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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樣一個金尊玉貴的九皇子,寧王妃當然不敢怠慢。
照顧不好九皇子,她這個寧王妃從此後失去寧王的心——這是寧王妃膽戰心驚體認到的事實。
現在寧王妃也顧不得儀態,匆匆忙忙來到了聚天閣,卻被九皇子的侍衛拒之門外。
“啟稟王妃,九皇子歇下了,請王妃贖罪。”侍衛長蕭羽飛畢恭畢敬。
儘管他也非常納悶九皇子的臉到底怎麼了,不過他並不敢去好奇。
寧王妃擰眉,為難地望著那緊閉著大門的聚天閣。
這九皇子從八年前她嫁過來,就是個古怪的性子,她尋常都是很難親近的。
如今他長大了,更是不容自己問上半句了。
寧王妃嘆了口氣,終於吩咐蕭羽飛道:“蕭大人,若是九皇子有何不適,萬請告知,本宮——”
她原本想說本宮自會命人去請御醫,可是話還沒出口,就想起九皇子養在府中的現場有一位絕世名醫,她就心灰意冷了。
寧王妃只好重新吩咐蕭大人:“保護好九皇子,萬萬不能有半點差池。”
蕭侍衛長恭敬地道:“是。”
待到送走了寧王妃,蕭侍衛長忙進去向九皇子復命。
閣樓內,九皇子端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碧波蕩漾的湖景,不知道在想什麼,想得極為出神。在窗外餘光的陰影中,他那點紅色掌印越發的凸顯,看上去竟然是個修長的小手兒?女人的?
蕭侍衛長越看越是膽戰心驚。
就在這時候,九皇子忽然開口,用涼淡的語氣道:“蕭大人,前幾日你攔下那位惜晴姑娘,是不是得罪了那位姑娘?”
蕭侍衛長一聽這話,苦不堪言:“啟稟九皇子,屬下當時以為這就是個普通姑娘,實在是不知道原來這是顧少爺府上的姑娘啊!”
顧松跟隨九皇子去塞外依然是以陪皇子練武伴讀去的,儘管立了戰功,可是如今顧松還沒正式封賞,因此蕭侍衛長依然叫他顧少爺。
九皇子卻挑眉,緩慢地轉過頭來,看不出什麼神情的眸子望著蕭侍衛長:“難道普通姑娘,你就該隨便得罪嗎?”
蕭侍衛長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噗通一聲跪在那裡:“屬下,屬下不該,屬下知罪。”
但其實可憐的蕭侍衛長真得不知道他應該知哪門子罪。
他不就是想盤問下,試圖找出九皇子所說的潛伏在燕京城外的敵國jian細嗎?
九皇子重新將目光移向窗外,卻忽然道:“現在你得罪都已經得罪了,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蕭侍衛長用他那每日練武只能記住武功招式的腦袋想了好久好久,最後終於道:“我去負荊請罪?”
九皇子凝視著碧波蕩漾的湖水,望著那湖水旁的幾株桃花兒。
桃花兒開得嬌艷,白里透著米分兒,一如她氣惱時的面頰。
九皇子心神微盪,收回目光,卻是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
手心裡那溫潤滑膩的觸感,帶著少女特有的馨香,仿佛依然在。
他冷哼一聲,忽然沒好氣地道:“你去負荊請罪,萬一嚇到對方呢?”
嚇到對方?
蕭侍衛長跪在那裡,真是莫名所以,那他該怎麼辦呢?
他簡直是想哭了。
整個寧王妃都知道九皇子性子最為清冷,做起事來手段也狠厲得緊,這是個萬萬不能得罪的主兒。
多年以來,別人都說他是傻人有傻福,能在九皇子身邊當侍衛長當得風生水起。
可是如今,他卻是傻得已經找不到北了。
他苦著臉,跪在那裡:“求九皇子賜教,屬下該怎麼辦?”
九皇子抬眸,凝視著那湖邊桃花樹,低哼道:“回去想,想不出來,就不要來見我。”
而這一日,九皇子閉門不見人,晚飯都是命侍女送到房中的。
據說九皇子房中燈一直亮著,到了很晚才熄滅。
又據說,第二日,為九皇子收拾床鋪的侍女,猛然間發現了點異樣,臉都紅了。
而身著一身白衣,飄然坐在窗前,一直怔怔凝視著湖邊那幾株桃花的九皇子,忽然用清冷的語氣道:“出去。”
待到侍女出去後,九皇子的目光緩緩落到了床鋪上。
他想起了昨夜的夢。
他看到那個姑娘就站在桃花樹下,背影婀娜,弱骨纖形。
他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然後她就回眸一笑,百媚叢生。
她嬌美如花,一點都不怕他。
他欣喜地上前,笑著說:阿宴,不要嫁給沈從嘉,他對你不好,他害了你。也不要嫁給威遠侯,好不好?
