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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一龍想到這個,忽然急了,上前一把揪住諸葛銘的領子:“你個jian賊,那你還讓我去找少爺回來,還教我們說了那麼多煽情的廢話!你這不是讓我拉少爺去死嗎?你知道路家就剩下少爺這一個血脈了嗎?你難道打著讓老將軍斷子絕孫的念頭嗎?”

    諸葛銘乃文弱書生也,此時忽然被揪住衣領,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忙道:“有話好好說……你放開……”

    路一龍卻是氣怒,急道:“你這個jian猾的東西,給我說清楚!”說著越發用力了。

    他這一用力,諸葛銘臉都憋得通紅,幾乎說不出話來。

    其他人見此,忙上前解救,拉胳膊拉腿兒,抱腰的抱腰,終於把諸葛銘救了出來。

    諸葛銘劫後餘生,一邊咳嗽一邊道:“我當初只是讓你們去找人救命,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少爺還活著啊!”

    他預備了那些話,是講給那位路錦大小姐聽的,誰知道這幾個倒是很知道變通,又都背給了路放。

    路一龍一聽,又急了,就要上前繼續去抓他。  

    他趕緊又說:“你別著急,別著急!少爺既然說要來,斷然不會真得來送死,他一定是有備而來的!”

    路一龍不信,逼問道:“你說真的?”

    諸葛銘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趕緊小雞啄米一般點頭:“真的真的!”

    路一龍開始琢磨:“少爺會怎麼辦呢……”

    諸葛銘心裡想,那自然是設法找救兵,不過他沒說出來,他是怕在少爺回來前,自己一個說話不小心,好不容易留下的小命就這麼葬送在路一龍手裡。

    這邊正鬧騰著時,忽聽到外面有譁然之聲,路家幾個面面相覷,側耳聽去,又聽到大家興奮的呼叫聲,於是幾個人眼前一亮,忙衝出去。

    諸葛銘看著被這幾個人沖得搖搖欲墜的帳篷,搖頭嘆息,兀自把茶壺搖晃了下,還好,裡面還有些茶水,倒是可以給少爺喝。

    而此時出現在外面的,確實是路放。

    路放眼見著這麼多兄弟出現在眼前,心中激騰,可是又見弟兄們那興奮的臉龐是如此的瘦骨嶙峋,更有甚者身上帶著血跡,包紮著傷口,知道他們受了不知道多少苦楚。  

    可是這些兄弟們,見了他依然那麼激動,仿佛所有的苦難都不曾發生過一般,他們熱烈地圍在他身邊,跪拜,擁戴,用熱烈的眼神訴說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就在這時,諸葛銘也從帳篷里鑽出來,撥開一層層的人群,來到路放身邊。

    待到了路放身邊,卻見路放身著黑袍,較之以前清瘦,可是神態間卻另有一派從容淡定之姿,冷峭的眉目間自有從容,舉手投足間竟有指揮若定之態,不由又喜又悲,噗通一聲跪在那裡:“九少爺,諸葛銘見過九少爺!”

    路放望過去時,卻見他面色蠟黃枯瘦,形容憔悴,當下越發痛心,忙扶起他道:“先生快快請起。”

    諸葛銘卻不起,沉痛鄭重地道:“諸葛銘拜見少爺,向少爺復命!”

    眾人見諸葛銘神態,儼然往日軍中風範,不過今日不必往時,那語氣中之淒涼悲傷溢於言表,個個不免眼中發燙,好在他們個個都是流血不流淚的男子漢,都一個個將那眼中熱淚硬生生逼下。

    諸葛銘長跪在地,道:“當日少年將五萬路家軍交與諸葛銘,現歷經數月,經大戰兩場,小戰十幾場,共戰死、餓死、凍死約三萬,現只余兩萬路家軍,皆在山中。諸葛銘向少爺復命!”諸葛銘說到這裡,眼中幾乎已經有了淚光,語氣幾乎不成調。  

    從他入了路家軍的那一刻,路家軍從來沒有面臨如此窘迫悽慘的境地,他也從未親眼看著一個個的好男兒就那麼死去。

    而一旁的眾人聽到這話,那原本已經被逼下的熱淚,幾乎便落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這幾個月他們是怎麼煎熬過來的,他們也不會向人說起那些苦,他們都是打落了牙齒往嘴裡咽的漢子。可是如今少爺來了,他們有了主心骨,他們有了希望,他們竟然想落淚了。

    路放彎腰,雙手扶起諸葛銘,沉聲道:“先生,你受累了,也受苦了。”

    諸葛銘偷偷擦了下老淚,欣慰地道:“少爺,你來了,我們全靠你了。但只是今日的困局,到底該如何解開?”

    路放點頭:“諸葛先生,你放心,今日我自會讓高璋主動撤兵的。”

    眾人聽了這個,頓時不解,路一龍第一個反問:“他怎麼會聽少爺的啊!”

    諸葛銘聽到這個,卻是想著路放自然有了計謀,便道:“少爺自然有主張,我們聽少爺的便是。”

    當下眾人先進了帳篷,諸葛銘讓路放落座,又拿了剛才的茶壺為他倒了一杯茶水,路放確實有些渴了,便一邊說著話一邊拿起來喝,誰知喝進嘴裡,這才知道這哪裡是茶水,分明是山上采的車前糙曬乾了罷了。  

    他眉目一頓,又見一旁帳篷都極為破舊,桌椅也都是要裂開的樣子,知道他們這些日子過得極為艱辛。

    不過此時時間緊急,他暫時把這些都按下,只和諸葛銘等人商討此時局勢。

    諸葛銘把山中地形圖詳細指給路放看,又道:“此時已到午時,高璋怕是要攻山了。”

    路放凝神看著那地形圖,邊看邊道:“此處地形倒其他,山下地勢低洼蔓延成龍狀,山上地勢險峻,又有多條溝壑直通山頂。”

    諸葛銘看著這個很是愁苦:“是啊,怕只怕這高璋要命人將整座山包圍起來,然後分多條山路攻上來,到時候我們人少,難以抵擋啊。”

    路放卻搖頭,胸有成竹,眸中明亮,淡聲道:“先生,依我看,此乃天助我路家軍,今日高璋必敗!”

