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頁
路放看著何笑這個樣子,又驟然覺得,仿佛這思索的神態都和秦崢如出一轍!
他心中暗驚,想起宮中那一雙惹人憐愛的皇子,於是越發堅定,此事必須瞞住,萬萬不能為何笑所知,要不然——
他和何笑之間,必起戰端!
待到談完之後,何笑要與他共飲數杯,不過路放想著該如何見到段青,思忖再三,便道:“秦崢有一言想讓我親自轉告岳母大人,請問岳母大人何在,可方便一見?”
何笑聽此,忙道:“既如此,我帶你去吧。”
路放點頭,當下兩個人一前一後,前往段青所住的小院。這處小院很是僻靜,距離何笑的住處倒也不遠。
段青此時正在地上畫著什麼,是不是蹙眉沉思,此時見了路放,倒是微吃了一驚。
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婿,特意跑來找自己,是秦崢出了什麼事嗎?
路放不動聲色地掃了眼身旁跟著的何笑,知道何笑這個人心眼兒多,要想讓他離開自己單獨和段青談,怕是會引起他的疑心,當下便只和段青說起兩個皇子的事兒,又故意說起秦崢之父的墓穴,如今已經重新修整。
段青聽了秦一人的墓穴一事,倒是愣了許久,不過終究沒說什麼。
路放說完一些閒話,便告辭而去了。
不過他假裝離開鳳凰城後,卻是趁著夜色,又重新潛回了段青的這處宅院。鳳凰城明衛暗衛眾多,不過幸好他白間來時已經看了個清楚,況且自己本身也是輕功了得,當下小心翼翼潛入這宅院之中,待順利進了那白日所進的宅院,卻見這院子裡並沒有亮著燈,那段青正在院中花前站著,不知道呆想些什麼。
路放見此,忙上前,一把將段青拉到僻靜角落。
段青猛然被抓住,倒是嚇了一跳,待到看清楚是路放後,睜大了雙眸,不解地望著他。
路放沉聲道:“不要叫,我是有事要和你談。”
段青忙點頭,於是路放這才放開她捂住她的手,當下時間不多,直接道明來意:“何笑才是秦崢的親身父親吧?”
這話一出,段青的眸子比剛才瞪得更大了,皺眉低聲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路放見此,忙道:“你不必問我如何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訴我,為何當年隱瞞何笑,如今又為何隱瞞所有的人?”
段青冷瞪著路放:“你到底要做什麼?秦崢是否知道?”
路放見這女人實在是倔強,若不是想著這個人是秦崢的母親,只是想將其置之不理,不過此時也只好按捺下來,解釋道:“秦崢如今並不知道。我是擔心如今秦崢生下雙生子,鳳凰城又缺子嗣,若是秦崢的真實身份傳出去,怕是我必將和鳳凰城有奪子之戰!”
段青聽他說起這個,頓時明白了他的擔憂,其實這何嘗不是她的擔憂,當下她忙解釋道:“此事秦崢既然不知道,那你就不要告訴她,我相信以她的性子,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倒不如一直隱瞞下去。這件事我也絕對不會告訴何笑,鳳凰城的子嗣問題他們自己去解決,卻萬不要再去騷擾秦崢的生活了。”
路放聽得這一番話,方鬆了一口氣,點頭道:“我也正是這麼想的,秦崢對其養父感情極深,若是知道真相,怕是對你和何笑怨憤極大。”
段青聞言眸中有黯然之色,不過卻是無奈點頭:“你說得極是。”
路放說完這些,心中總算踏實,正待要走,卻忽想起一事,又問道:“你能告訴我,為何當年你要懷著何笑的子嗣嫁給他人嗎?”
段青聽他問起這個,苦笑了下,道:“當日鳳凰城中規矩極嚴,當年的何笑也不是如今你看到的樣子。我當時並不想嫁給何笑,是以追隨秦一人離開,後來誰曾想自己已經懷下何笑的孩子。不過當時便想著將錯就錯,因為我只希望我的女兒過一個平凡幸福的生活,不希望她從出生之日起便背負那樣的責任。”
路放倒是不曾想過竟然是這等原因,一時倒是覺得這段青昔年對自己女兒,都是煞費苦心。
只可惜,她後來終究是陰差陽錯離去,反而使得秦一人一生都在苦守,也使得秦崢養下了那樣冷僻的性子。
段青此時也猜出他的意思,心中卻是百味雜陳,一時覺得女兒終究是得一佳婿,自己從此不必操心,二則是越發傷感,深知一切都不可挽回。此生她和秦崢母女之情,怕是都難再續。
當下低嘆一聲,又想起昔日追問秦崢的那物,只是不知道去了哪裡,秦崢竟然從未見過,當下便對路放道:“你且幫我留意,秦崢身上可有一物,黑色,指甲蓋大小的薄片。”
路放聞言,眸中泛起疑惑:“這物有何用?”
段青低嘆一聲:“這是我能跨越十八年的一個東西。”
路放忽心中泛起不祥:“你找到這個,打算如何?”
段青苦笑:“我多希望回到十八年前,好好照顧好秦崢。”
路放蹙眉,沉吟片刻,問道:“我不懂你說的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可是假如你能回到十八年前,那麼現在的秦崢又會是什麼樣?”
他所認識的秦崢,是一個從小和父親相依為命,性格倔強偏執的女孩。
如果秦崢成為一個父母雙全,受盡父母疼寵長大的孩子,那麼現在的這個秦崢又在哪裡?
