了敬國公府後,阿宴就在街口等著馬車。因為阿宴是臨時決定出門的,又出來得早,這馬車一時半刻還沒到呢。
過了半響,才見那馬車來了,趕車的依然是之前的那個,惜晴忙扶著阿宴上了車。
車夫駕輕就熟的,知道這是姑娘要去永旺酒樓見掌柜的,當下也沒再問,直接驅車前往永旺茶樓。
到了永旺茶樓,阿宴帶著帷笠,直接進了後院,卻是召見了大掌柜。
大掌柜一早就知道姑娘要過來了,忙將後院閒雜人等遣到了別處,拜見了姑娘,先是奉上了最近這一段時候的帳本,請姑娘過目。
阿宴只略看了一看,便放在那裡,笑道:“韓掌柜的帳,阿宴自然是相信的。”
這邊大掌柜笑呵呵著,又說起來如今店裡的買賣。這個茶樓生意開了幾年,如今已經是儼然燕京城裡最大的茶樓了,現在姑娘提議在南方種植的茶莊眼看著也能產茶了,到時候這買賣可不更是蒸蒸日上了麼。
阿宴帶著笑,聽著大掌柜說起這個,待聽他提起表哥時,不由問道:“阿芒表哥有些時候沒來燕京了呢。”
大掌柜聞言一頓,不過隨即便笑呵呵地道:“表少爺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說是也要說親了,最近這才耽擱了。”
說親?
阿宴不由蹙眉,想著怎麼如今仿佛人人都是到了說親的時候呢?不過想想也是,阿芒表哥比自己哥哥都大上兩歲呢,如今也有二十二了吧,早該定親的年紀了,只怕是這些年一直東奔西跑才耽誤了呢。
大掌柜見阿宴沉思,從旁又笑著道:“不過前幾日表少爺來信了,說是近日會來燕京一趟呢。”
阿宴聽到這個,眸中露出欣喜,道:“如此甚好。我哥哥前些日子也念叨起表哥呢,他若知道了表哥要來燕京,一定很是高興。”
這邊和大掌柜聊了一會兒,阿宴便試探著問道:“大掌柜可知道今日茶樓里有什麼貴客沒有?”
大掌柜聽聞這個,略一沉思,便笑了:“若說起貴客,今日倒是有一位,從早間就來了,一直在那裡品茶,不曾離開呢。”
阿宴聽著,心間猛然一動,不過還是克制住心中別樣的躁動,淡笑一下,緩緩地問:“是哪位貴客?”
大掌柜依然笑:“要說起來,這位貴客倒是和府上三少爺極為熟稔,正是寧王府的九皇子呢。”
聽到這話,阿宴原本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有落地的感覺。
當下她笑著道:“既如此,一定要招待過九皇子。”
大掌柜聞言,自然是連連點頭。
待到大掌柜離開,房中只留下阿宴,沒事兒看看往來的帳目,以及南方茶莊莊主的來信,裡面詳細匯報了最近這些時候茶樹的長勢等情景。
一旁的惜晴悄無聲息地進屋了,小聲地對阿宴道:“姑娘,打聽清楚了,說是九皇子如今在天子三號的包廂里品茶呢,身邊也沒帶什麼人,只有一個侍衛。”
惜晴皺了下眉:“怕就是那日的什麼蕭大人呢!”
這可真是一個沒眼色的人,不明白這樣的人怎麼能跟在九皇子身邊伺候!
阿宴站起身,眉尖兒漸漸蹙著,就連細白的小牙都緊咬著兩唇,幾乎把米分唇都要咬出痕跡來了。
她糾結著,來回踱步半響,最後終於,她的手捏起腰間的玉佩,摩挲了半響。
這個事兒,是成還是敗,總是要賭一把。
良久後,阿宴終於下定決心,吩咐惜晴道:“你想個辦法,把我在茶樓後院的消息遞到九皇子那裡。”
阿宴面頰緋紅,不過依然硬著頭皮繼續吩咐道:“至於後續如何,你就不必管了。”
惜晴頓時皺緊了眉頭。
其實她跟著姑娘來茶莊,便已猜到姑娘的心思,可是事情真到了這一步,依然有些忐忑的。這事兒,若是傳聞出去,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收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