    諸葛銘聞言卻是微訝:“少爺何出此言?”

    路放不答,只拿手在地形圖上比劃,諸葛銘見他用手指頭在山下蔓延的那條山道上畫出一個圈兒,然後另一個手指頭微動,將這個圈截成了數段。

    諸葛銘忽然想明白了,面上露出驚喜之色,然後忽然大笑:“少爺說得極是!”  

    路放卻又道:“不過今日之事,見好就收,山下諸將也未必全力協助。”

    諸葛銘此時已經想明白其中關鍵,連連點頭:“少爺說的是,我聽你提起的眾多人馬,除了平定將軍和落甲山的人全心助咱,其他人馬怕是不肯竭力為止,不夠是點到即止罷了。”

    路放點頭:“所以此戰,重在氣勢,逼退高璋。”

    兩個人正說著話時,便聞得一旁有探子來報,將其喚起來,這才知道高璋大軍已經開始進攻。

    路放點頭,詳細地詢問了山下各路人馬的配置,聽完之後便道:“諸位在山中等候,我自帶三千精兵下山正面迎戰高璋。”

    路一龍此時正好進帳,聽見這個,不由得皺眉道:“少爺,三千太少了吧?”

    路放卻道:“此戰既然勝在氣勢,太多了也未必有用。”

    ————————————————  

    此時各路人馬已經聚集在鬼斧山下不遠處,可是他們遠遠看到高璋大軍後,便個個止步不前,想來是沒人願意冒這個頭,畢竟大家都被高璋打怕了。他們都是從不同方向前來,因此也駐紮在不同的方位,此時互相打探,知道別人不曾往前,於是乾脆自己也停下來觀望。

    蘇徑見此情景,不由焦急,暗暗問父親:“父親,我們該怎麼助阿放脫困?”

    這平定將軍老謀深算,當下道:“我們也停在這裡,待到阿放發送信號,再行進攻。”

    而跟隨路放一起前來的霸不悔,見眾位大將軍一個個不敢上前,不由諷笑:“這群人,個個膽小鬼!”他不向前,是因為路放沒人他向前,這群人卻是貪功又怕死的。

    而就在各路人馬陸續來到鬼斧山的時候,南蠻軍二十萬的總統領,南蠻護國大將軍高璋,同時也是南蠻王的第六個兒子,此時正坐在帳中。

    他五官立體猶如雕刻,膚色黝黑,眼眸深邃有嗜血之感,雙眉飛揚仿若鷹擊長空;黑髮很長,幾乎及腰,只粗獷地拿了一根金色錦帶綁起部分,其餘便狂放散漫地垂在腦後,這在大炎人來說是很少見的裝扮。而他右耳上掛著一個幽黑色水滴狀吊墜,閃閃發著暗澤,與他嗜血雙眸映襯,仿若他的第三隻眼睛一般,越發增添幾分詭異難測之感。  

    他通體黑色戰甲,凜冽冷硬,散發著暴戾的殺氣,那是無數的殺戮血戰才染就的氣息,帶著腥血的味道。

    此時屬下跪在在大帳之中向他稟報如今各路人馬的動向,他卻眉頭緊鎖,低著頭,長指輕敲著桌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屬下見他不言,倒是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不由得停頓下來。

    誰知道高璋卻忽然抬起眸來,暴戾的眼眸直直如寒冰般直直she向那屬下,陰冷地道:“怎麼不說了?”

    屬下頓時覺得那望向自己的眼眸仿佛嗜血一般,幾乎讓他不敢看過去,只低頭著道:“是,屬下知錯,屬下繼續……”說著,便將各路人馬分別駐紮在何地,以及各自帶了多少人一一道來。

    高璋聽完這些,冷笑了聲,依然不言語。

    立在一旁的是從大炎國投降過來的嚴嵩以及高璋的副將軍多湖。

    嚴嵩見此,上前笑道:“這群人真是飛蛾撲火啊,一群烏合之眾,全部加起來不過十萬而已,又都是四散零落不能統一指揮的,來了還不是敗在大將軍手下。”

    多湖向來看這個嚴嵩不順眼,此時倒也認同嚴嵩的話:“大將軍,依多湖看,這次根本不需要大將軍親自出面,多湖出去便能打他們個落花流水。”  

    高璋手指頭敲打著桌面,卻忽然問嚴嵩:“嚴先生,在大炎朝中,哪位將軍素有威信,能夠請的動來的諸位將領?”

    嚴嵩聞言,想來想去,終於道:“我能想起來便只有路家了,可是路家都已經死光了啊。”

    高璋挑起飛揚的眉,輕輕“哦”了一聲,道:“嚴先生可確定?”

    嚴嵩忙道:“那是自然,路家老老小小那麼多人,都是我一個個親眼看著斬首了的。”他說到這裡,忽然看到一旁的多湖瞪著自己,便忙補充道:“路家男人都是死了的。”

    高璋滿意地點頭:“嚴先生居功甚偉,我已經寫書函給南蠻王,他自會對你進行嘉賞。”

    嚴嵩聞言,心中大喜,忙彎腰謝高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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