段青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想罷了,那個東西,我問過秦崢,她其實也不知道在哪裡。”
路放聽了這個,越發覺得此事玄之又玄,當下便不再提,抬頭望夜色,怕是外面要換崗,當下告別了段青,就要離去,誰知道此時忽聽到外面有腳步之聲,他忙一躍跳上房梁,匆忙而去。
偏此時進來的正是何笑,身邊還帶著數名金衣衛,那幾位侍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然察覺有異,當下對視一眼,也都跟上房梁追去。
何笑忙上前查看段青,卻見她並無異樣,只是眸間有躲閃之意。
當下不由心中起了疑惑,便故意道:“青兒,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
段青低著頭,喃聲道:“我有些煩悶,便在這裡納涼。”
何笑不動聲色,當下挽起段青的手道:“你若煩悶,叫我便是。”
當晚便陪著段青,閒說一番,可是看段青仿佛總有些心不在焉,又說自己頭疼,只好讓她睡下。
待到離開了這小院,何笑當即找人身邊侍衛,那身邊侍衛低語道:“看著倒是一個男子,只是沒看清相貌,朝城外方向逃走了,武功是極高的。”
何笑聽著這匯報,又想著段青剛才面對自己時的不安,一顆心便慢慢往下沉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
小包姑在十里舖和父母一番團聚後,一家人便跟隨秦崢路放一起回敦陽了,到的敦陽,路放又正式冊封了小包姑為安西公主,與托雷交換了婚書後,托雷便回去籌備,準備迎娶。
又過了兩個月,托雷的迎親車隊浩浩蕩蕩而來,大淵天子派了鐵騎隊親自為安西公主送嫁,一時之間十里紅妝引得敦陽人士盡皆駐足街頭觀看。原來這十里紅妝,金銀財帛不多,卻多是各色書籍各種作物種子並布匹,其實等都是西野人最缺的物事。
小包姑父母不忍心看女兒遠嫁,此次也是隨著女兒一起前往西野的,倒是免了家人分別之苦。
而臨別之前,小包姑終於拉著秦崢的手道:“秦哥哥,若你是男兒,我是必要嫁你的。”
秦崢拍著小包姑的手,含笑道:“好,下一世我若托生為男兒,必來娶你!”
待分別之後,路放悄無聲息地過來,黑臉道:“你這就把下一輩子送給她了,那我呢?”
秦崢低笑,牽著他的手道:“若我為男兒,必然是要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啊,自然少不了你!”
路放聞言,卻是不言語,暗自想著,她這個性子實在難惹。一時想著,若是她自小不是長於市井,而是身為鳳凰城少城主,坐擁偌大財富,享萬千擁護,那還不知道是如何的光華耀目,又不知道怎麼個灑脫使性呢。
當下心中不免慶幸,也幸好段青當日一念之間嫁與了秦一人,又隱瞞下她的身世。要不然以他的身份,若是求娶鳳凰城少城主,那不知道多少艱難呢。
而秦崢正在和路放說話間,忽而蕭柯過來,回稟道:“皇后娘娘,游大夫有請。”
第169章
如今游喆在敦陽距離皇宮不遠的東四巷置辦了宅院,每日除了進宮給路錦看脈,倒也沒其他事兒,過得逍遙自在,只是不知道為何忽然要請秦崢。
秦崢聞此,便淡問:“是公主有什麼事嗎?”可是話一出口,便想著,若是路錦有什麼意外,那應該進宮向路放稟報啊。
路放聽了游喆要請秦崢,也是微詫,不過當下不動聲色,也不問起。
蕭柯自從那一次因為稟報了路放行蹤而被秦崢見棄,自此後再不敢和路放有什麼交割,當下見秦崢問起,知道此事隱秘,。萬不能讓路放知道,當下便搖頭道:“蕭柯委實不知游大夫有何時。”
秦崢見此,便對路放道:“既如此,我便過去看看。”
路放當下點頭,只是吩咐道:“你若出宮,記得帶上身邊侍衛。”
秦崢自然之道,於是騎馬跟隨蕭柯離開,而一旁的孟仞譚悅也都跟隨過去。
秦崢騎馬來到那東四巷,進了大門,卻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因想著,這游喆老頭素來懶散,給病人開了藥後揮袖子就走,也不知道如今是哪個病了,竟然勞煩他親自熬藥。
待進了屋,卻見屋子裡很陰暗,布帘子倒是把光線都擋住了,她剛從外面進來,倒是有些不適應,一時看不清楚,只是隱約看到炕上躺著一個人,而游喆則坐在炕邊,手裡拿著一塊布巾,端得是一個體貼周到的模樣。
秦崢此時心間忽有一種莫名之感,她心知游喆特意叫了自己來必然有事,卻不曾想在這裡看到一個病人。
游喆此時見她來了,抬了抬頭,招呼她道:“過來看看吧。”
秦崢不疑有它,走近了後,低首細看,一看之下,卻是大吃一驚。
炕上的人,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形容憔悴,可是卻是那麼的熟悉!
秦崢不敢置信,看著這昏睡不醒的男子,顫聲道:“單言,他怎麼了?怎麼會在這裡?”
游喆嘆了口氣,一邊用那布巾為單言擦著,一邊道:“前幾日我去鄉下山里採藥,無意間在山中碰到了他,他看起來是身受重傷,然後被人從山上推下去的,渾身骨骼不知道斷了多少,一個人在山下掙扎求生了這麼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