阿宴低著頭,不說話,卻嬌滴滴地用水漾的眸子睨著他。
他再也無法忍受,熱血上涌,上前將纖細柔軟的她抱了個滿懷。
芳香滿體,馨香撲鼻,他抱了滿手的柔滑細膩,忍不住摩挲著那嬌軟的紅唇兒,忍不住將那嫵媚纖弱的身子緊緊摟在懷裡。
他開始狂亂地抱著她,試圖親吻她嬌美的唇兒,啄吻她滑膩似蘇的肌膚。
再後來,阿宴在他懷裡乖順的偎依。
有風吹過,有雲霧瀰漫。
似花非花,似霧非霧。
回憶起昨晚那個讓人心神蕩漾的夢,九皇子閉上雙眸,如玉的面頰透著一絲紅。
他輕輕嘆了口氣。
這輩子,阿宴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是堅信,那個又傻又笨的阿宴,也只有跟著自己,才能不被人欺負了。
就在九皇子思索著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聽到外面有人稟報:“啟稟九皇子,寧王來信了,西北大定,不日即將歸京。”
☆、第48章 封賞
阿宴回到敬國公府,是哥哥顧松接回去的。回到家裡,她先把所有人都趕出去,捧著臉趴在錦被裡狠狠地哭了一場。
想起九皇子對自己說得種種難聽的話,她簡直是羞恥得恨不得撞牆。再想起她打了九皇子的那一巴掌,她簡直是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然後呢,想起九皇子把自己拉到花叢後,兩個人緊緊靠著的情景,她,她——
這如果傳出去,她真得是清譽毀盡!
她恨恨地翻箱倒櫃,把昔年哥哥顧松從九皇子那裡得來的那塊如來玉墜拿出來,氣不打一出來,仍在了地上,用腳使勁地踩!
真是個自以為是的九皇子!
自己憋在房中無聲地大哭了一場後,她總算是好受了許多。嘆了口氣,擦乾了眼淚,打開了房門,去見自己母親。
幾日不回家,總有許多事要去面對,還要去見老祖宗的。
三太太見女兒回來後就躲進房中,倒是嚇了一跳,問惜晴,竟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見她如今腿腳上依然不大好,更是心疼。
及到阿宴從房中出來,她趕緊過去噓寒問暖,誰知道阿宴卻對著她笑道:“母親,我沒事兒的,咱們趕緊過去老祖宗那邊吧。”
三太太一愣,看著阿宴,確實跟個沒事兒一般,當下她也就沒多想,帶著阿宴前往老祖宗院裡。
現在滿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得了平溪公主的喜歡。
大少奶奶過來拉著她的手,一口一個三妹妹叫得那叫一個親昵,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嫡親的親妹子呢。
四姑娘從旁一句話都不說,繃著個臉。
五姑娘冷哼一聲,撇過臉去。
老祖宗從旁,眼尖地看到了阿宴手上的鐲子,一張老臉上頓時凝重起來:“三姑娘手上的那鐲子,可是平溪公主送的?”
阿宴抿唇笑著道:“是。”
老祖宗臉色頓時不太好:“真是不知羞的丫頭,那可不是什麼尋常玩意兒,就這,你也敢收!”
阿宴輕笑:“原也不敢,只是平溪公主偏要送,阿宴也不敢推辭,怕辜負了公主的一番美意。”
老祖宗抬頭,臉色難看地掃了眼一旁的大太太,冷笑了聲:“這敢情好,倒是省了我們的心。”
話其實說得很明白了,阿宴給自己找了一個婆家。
不過阿宴倒是沒覺得羞恥,自己找一個也沒什麼不好。再說了平溪公主平素都是吃齋念佛,滿燕京城裡打著燈籠找,再找不到這麼好的婆母了。
能夠有福分嫁到這樣的人家,阿宴沒什麼不自在的。
只盼著那個九皇子千萬別將那天的事兒聲張出去就是!
一旁的三太太自打知道平溪公主請了阿宴去小住,其實都已經打聽得清楚了,如今阿宴被接過來,滿面春光,手腕上又掛著那麼一對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鐲子,她就猜到了什麼。
現在她笑得都合不攏嘴,絲毫不在意老太太的諷刺,當下笑著說:“平溪公主素來有賢名的,便是當今聖上都曾親口誇過。阿宴能得平溪公主賞識,並陪著她吃齋禮佛,這是阿宴三世修來的福分。”
三太太的話一出口,老太太倒是再也不好說什麼了,當下卻憋得煩悶,再看看一旁噘著嘴兒冷冰冰不高興的四姑娘,更是一口氣憋在那裡,只好冷著臉道:“今日老身有些不適,你們先都出去吧,也不必伺候了!”
既然老太太不適,三太太和阿宴自然是滿心歡喜地離開了。
誰知道沒走出去,就聽外面的僕婦稟報,說是二門上有寧王府來送信的,是有大喜事兒。
這下子,大太太原本冰著的臉頓時綻開了一朵花,忙問道:“這是怎麼了?”
於是趕緊召來了那送信的,大太太親自接見了,這麼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寧王要回來了!
這個消息傳來,敬國公府一下子振奮了。
要知道他們家大姑娘嫁到寧王府去,這幾年來就是一直守活寡啊,不但守活寡,還要照顧那個性子古怪的小皇子。
也因為這寧王不在京內,他們敬國公府想找找這寧王府撐個腰,那都是難上加難。
外面不知道的,都以為她們家出了一個王妃,不知道沾了多少光,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實在是沒有沾到半分的好處。
若是有那麼一點好處,竟然是被個庶出的三房沾了去呢!
不過現在可總算是好了,寧王回來了,寧王妃就有了主心骨,寧王妃有了主心骨,那以後敬國公府也有了依靠。
老太太原本是心情憋悶地躺在那裡,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子喜得不行,把這幾個兒孫媳婦姑娘的都召來了,說是今晚要多加幾個菜。
她又是個講究的,是以親口吩咐下去,要加什麼什麼的,點的每一樣都是用材精貴的。
相較於老祖宗等的歡喜,阿宴心裡也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