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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面對平溪公主,阿宴是萬分歉疚的,一時想起洪城之事,不免越發愧疚。
平溪公主想起這洪城之事,倒是嘆息:“其實駙馬在時,便曾說過他那四弟是個不成器的,又被母親縱容,將來難免惹禍上身。我只是不曾想到,他竟然沾染上這刺殺皇上大逆不道之人,如今牽連全族,也是無可奈何。”
阿宴聽著這話,卻是不好插口的,只好從旁聽著。
“不幸中的大幸,皇帝到底看我幾分薄面,此事不曾牽連我兒,如今我又求皇帝恩典,把婆母大人接過來府中養著,也算是盡了孝道。”
兩個人說著話時,平溪公主卻忽而又提起一事:“阿宴,你還記得我那侄女嗎?”
阿宴點頭:“嫣兒姑娘,現如今不是在府中嗎?”
平溪公主點頭:“是。過些時候,我想著便設法為她贖身,只是她依舊沒什麼去處。要說起來,她也是怡凌的堂妹呢,總不能委屈了她。”
阿宴聽著這個,心中疑惑,當下低頭不言。
平溪公主見此,便隨口道:“你如今懷著身孕,若是永湛那邊要納一房,倒是可以讓她過去。如今韓家落魄了,她能尋得一個安身落命之處,便已經知足了。”
阿宴頓時臉色微變,她一直把平溪公主當做一個如母親一般的慈愛長者,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
只是永湛那是她的永湛,斷斷沒有讓他納妾的道理。
當下便淡聲拒道:“公主有所不知,容王如今大病,平日裡根本離不開我的。你也知道,自上次他以為我出了事,這次我回來後他便疑神疑鬼,總是擔心我再沒了。有時候夜裡睡覺白日用膳,都要抓著我的手不放。若是我此時給他納妾,他難免多想的,到時候再上前打個人鬧個事,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平溪公主聽了,低頭沉默半響,最後還是點頭道:“今日原是我唐突了。”
實在是那侄女時常說起此事,婆母也三不五時幫腔,她便想著順便問問阿宴。
如今聽著阿宴這般說話,倒是有道理的。
這邊阿宴回到府中,便有些悶悶不樂。
想著這容王果然是一塊香餑餑,不知道被多少人覬覦呢。
誰知這裡正煩悶著,那邊容王一雙黑眸望著她,將那俊臉湊過來仔細地打量:“怎麼了,還在生我的氣?”
阿宴無奈地嘆息:“你說你今日惹的事吧,若不是你打了人,我也不至於去平溪公主那裡。”
便不會聽到別人要給自己夫君塞女人這種話!
容王聽了,不免有些歉疚,不過他很快又想起什麼似的:“怎麼,姑母說你了?”
問著這話時,他眸子裡泛起不悅,蹙著個眉,大有誰欺負了阿宴,他就要過去給人拼命的架勢。
阿宴頓時被嚇到了,忙拉住他道:“倒是沒說我。”
容王挑眉:“那到底怎麼回事?”
阿宴無法,只好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容王。
容王聽了,冷哼一聲:“以後,誰再想進本王府中當妾,你就直接告訴對方,容王已經吃了絕子藥,以後都不能讓女人孕育骨血。誰家要進來受活寡,那就來吧!”
一時他還是有些不滿,威脅道:“到時候我納了妾,咱們在那裡用膳,讓她跪在那裡給你捶腿捶背,要捶得不輕不重,捶不好就賣出去!”
阿宴聽著這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一時將那壞心情都統統飛走了,當下摟著容王道:“你以後少給我惹事生非吧,今日的事,也虧得是在我娘家,沒讓人看了去。若是這個傳出去,外面還不知道怎麼說你呢!”
一邊說著這個,一邊輕輕撫摸著容王的髮絲。
最近這些日子養得好,他已經不若初見時那麼瘦了,頭髮也看著有了光彩。
容王眯著眸子,如同一隻貓狗般享受著阿宴的撫摸,聽到這話,低聲道:“這樣子,他們估計也沒人敢想著跑到咱們府里來了。”
☆、194|157.9.6
這一日,因是子軒和子柯兩個小傢伙滿一周歲了,要舉行抓周之禮。
阿宴如今肚子已經九個月了,眼瞅著就要生了,容王又是一直時好時壞,辦事總是讓她提心弔膽,自然不敢讓容王再做什麼了。
因這個,她便想著,這抓周之禮便在自己府里隨意辦了便是。
可是誰知道,仁德帝卻早早地問起這個事,意思是要到宮裡來大辦一場的,還要請文武百官。
阿宴想起去年因了兩個孩子的百歲禮,最後導致的那場波折,便覺頭疼。
當下她便對容王商量道:“如今我才回來,外面雖說沒人敢說道什麼,可是到底被人看在眼裡,難免心裡犯疑惑。如今皇上身邊,前孝賢皇后眼看著就要生了,是男是女還不知,這個時候在宮裡大舉操辦兩個孩子的抓周宴,怕是別人會多想,也太過招搖,終究不好,你說是不是?”
容王牽著她的手,玩著她的一縷頭髮,好像沒聽到一樣。
阿宴無奈,從他手裡拿走了那縷頭髮:“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容王正玩得好呢,忽然被拿走了,黑眸中泛起一絲委屈,不過抬頭看阿宴,竟然是很不高興的樣子,忙收起委屈,反而哄阿宴道:“你說得極有道理,就照你說的去辦就是了。”
啊?
