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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時竟有些不是滋味,說不上是高興還是難過,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容王的肩膀:“等吧。”
他站起身,安慰道:“你放心,歐陽大夫和太醫院王大夫醫術極為高明的,你府中備著的那幾個穩婆也都是接生過上千小兒的,斷斷沒有出什麼意外的道理。”
聽著皇兄的話,容王緊繃的肩頭漸漸放鬆了下來,他苦笑一聲:“皇兄,我明白。”
他抬頭望著皇兄:“我就是害怕,害怕萬一,我受不起。”
仁德帝沉聲道:“受不起也得受,婦人生產,都要經歷這一關。”
容王嘆了口氣,忽而抬眸問自己皇兄:“皇兄,我忽然想再聽聽母妃當年的事兒,你說給我聽,好不好?”
仁德帝垂眸,淡道:“永湛,你今天太緊張了。”
容王神情有些茫然,低著頭,沒說話。
仁德帝嘆了口氣,再次拍了拍容王的肩膀:“你還是陪我下一盤棋吧。”
容王三歲學棋,是仁德帝親自教的,不過從容王五歲過後,仁德帝就再也沒有贏過容王。
此時的仁德帝望著容王,沉聲道:“今天,我贏。”
當下有隨行的太監,忙捧上了棋盤來,並擺好了棋子。
容王見此,只好勉強打起精神,陪著皇兄下這一盤棋。
他有些心不在焉,只用了三分心思,不過仁德帝倒是沒在意,依然下得津津有味。
待這棋局過了一半的時候,就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卻是前來回稟的侍女。
容王的手一下子頓住,猛抬頭看過去。
那前來回稟的侍女被容王這麼一看,頓時嚇了一跳,不過依然硬著頭皮上前稟報導:“回殿下,王妃,王妃她生了!”
容王手裡的棋子跌落在棋盤上,他盯著那侍女,沉聲問道:“王妃現在如何?”
說著,他已經起身,就要往內院而去。
那侍女結巴著道:“王妃,王妃睡著了。”
仁德帝緊聲問道:“是男是女,兩個娃兒可都平安?”
侍女猛點頭,一邊點頭一邊道:“是兩個皇子,母子平安。”
侍女話音沒落呢,那邊容王已經不見了人影。
仁德帝聽到那侍女的話,點頭道:“好,重賞。”
☆、123|122. 121.1.
容王整個人如風一般沖入了內院,進了外間屋子,兩個奶嬤嬤各自抱著一個已經用襁褓裹好的嬰兒在那裡。見了容王過來,笑容滿面地迎上去,道:“恭喜殿下,是兩位小王子。”
容王過去看了一眼,卻見兩個娃兒都被包在紅色裹錦中,只露出一張小臉,那小臉實在是小,簡直是比自己的巴掌還小。而最關鍵的是,那兩張小臉一點也沒有所以為的白白胖胖,竟然是肉紅色的一團皺巴。
他心裡有點失望,只看了看,便要走進內室,這邊早有侍女將他攔下:“殿下,不可。”
容王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讓開。”
此時惜晴恰好從屋子裡出來,見容王如此,忙勸道:“殿下,婦人生產之地,有血腥污穢,殿下不可進去,免得衝撞了貴體。”
可是容王早就忍耐了這么半日,此時哪裡是惜晴能勸阻的,當下淡道:“讓開。”
說著,也不管惜晴,推門就進去了。
待走進去後,撲鼻而來的果然是血腥之氣,他走到榻邊,卻見飽經折磨的阿宴此時歇歇地躺在榻上,一張臉也在錦被的襯托下顯得蒼白纖細,修長的眼睫垂著,挺翹的鼻子微微動著,睡得極為香甜靜謐,就仿佛一個睡在搖籃里的嬰兒一般。
他輕輕地坐在榻邊,抬手試圖去摩挲她那蒼白的臉頰,可是在手指未碰到的時候,到底是怕驚擾了她歇息,便收回來了。
抬頭間,卻見侍女端來了食盒,裡面是當歸桃仁大補湯,惜晴見了,接過來那湯煲,就要叫醒阿宴。
容王見此,頓時皺眉:“她累了一夜了,這才剛睡著。”
惜晴無奈,只好硬著頭皮道:“殿下,這是補湯,歐陽大夫說了,產後最好讓王妃喝一碗這個的。”
容王看看榻上睡得依然香甜的阿宴,雖然不忍心,還是俯首過去,輕聲道:“阿宴,先喝點東西再睡吧?”
他聲音實在是難得的輕柔,以至於阿宴繼續睡著,根本沒有要醒來的樣子。
容王憐惜地幫她將額發撫到一旁,淡聲吩咐惜晴道:“還是讓她睡一會兒吧,先把這湯煲拿回灶房溫著。”
惜晴這邊只能答應著,一邊答應著,一邊又聽容王道:“挑著素日王妃愛吃的都給備著,全部溫好,待王妃醒來一併拿給她吃。”
惜晴忙點頭:“早已準備好了的。”
容王卻依然有些不放心,挑眉問道:“她以前不是愛吃那個蟹黃豆腐嗎,今日可備了?”
