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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寧王府中大喜,看那樣子九皇子也不像真把那天自己打他的事兒放在心上。一切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改變。
如今寧王回來了,就是說明西北的羌國終於降了大昭。緊接著,太子就要壞事兒,寧王登基為帝。
寧王登基了,至少九皇子的前途就穩妥了,最不濟也是一個受寵一世風光無比的榮王。
九皇子的前途穩妥了,自己的哥哥,那便將是扶青雲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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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王從邊塞回到燕京城,這是皇上下的旨意。
最近邊塞和羌國一直征戰不斷,羌國多次擾邊,都是寧王在邊塞帶領將士鐵血鎮壓。經過前幾次的征戰,羌國損兵折將,於是羌國七十二個部落聯合議事,三天兩夜的爭論不休後,終於得出結論,向大昭國俯首稱臣,並從此後再不擾邊。
這個消息傳來,燕京城內自然是欣喜一片,當今天子大喜,將寧王召回京內,同時開始論功行賞,封賞眾將領。
九皇子因未成年,雖則也在邊塞立了大功,可是到底不曾先行封王,是以皇上只賞賜了黃金千兩,並誇讚了一番。至於寧王,則是食邑增加五千戶——比起他屬下的那些動輒封賞萬戶侯的將領來,這個封賞也是不疼不癢。
他的屬下,大小封侯者眾多,就連九皇子的伴讀顧松,雖則不曾封侯,也封了一個正四品壯武將軍的位置呢。
不過於九皇子和寧王而言,封侯封賞這都不會放在心上,五千戶三千戶,甚至不封什麼,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今由於這次的羌國歸降,龍顏大悅,把這四皇子和九皇子都大大誇贊了一番,直說朕有皇子十七個,唯獨九皇子最像朕了。
這話一出,頓時有人臉都綠了。
其實九皇子和寧王如今的風光,自然早有人不自在了,坐在椅子上,都覺得燙屁股,渾身的不自在。
那個人就是當今太子。
當年他設法推波助瀾,將這四皇子派到了邊塞之地和窮凶極惡的羌人糾纏爭鬥,那是他當初下的一步好棋。
沒想到時過境遷,這個當初讓他洋洋得意的好棋竟然猶如翻轉了他的局面。
作為一國太子,看著父皇誇讚其他不是太子的兒子,他心裡能是什麼滋味?
相比較太子的不安,九皇子卻笑得胸有成竹,他知道自己和四皇兄的得意,將親手推動太子殿下走向那個永世不得翻身的深淵。
一席慶功宴結束,九皇子隨同寧王回寧王府去。
寧王一身雲龍紋玄袍,剛強的鐵面一絲不苟,目光凜冽桀驁,挺拔的身姿大步走進寧王府的大門。
前來迎接的寧王妃帶領一眾人等,恭敬地跪在那裡。
對於數年不見的王妃,寧王並沒多看一眼,只是淡淡地道:“王妃辛苦了。”
這話一出,寧王妃眼中的淚幾乎要掉下來。
嫁過來八年,寧王戎守邊塞七年,這七年的苦楚,誰能明了其中滋味。
她都二十四歲了,和她同齡的手帕之交,都是兒女成群了,她卻孤零零地守在這寧王府中,看不到任何盼頭,守著活寡。
如今總算是寧王回來了。
寧王妃抬眸,殷切地望向自己的夫君。
可是寧王這個人,或許是沙場的征戰早已冷硬了他的心,他愣是連看都沒多看一眼寧王妃,便金刀大馬地邁步,進入了王府內。
九皇子面若冠玉,俊美絕倫,黑眸清冷的猶如千年寒玉一般,風姿卓絕,緊隨在寧王之後步入了王府。
寧王妃在這麼一刻,有幾分尷尬和落寞,她難堪地咽下那種隱隱的恥辱感,忙帶領眾管家僕婦,緊隨在九皇子之後邁入。
花廳內,寧王和九皇子各自占據一處。
寧王皺眉沉思了很久,忽然肅聲道:“永湛,你現在十三歲了吧?”
儘管面前是自己最為敬重的皇兄,九皇子依然惜墨如金:“是。”
寧王目光深邃,皺眉道:“你也不小了,也該物色下了。”
九皇子聞言,神情微頓:“皇兄,至少等到明年吧。”
如今正是春夏交際,等到了今年深冬,會發生一件大事。這件事之後,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到時候他可以心無旁騖地去對付那個讓他焦躁得不知道該如何去使力的小東西。
寧王微皺眉。
或許是多年戎守邊關的緣故,儘管寧王和九皇子五官極像,可是那五官在九皇子而言就是清冷的貴氣和俊美,在寧王而言,卻生生透著一股子粗獷和暴戾的味道。
他如今皺眉,不敢苟同地望著自己的弟弟:“你長大了,身邊也該放個人。”
九皇子聽到這話,若有所悟,知道這必然是皇兄已經知道了那早上的事兒,他眸中陡然浮現不悅,硬聲道:“不必。”
寧王凝視著九皇子,卻是忽然笑了下,那笑裡帶著一點包容和無奈,柔化了他冷硬的面容:“你也不必覺得難堪,這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笑望著九皇子別過臉去,卻敏銳地捕捉到九皇子耳根一點可疑的紅痕,於是他之前蕭殺的心情頓時變得好起來。
“永湛,這說明你長大了。當年皇兄也是差不多你這個年紀,當時皇兄房中收了幾個。你必須明白,不經歷這種事,就不算是真正的男人。”
九皇子聞言,清冷而固執地道:“皇兄,真得不必。”
寧王挑眉:“我是怕你憋壞。”
九皇子冷淡地掃了寧王一眼,面無表情地道:“皇兄,我覺得有這功夫,你還是操心下自己吧。”
說完這個,他起身。
其實本來他還有重要的公事要和皇兄談的。
但是現在,算了,改天吧。
☆、第49章 九皇子的婢女
三太太還未曾來得及細細追問阿宴關於平溪公主的事兒了,那邊又忽然傳來消息,說是顧松被封為正四品壯武將軍了。
聽到這個消息,三太太那自然是喜得都不敢相信。雖說之前就盤算著顧松跟隨了九皇子去邊疆,也是有了戰功,總也該有點封賞,可這事兒一直懸著,總覺得心裡不踏實。如今羌人降伏,寧王歸京,天子龍心大悅,將有功之人封了個遍,於是顧松也封了個正四品將軍!
