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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姐姐身子一向弱,也不太愛出來走動。”
裴採桑聽了這話,卻是不解,上前握了握阿宴的手,卻是用了幾分力道的:
“這哪裡弱了,我看身子骨挺好的。以後沒事兒出來和我們多玩玩,就不會身子骨弱了。”
阿宴知道自己以前是根本不會被帶出門的,難為四姑娘想出自己身子弱的藉口里。只是倒沒想到這裴採桑是個如此直慡的性子,一時倒有幾分喜歡,便對她綻開一個真誠的笑來,道:“這個說得極是,以後倒是要跟姐姐們多玩玩,也好讓我長些見識。”
眾人見阿宴說話倒是落落大方,越發喜歡。一行人說笑著,便各自敘了年齡,也有你比我大一歲的,也有我比你小兩歲的,於是姐姐妹妹叫了一番。
這一群女子中,尤以秦婉玉最為美貌出眾,也最是矜持。只因她父親雖只是個靖侯,可其祖父卻是當今太子太傅,前途無量的,其母親又是當今太子的表姨。
據說若不是她到底年紀小,當年的太子妃之位幾乎都是她的了。
這樣的秦婉玉,自然有叱詫閨閣,低首藐視一切的本錢。不過她是大家出身的貴女,倒是做不出那番目中無人的嘴臉來,只是平日言談間極為矜貴少語,見人便是一點淡笑罷了。
如今眾位女子圍繞著她,尊她為姐姐,又欽佩地向她討教詩詞,她都淡淡笑著,婉約動人,纖細矜持。
一旁的二姑娘在這眾人說笑中,臉上有一絲緋紅,她雖然並不愛說話,可是此時仿佛也融入了這其中一般。她感激地看了眼一旁的阿宴,只覺得這一切都仿佛是阿宴的功勞。
她頭上戴著一個攢珠釵,雖說仿佛也沒有人太注意到,可是這卻給她帶來了挺直腰杆站在這群貴女中的自信。
阿宴感覺到了二姑娘感激的目光,便對她輕輕笑了下,以示鼓勵。
這兩位姑娘的對視一笑,不過是片刻功夫罷了,旁人都是圍著那秦婉玉的,自然不曾在意,可是四姑娘阿凝卻將一切看在眼裡。
有這麼一刻,她有些黯然,從什麼時候,永遠跟在自己身邊畏首畏尾的二姐姐,竟然早已放棄了自己,改而而和阿宴親近了?其實要在平時,高傲的四姑娘也未必能看得起跟在自己身邊的這個阿容姐姐,可是如今這阿容姐姐仿佛冷落了自己,仿佛轉而去和阿宴好,這就讓她心裡不是滋味了。
仿佛是什麼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般。
五姑娘剛才被他們慢了一步,就這麼跟在屁股後頭,原本是想湊到那裡讓四姑娘也介紹下自己的,可是誰知道四姑娘根本沒有搭理她的意思。
她乾脆擠過去,對四姑娘笑著說:
“四姐姐,這麼多姐姐,都一個個生得這麼好看,你好歹給我介紹一下啊!”
這話一出,眾人的目光都掃向五姑娘。
五姑娘有些不自在,不過依然努力綻開一個笑。她覺得自己長得並不比阿宴差,自己好好表現,別人一定會喜歡自己的。
可是誰知道,別說那個傲氣輕慢的永福郡主根本是連看都不曾看她,就是溫婉的秦婉玉,也是笑而不語,然後轉過首去看了眼阿宴,淡問道:“阿宴姑娘,你往日都讀些什麼書?”
於是頓時,眾人的視線都轉向了阿宴。
五姑娘愣愣地站在那裡,臉上一塊紅一塊白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到底是小孩子,她僵硬地湊在那裡,看向四姑娘,希望她給自己挽回一些顏面。
可是誰知道四姑娘卻仿佛根本沒看到她一般。
而在四姑娘心裡,秦婉玉對阿宴的熱絡,更讓她不是滋味。
她剛才熱情地拉了阿宴過來,未必不存了讓她小小丟人一番的意思。她過來,大家冷落她,她才會明白自己這個庶房女兒和正兒八經國公府長房嫡女的差別。
現在的情景,四姑娘卻覺得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並不重,輕輕那麼一下,可是心裡卻頗不好受,就跟不小心喝了一杯不冷不熱的茶,就那麼在心口不上不下的。
而阿宴不曾想秦婉玉竟然對自己這般關照,想著上一世,她可是根本連看都沒多看自己一眼的。當下她便抿唇笑著道:“也曾跟著在家學裡讀過幾年書,只是我自己不上進,不過些許認得幾個字罷了。”
一旁的孫巧夢是一心要和秦婉玉交好的,此時見秦婉玉竟然去和阿宴說話,不免有些嫉妒,就覺得自己的風投被人搶了,便略帶了幾分嘲意道:“妹妹年紀也不小了,才只識得幾個字?”
一旁的永福郡主聽了,皺眉道:“你懂什麼,讀書識字,原本也是大家小姐才會的,那些庶出的女兒家,未必會學這個!”
她那個王爺爹有許多姨娘,有個姨娘才養了一個女兒,於是她那王妃娘每每在她面前這麼說。
這話一出,大家都不說話了,氣氛頗有些尷尬。
阿宴卻故作不知地嬌笑一聲,拉著秦婉玉的手道:“秦姐姐,我們敬國公府家的女兒,不論嫡庶,都是要讀書識字的。雖則自己懶散不爭氣,不過家規卻嚴得很,到底該進的學還是要進的。倒是比不得那些家規鬆散的人家,沒個規矩體統。”
這話一出,永福郡主的臉色頓時變了,滿臉不高興地望著阿宴:“你,你說誰呢!”
