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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梅見此這般騎馬,不由笑道:“你把個御花園當成落甲山了嗎?”
秦崢卻道:“這御花園,哪裡有落甲山大呢?而且這宮中實在荒涼,連個人影都不見。”
霸梅望著馬上的秦崢,不由想起前日聽說的事,道:“很快這宮裡就要有許多女子了。”
這宮裡如今不但要招容各等級侍女宮女,自然也要採納妃嬪的。總不能偌大的皇宮裡,真的只有這麼一位皇后啊。如今各位國公以及將軍都已經紛紛上奏,請皇上選秀招妃,為皇家開枝散葉。
況且現如今路家子嗣單薄,唯獨一個路不棄和當今聖上路放。這顯然並不是福兆,到底是像以前一門九兄弟那般人員濟濟才叫好呢。
再者說了,路放如今是九五之尊了,總該有個血脈來傳承這大好基業啊。秦崢嫁給皇上也有數月,至今並不見動靜,並且看起來也並不著急的樣子。
秦崢聞言,默了一下,道:“人多了也好。”
霸梅見此,也不知道她是是否聽出了自己的意思,一時想和秦崢說明白,可是想著,她那性子,一來未必在意,二來若是知道了,難免橫生枝節,況且還不知道皇上是如何想的呢。是以當下略一猶豫,終究住了嘴。
就在這時,忽而聽到有鳳凰城來使,於是便命宮人宣來,結果對方卻只是送來一個錦盒,說是秦夫人所贈。
秦崢當下打開那錦盒,卻見裡面是一本線裝書,深藍色的底面,上面花了朵朵梅花,清秀典雅,隨風而落。一旁上書幾個大字:梅中秘。
秦崢心中暗自疑惑,難道這竟然是什麼武功秘籍?
待打開看時,卻是頓時露出驚奇之色。
她初看之時,面上還透著一些紅來,後來則是興趣盎然,翻來翻去地看,甚至連午膳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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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間時分,路放難得的早早出現,眉目間透著疲倦,坐到秦崢身邊,說要和她一起用晚膳。
秦崢此時意猶未盡,還要繼續研究下那本書的,於是便斜眼望著他道:“你不去和你的臣子一起用晚膳,順便討論下軍國大事?”
路放想起剛才之事,眸中現出不悅,道:“今日做了皇帝,就不能陪皇后一起用膳?”
秦崢聽他那意思,倒是特意過來陪著自己用膳的,當下很是極為受用,便忙命宮女布膳。
路放卻是想起適才,安國公榮國公並其他幾個被安置下的前朝舊臣都勸他務必早日採納秀女進宮,也好為皇家開枝散葉,又提起如今皇后無出,國本未固之類的話。
他固然可以以威勢壓之,可是長久下去,總不是個事兒。況且如今大淵甫立,萬業待興,朝中正是用人之際,也實在不能因為這個就令臣子寒心。
更何況,如今各臣子家中皆有待嫁之女,怕是已經按了送女入宮的念頭,自己一直堅辭,卻不能沒有理由。
他凝目盯著秦崢,想著他們成親已經半年,怎麼至今沒有動靜呢?如今蘇盼的肚子都已經大了,而遠在鳳凰城的姐姐前幾日來信,說是過兩個月就要生了。
秦崢忽覺得路放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不由疑惑道:“你看我做什麼?”
路放收回目光,打算著等再過兩個月,姐姐平安生產後,務必要將游喆請來,好生為秦崢把脈。
不過在游喆到來之前,先請宮中的御醫過一下脈也是好的。
秦崢側目望著路放,卻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於是乾脆先不去想了,心思便回到自己的那本《梅中秘》上。
她回想著書中所講的空翻蝶,再看向路放,那眸中就是醉人水波流轉,一時竟如秋水瀲灩一般,極為動人。路放正低頭想著,不經意間抬頭,見她眼眸醉人,與往日分外不同,不覺心中微動,胸臆間仿佛有什麼在蠢蠢而動,他怔怔看了半響,深沉的眸子竟泛起痴意。
秦崢唇邊綻開一個笑來,她站起來,凝視著路放,打量著他。
路放頓時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她看著待宰的雞鴨。
秦崢上前,安撫地拍了拍路放的肩膀,儘量友好地協商道:“我記得,新婚之夜你曾說過,以後你就是我的了。”
路放點頭,眸中泛起不解。
秦崢咳了下,背過手道:“既然你是我的,那如果我想做什麼,你是不是都要聽我的話呢?”