雖說燕京城裡扔下一塊磚能夠砸死三個官兒,可是那些官銜沒落到自己家誰也眼饞。如今顧松說起來也不過二十郎當歲,剛過弱冠之年而已,就有了不小的這份功名。他這以後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
三太太在那裡又是念佛又是告慰逝去的亡夫,只覺得從此後腰杆兒都挺直了。
阿宴聽到這個消息,自然也是歡喜。上一輩子的哥哥靠著四妹妹的護庇,這才勉強得了一個皇商,不過也幹得並不好,勉強度日罷了。當時那五妹妹真真是個哥哥貶到了塵埃里,那時候哪個能看得起三房的顧松啊。
不曾想,這一世年紀輕輕就已經是正四品的將軍。
阿宴喜不自勝,只覺得仿佛大夏日裡吃了冰鎮的西瓜一般,渾身說不出的暢快。
再看看府里吧,大少爺如今二十二歲了,之前吊兒郎當地做這做那,沒一個成器的事兒,如今凡事兒也不做了,就窩在家裡,等著來日要襲了敬國公的爵位。二少爺呢,如今二十一歲了,說是要從科舉出身,可是一把年紀,也不過是混了一個舉人,最後還是大老爺出去尋了一位故人,這才找了一個閒差派了出去。
如此一比,國公府里三位少爺,還就是自己的哥哥最是爭氣呢!
面對三房的欣喜,大少爺臉色不太好看,二少爺乾笑了兩聲,反過來去恭維顧鬆了。
老祖宗悶頭半響不說話,最後卻是問起了寧王府中的事兒了。
於是管家這才道:“聽說寧王這次歸京,聖上大喜,賞了寧王五千戶的食驛呢。”
老祖宗聽了,總算眉眼間有了喜歡,而恰在此時,卻有寧王府的管家過來,原來是寧王這次歸京,因瑣事繁忙,不及前來府中拜見,便命管家送來了各色禮品。
這一下子,原本臉上不好的大房諸人,面上總算也都有了喜色,想著寧王歸來,又受到皇上那般器重,將來敬國公府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
“說到底,還是盼著咱家大姑娘能早日為寧王府開枝散葉哪!”老祖宗到底想得深遠,趁著房裡沒外人,這麼感嘆了一句。
而接下來的數日裡,因為寧王歸來的緣故,敬國公府確實是水漲船高,往日不曾走動的侯門公府一個個都發了個請帖,也有邀請過府賞花賞糙的,也有邀請同去城外踏青玩耍的。當然更有京中閒來無事的夫人媒婆,受了別家所託,前來說親的。
如今敬國公府中現成的幾位少爺姑娘還未曾婚配呢。大少爺是早早成親了的,二少爺早已經定下門下省侍中家的二姑娘,這都是沒法了的。
不過如今三房那個炙手可熱的三少爺顧松,那是新封賞的正四品忠武將軍哪,還有人傳聞他身高八尺魁梧彪悍,英姿颯慡挺拔英俊,於是一時之間顧松成了燕京城不少人家的女婿人選。
老祖宗瞧著這情景,心中雖然不喜,不過說到底顧松已經弱冠之年,其實早該為他定一門婚事了。不過老祖宗挑剔,先後談了幾個人家,老祖宗不是嫌這就是嫌那。
三太太看在心裡,便私下對阿宴說:“之前談的那幾家,我瞧著都是極好的姑娘,怎麼老祖宗就愣是沒一個中意的呢!”
阿宴冷笑一聲,悄悄對自己母親道:“依我看哪,就是因為極好,比二少爺定下的那門親事還要好呢,老祖宗自然是不願意。”
聽到這話,三太太也是點頭:“你說得極是。”
三太太想明白了這個,難免犯愁:“眼看著阿松也已經不小了,總不能因為這個耽誤下來啊。雖說這兩年我也在他房裡放了兩個人兒,可說到底他沒娶親呢,也不敢讓他房裡人有個身子,這麼耽擱下去,我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子啊!”
聽著母親說這個,阿宴作為一個姑娘家倒是不好回話。其實這事兒也是她這個母親糊塗,這種話哪裡是普通姑娘家能聽的啊!
不過既然聽母親講了,阿宴難免勸道:“母親莫急,再過一兩年吧,興許就有更好的呢。”
三太太想了想,也明白了:“嗯,也只能如此了。”
阿宴其實想的是,若九皇子發達,自己哥哥自然是水漲船高,到時候還愁沒好的嗎?說不得到時候來個直接賜婚呢,也省得受老太太的擺弄了!
阿宴笑盈盈地摩挲著手腕上的鐲子,心裡想著,再說了,說不得過些日子,自己身份也就不一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