阿宴挑眉,打量著容王,反問道:“我剛說了什麼?”
容王垂眸想了下,無辜地道:“我不知道你說了什麼。”
阿宴頓時無言以對,不滿地盯著容王良久。
容王忙拉著她的手,賠著小心道:“那你再說一遍吧,這一次我認真聽。”
阿宴見他這般,又有些不忍,於是撫著他柔亮的黑髮,溫聲道:“你去進宮和皇兄說,咱們的抓周禮不必大舉操辦了,好不好?”
容王聽了,想也不想地,頗為乖巧地點頭:“好。”
阿宴笑了下,凝視著他這個樣子,忽而想起上輩子那個孤高清冷唯我獨尊的帝王,想著他小時候,該是什麼樣子的呢?是不是如現在這般?
可是忽而記起,他曾說過的小時候,以及自己上輩子所見過的那個六歲的孩童。
他才那么小,卻像個小大人一般成熟淡定呢,哪裡會如現在這般啊。
她忍不住抱過他那腦袋,親了下他的臉頰,低聲道:“永湛,其實我也很喜歡現在這樣的你。”
他是一個沒有童年的孩子,假如在成年之後飽受打擊,變成一個小孩子的話,那麼她希望,現在的她能去彌補他曾缺失的母愛。
容王漆黑的眸子亮如星子,定定地凝視著她,低聲道:“那你一輩子不許離開我。”
阿宴纖細柔軟的手揉了下他的後腦,笑著點頭:“嗯,一輩子不會離開。”
容王看了一會兒她,忽然想起什麼,眸子裡閃過凌厲的寒意,他用低冷的語調輕輕地道:“誰敢搶走你,我就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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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阿宴的勸說,容王穿戴整齊,跑去宮裡見他皇兄去了,他一本正經地將阿宴教給他的話又轉述給了他皇兄,同時還加上一句:
“皇兄,我不想見到那些人。”
仁德帝望著自己的弟弟,想了想,便也點頭。
永湛如今還是和以前不太一樣,這些日子他都是在王府里陪著王妃,也不曾見過人。若是萬一文武百官在場,他陡然冒出什麼傻氣,倒是讓人看了笑話。
不過他卻又道:“雖說不必大舉操辦,可是到底是兩個孩子的抓周禮,也不能輕忽了,到時候便請宗族中人過來,一起熱鬧一下吧,左右也沒有什麼外人。”
容王聽了,頗有些不滿:“可是我不想辦。”
阿宴的意思是在自己府里抓個周就是了,進宮前阿宴都是特意叮囑過的。皇兄的意思,卻是不符合阿宴的想法的!
仁德帝卻是不容再議的樣子:“就這麼定了。”
容王頓時挑著眉頭,黑眸瞪著皇兄,非常不滿地抗議。
仁德帝低哼一聲:“你若是有何不滿,也可以,那就不辦了。不過——”
他淡淡地掃了容王一眼:“你把我的錦鯉還給我。”
只這一句,容王頓時低下了頭。
仁德帝卻又道:“我的錦鯉呢?”
容王低著頭,很久後,才理直氣壯地道:“沒了,已經吃了。”
仁德帝無語地搖頭:“朕實在不明白,你現在腦子裡都裝得什麼!”
錦鯉,那是吉祥之物,是吃的嗎?能吃嗎?好吃嗎?
一旁的大太監忍不住想笑,上前道:“殿下,依老奴來看,您還是回去吧,到時候您和王妃帶著兩位小世子進宮來,再邀餓了宗室中相熟的一起聚聚,想來王妃也是喜歡的。”
容王想想也是,於是借坡下驢,勉強點頭道:“行吧,那就這麼辦吧!”
回到王府,容王把這些對話一五一十地向阿宴匯報了。
阿宴聽著,羞愧難當,滿臉通紅,捂著臉道:“皇上不知道怎麼想我呢!”
容王卻不以為然:“再好看的魚,也是魚。既然是魚,那就是用來吃的。”
阿宴無奈嘆息,又自我安慰,想著好在仁德帝素來寬容大度,好歹是一家人,丟人也沒丟到外面去。
容王卻頗有些歉疚:“可是阿宴,皇兄非要辦抓周宴。”
阿宴忙道:“辦就辦吧,左右只是邀請一些相熟之人,只要不大費周章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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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一切從簡,可是這抓周宴上,邀請的人卻也不少。
其實仁德帝的兄弟輩,只有容王,以及排行第七的一位安王,排行第十一的孟王。除此之外,便是宗族子弟或近親,諸如平溪公主之子威遠侯,又諸如平越公主的駙馬等。
到了這一日,阿宴給兩個小娃兒打扮得妥當了,如今他們已經是能夠在奶媽的扶持下自己走動了。
兩個小肥腿兒還挺有力的,這還沒學會走路呢,便跌跌撞撞要往前跑。
會站立的小娃兒,把稀稀拉拉的頭髮勉強梳成一個朝天辮,又戴上金燦燦的長命鎖,配上喜慶的紅錦襖,再加上這兩個娃兒生得唇紅齒白,兩隻眼睛滴溜溜的大。
一時之間,真是誰見誰夸,只說兩個娃兒像觀音菩薩身旁的小童子呢。
仁德帝也有月余不曾見兩個孩兒了,如今見著,摟在懷裡極為親熱,兩個孩子也都是記得他的,見了他便咯咯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