路放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不好,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新婚之夜,他還曾說過,無論她說什麼,他從來都是順從的。
秦崢很是滿意,當下命道:“那你躺在床上去。”
路放越發疑惑,不過依然是什麼都沒說,躺到了床上去。
秦崢越發滿意了,她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選了路放這麼一個聽話的夫婿!於是她伸手,捏了捏那個堅實有料的胸膛,唇邊綻開笑來。
路放看在眼中,卻覺得那眸中眼波越發靈動,竟然有嫵媚之意。
路放晦暗難測的眸子凝視著上方的女人,忽然開始覺得,也許所有的人都誤會了。
他們說秦崢像個男人一般,絲毫無半分女兒嬌態。
如今他忽然隱隱感到,其實秦崢是天底下那個最能魅惑男子心志的女妖。
他陡然想起昔年自己所說,世間慣有傾城佳人,慣迷男人心志,那本都是紅粉骷髏……
曾經年少時,因家中父兄之擔憂,而絕然和那傾城絕代的女子從此後再無瓜葛,少年的心性和傲氣,自以為自己已經堪破這世間百態,以為自己一馬踏出便走出那紅粉迷障。
如今,已經身為九五之尊的少年天子的路放,平躺在那偌大的龍床上,呼吸緊促地仰視著上方那個眸間妖嬈橫生的女子,方才知道,一切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
其實眼前這位,才是他命中的紅粉迷障,怎麼也踏不出,也永世不願意踏出。
路放冷峻的容顏繃緊,額頭滲透出絲絲細汗,他仰目望著他曾經的崢弟,艱難而嘶啞地道:“崢兒,你要做什麼……”
秦崢眸中的曖昧漸漸飄散開來,她唇瓣泛起一個笑來,低首道:“你閉上眼睛。”
聲音沙啞,如上好的絲綿輕輕滑過,又如羽毛掃過路放的心尖。
他握了握拳,汗滴自額頭落下,咬牙道:“好。”
他其實有萬分的不舍,因為此時上方俯視著自己的秦崢是那麼的讓人貪戀,讓他不想移開雙目,他知道自己的心志早已經被她捏在手心,隨意把玩。
他不舍的看了她最後一眼,閉上了雙眸。
秦崢腦中再次浮現《梅中秘》中所講,唇邊含笑,想著她未必肯一直這麼順從,恰見一旁的腰帶,便拿了來,將路放手腳牢牢綁了起來。
路放感覺到了,剛待要說什麼,誰知道秦崢卻在他耳邊低聲道:“不許動。”
語音曖昧,令人沉醉,於是路放一動不動,任憑她將自己綁了起來。
秦崢的手按住他的胸膛,只覺得那裡熱燙無比,劇烈起伏,她抿唇笑道:“你是不是有點怕啊,乖,別怕啊……”
說完,她自行脫了衣服,上了床。
錦帳放下,掩蓋一室的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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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當路放睜開眼睛,望向身邊的女子沉靜的容顏時,不由得靠近了仔細端詳。
鼻挺若銀勾,眉淡若遠山,唇線分明,她看起來真得猶如青山流水一般,灑脫淡漠。只是昨晚,她卻仿佛一個女妖一般,在他身上任意施為,百媚叢生,身段妖嬈。
那是世人不知的秦崢,是旁人永遠不可能知道的秦崢。
路放想起昨晚,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喟嘆,將唇貼緊了她柔軟的髮絲,低聲喃喃:“崢兒,遇到你,到底是我的幸,還是不幸……”
路放幼時飽讀史書,及年長時又曾在深山修煉心性,深知色乃是男兒第一忌,尤其是如今他已經登的大寶,更應該堅定心志。可是如今,他身邊這個女妖,還不知道以後怎麼禍害他呢。
因為他這低喃,秦崢在睡熟中不自覺地蠕動了下,身子也靠近了他幾分。
他頓時有些情動,復想起昨晚,兩頰發燙,眸中熾熱,於是那唇便從她的髮絲,吻到她的耳畔,吻她的臉頰。只是見她依然閉眸睡著,又捨不得打擾了她,便只強自按捺住自己,從旁凝視著她細看。
他是怎麼和她溫存都不夠的,素日總說她是個吸自己精血本源的,可是其實自己是心甘情願讓她吸。
她想要多少,他都心甘情願地給。
只是……路放蹙了下眉,她還是得先為他生下子嗣才行。
路放想到子嗣,就想起許多待辦的事,於是只能起床,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這粉紅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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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秦崢起床之時,路放早已經派了御醫在門外守候,於是待秦崢洗漱過後,御醫便進來請脈。那王御醫本就是前朝婦科聖手,當日路放是聽說過的,甚至還曾去過路家為路老夫人診脈,是以如今路放請了這王御醫來診脈,倒也抱了希望的。
王御醫診脈半響,便抬頭觀皇后神色,誰知這一觀之下,只見皇后姿容煥發,兩眸神采奕奕,整個人仿若剛剛經由露水滋潤的花糙一般,迎風招展,吐露芬芳。王御醫饒是年紀大了,心間也一突,忙低下頭去。
待王御醫診脈過後,恰好路放和眾將議事完了,左右身邊不是外人,都是諸葛銘路一龍等,於是請他們暫且退下,他倒是宣了王御醫前來詢問。
王御醫當下侃侃而談,將自己所診所觀一一向皇上回稟,路放聽完,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其實原本是擔心當日在高璋那裡受盡苦楚,由此傷了根本的。如今想著只要身子沒什麼大礙,哪怕等個一兩年,總是會有消息的。
路放謝了王御醫,正要請他下去,忽而想起一事,便乾脆請王御醫為自己請脈。當即王御醫上前,半響後,終於道:“皇上龍體清健,一切都好。只是——”
路放挑眉,心中忽然一沉。
王御醫緩緩地道:“只是平日怕是操勞過度,也幸得皇上年輕且體健,倒無大礙。”
路放聽得這後半句,方才把擔著的心放下了。
如今他已登得至高之位,身邊又有秦崢相伴左右,此時此世,別無它求,只盼這大淵能夠在他的治下走向太平大盛,也盼他和他的秦崢能夠順利得了龍子,穩國固本,也免去以後的諸多事端。