秦婉玉見此,溫柔一笑,忙緩和道:“我記得上次見四姑娘,她都能作詩了呢。想來敬國公府家規嚴格,阿宴也是不差的。”
秦婉玉這麼一夸,眾人也誇了起來,無非是說:
“四姑娘這么小的年紀,竟然會寫詩,再過幾年,怕是在這盛京城裡就數你了。”
只因這到底是寧王妃府中,四姑娘是寧王妃嫡親的妹子,於是大家就都去夸四姑娘。
誰知道這麼一句,秦婉玉那笑便有些僵,不過到底是保持住了,沒掉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糰子楠竹:聽說我明天就上場?
作者:是!
糰子楠竹:有人歡迎我嗎?
作者:不知道!
糰子楠竹:哼,那我不出去了!
作者:啊啊有有有!
糰子楠竹:反正人少了我就不出去了!得有很多人很多人歡迎我,我才出去,哼哼哼~~
☆、九皇子
就在阿宴和眾位貴女在那裡應酬的時候,三太太也在貴婦之中勉強應對著。
眾人開始的時候,知道她不過是敬國公府的庶出媳婦罷了,又有那消息靈通的知道她是商賈出身,素日裡總是作出一副暴發戶的行徑來,其實原本有幾分不屑。
可是今日見了,卻發現她就那麼安分地跟隨在敬國公府大少奶奶身邊,不多說一句,也不敢多走一步路,但凡看到人,便忙給人家一個和善的笑來。雖則略顯得拘謹,有幾分小家子氣,可也多少透著幾分可憐。想想堂堂敬國公府的三房太太,竟然要跟著一個晚輩在那裡賠笑說話,想來在府里沒少受磋磨吧。這麼一來,眾侯門貴婦們倒是對她有了幾分憐憫。
要知道雖說這敬國公府三房是庶出,可也是你手底下的兒子不是嗎,如今這兒子又沒了,只留下個媳婦,孤兒寡母的。但凡是這門第高貴的大家,斷沒有欺凌守著的孤寡媳婦的道理。
再看三太太這一身衣著,雖則未免太過素淨,可是卻不失貴門公府的體面和氣派,也算是適宜的。
於是這三太太在這群貴婦圈裡混了這麼一遭,話雖沒多說幾個,可是眾人對她的印象多少改了。
當然也有見識過三太太那金銀滿身的裝扮的,此時見了三太太一改往日之風,不免詫異,暗暗驚嘆,這是吹了什麼風。
眼看著大家對三太太的好印象,郭姨娘眼饞,便越發緊跟著大少奶奶,一旦大少奶奶和誰說話了,她就忙過去,笑著奉承應酬。偏偏她說話有些突兀,旁人聽了,就有些莫名。
想著那個三太太雖則只是庶出三房的一個媳婦兒,可到底是敬國公府明媒正娶的三房太太,可是這什么姨娘,又算哪門子蔥。說難聽點,不過略比一般的大丫頭強些罷了。就這麼樣的人,還敢在她們面前湊?
一時之間,反倒有人眸中有了鄙薄之意,想著這敬國公府果然是規矩不行。枉那敬國公府的老夫人以前也是大家出身,怎麼把個家管成那樣。
大少奶奶何等人精,見此情景,忙以眼色示意郭姨娘。
“你從旁跟著,不必多說話就是了。”大少奶奶的語氣帶著幾分不快。
“大少奶奶啊,這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見識了這大姑爺府里的風光,我這不是看著有些高興嘛,就不多說了幾句。”郭姨娘如此辯解。
“不許亂說,什麼大姑爺,這話該是咱們說的嗎?!”大少奶奶越發的惱了。
便是這寧王再不是什麼當寵的皇子,那也是龍子龍孫,普通人家,哪裡敢跑過去喊人家姑爺,這不是笑話嘛!
“好好好,我聽大少奶奶的就是了。”郭姨娘見大少奶奶語氣不好,雖則心中不服,也忙認錯了。
阿宴不著痕跡地掃向那邊,看到此番情景,心中滿意地點了點頭。
無非就是先刷一下名聲罷了,此次出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她隱約記得第一次來這裡的情景,那時候自己和母親裝扮得俗不可耐,或許當時自己臂膀上就戴了個粗大的金鐲子吧。真不知道當時自己站在這裡的時候,別人看著自己是怎麼個嫌棄的眼神。
也虧得自己還能厚著臉皮自我感覺良好!
就在想著這個的時候,卻見寧王妃笑盈盈地走過來了。
寧王妃渾身穿戴得彩繡輝煌,猶如仙子一般,佩著朝陽五鳳掛珠釵,戴著赤金重瓣並蒂牡丹盤螭項圈,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雲鸞袍,她又生得個粉頰含春一般,眼波流動,此時行來,猶如踏著秋水一般,雍容飄逸,果然是一番皇室媳婦的氣派。
偏偏她身後跟著四名衣著華麗同樣是穿戴錦繡的大丫鬟,又有十幾個小丫鬟,就這麼擁簇著過來了。
眾人見了,無論是侯門夫人,還是各矜持貴女,都一個個上前見禮。
“本妃倒是來晚了,實在是失禮了。”寧王妃先雍容地一笑,和眾人見了禮,然後才輕啟朱唇,含著歉意,柔聲這麼說。
“王妃原本忙,這有什麼要緊。”眾人自然沒有見怪的道理,都笑著這麼說。
於是寧王妃便過來和眾人說話,就這麼說著間,那柔潤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的嫡親妹子四姑娘身上。
“阿凝拜見王妃。”四姑娘對著自己的姐姐綻唇一笑,微微一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