惜晴見容王那神情,頓時有些頭髮發麻:“那個蟹黃豆腐,因想著蟹黃到底是寒性的,並沒敢備。”
容王想想也是,只好不再說什麼,重新坐回榻邊看著阿宴。
一時又有嬤嬤過來回稟:“殿下,聖上就在花廳,那邊太監過來傳話,說是請殿下抱著兩位小王子過去一看。”
惜晴從旁聽著,越發覺得無可奈何,其實她一早也聽說皇上過來的事兒了。按說容王府添丁,皇上親自過來坐鎮,這是天大的情面,好不容易生下來了,那就該是第一時間抱到皇上面前去,哪裡有讓皇上在那裡乾等著的道理。
可是這容王此時才想起那皇兄來,只好道:“好。”
當下容王只好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他的王妃,命奶嬤嬤將兩位小王子用斗篷包得嚴實了,這才帶領兩位奶嬤嬤來到了前面花廳。
仁德帝確實有些等得不耐了,此時正挑眉在那裡翹首以待,此時見過來了,便忙讓人抱過來。
揭開那蓋著的斗篷,仁德帝看了看後,滿意地點頭:“倒是和你小時候長得極像。”
容王原本對這兩個兒子並沒有什麼感覺,一想到就是這兩個小魔頭令得阿宴歷經了那般痛苦,他便覺得還是不要的好。
此時聽著皇兄竟然說自己小時候和這兩個皺巴巴的肉團很像,頓時擰起了眉:“我怎麼不覺得?”
仁德帝還能不知道容王的心思,當下呵呵笑著,將其中一個娃接過來抱在懷裡,低頭細看了,卻恰好此時,那娃兒迷糊著睜開了一雙細眸,那細眸清澈得仿佛一縷清泉一般,眸中能倒映出藍天似的。
仁德帝頓時覺得仿佛心都化開了,他抱著那娃兒不鬆手:“我就說像你小時候,果然是一樣的!”
說著,他瞪了容王一眼:“你不要覺得這孩兒生得皺巴,你剛生下來的時候,未必比他好看。”
容王頓時不說話了,畢竟他剛生下來的時候什麼樣子,自己還真不知道的。
此時仁德帝抱著那娃兒,越看越喜歡,容王從旁,卻是心不在焉。
仁德帝看了那娃兒半響,終於嗤笑一聲,對容王道:“好了,你去看看你王妃吧。”
容王得了這令,忙又去了後院。
回去後,卻見阿宴已經醒了,正躺在那裡在惜晴的服侍下喝著羹湯,見了容王,忙問道:“我的孩兒呢?”
容王擰眉道:“皇兄在花廳,他正抱著呢,你若著急,我便命人接過來?”
阿宴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搖頭道:“罷了,等下吧。”
卻說這邊,仁德帝正抱著這一個,卻忽聽得那一個哭了起來,哭得可是震天響,他忙也抱起另一個,一手一個。
頓時那個也不哭了,兩個娃兒都睜開了眼睛,迷茫而好奇地看著四處。
仁德帝望著這兩個娃兒,看看這個,瞧瞧那個,好一番比較,卻見這兩個竟然是生得一模一樣的。正看著的時候,忽然他感到身上一股兒濕熱,不由擰眉:“這是怎麼了?”
一旁奶嬤嬤嚇得不行了,忙跪在那裡道:“小王子這是衝撞了皇上。”
仁德帝搖頭:“不妨事兒。”
說著這話,還是把兩個娃兒遞還給奶嬤嬤了,口中吩咐道:“如今已是深秋,天涼,速去幫他們換了濕衣,以免著涼。”
奶嬤嬤實在是沒想到這位天子是如此的仁慈細緻,聽那口氣,竟然仿佛是對這照顧嬰兒一事頗為通曉,不過此時也不敢多說,只一味地點頭稱是。
而阿宴喝完湯羹後,在容王的扶持下繼續躺下,就在此時,卻見外面抱進來一對嬰兒,她忙命人抱到榻邊來看。
一看,竟然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小臉紅通通的,知道這是自己歷經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兒,當下就是愛不釋手。
容王從旁看著,一時卻想著,這兩個孩兒在阿宴肚子裡時,那可是曾經用那小胳膊小腿兒賣力地踢過自己。如今他見這兩個小東西躺在那裡,倒是裝作一副乖巧的樣子。
俯首過去,他凝視著阿宴懷中這兩個娃兒,淡道:“看你們被裹成這副模樣,還怎麼踢我。”
阿宴忽有些哭笑不得,斜眼瞅著容王:“你難為你會記著這個!”
此時阿宴抱在懷裡,對著那眉眼細細地看,越看越覺得甜蜜:“這眉眼,和你倒是極像呢。”
容王聽到這話,也低頭過去看,可是他卻並不覺得像自己。
阿宴此時卻想起來了:“因著之前不知道男女,也不曾備下名字,如今卻是要好生想想了。”
容王道:“適才皇兄已經見過兩個娃兒,我看他心裡是極高興的,抱著都不鬆手。過後我自會去請他賜名。”
阿宴聽著,便笑點頭道:“若是皇兄賜名,那自然是極好的。”
一時正說著時,那邊傳來消息,卻是仁德帝賜了各樣物事給兩位小王子,有狀元及第的黃金元寶、筆錠如意的紫金元寶以及吉祥有魚的銀元寶各十六個,還有香串兒、筆墨紙硯等物。除此之外,還特命人去打造一對足金的長命如意鎖給這兩位小王子。
又因容王妃生子有功,賜容王妃一品上用天山雪蓮、鹿胎寶靈、雪珍珠玫瑰、龍骨燉等滋補之物,除此還賞金百兩,並賜“惠容”的封號。
到了第二日,容王親自進宮謝恩,謝恩後,仁德帝便拿出自己糙擬的幾個名字來。
容王拿過來看時,卻見有益康益健、齊修齊治、駿雄駿偉、子軒子柯等。
仁德帝笑道:“這幾個,你選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